《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62、第 62 章

　　张继尧知道丹蕾跟着奶奶走，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以后了，这个晚上是李家的聚会，年算是过完了，李家的人又要分散到各地去了，这算是又一年临别前的聚会。

　　李太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张继尧答应不再追求丹蕾的事情，所以这个晚上她显得格外高兴，倒是李家的小姐惠姗颇感失望，说道：“你真的对妈妈屈服了？你干吗对妈妈屈服？”张继尧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话，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不着痕迹地横了水兰一眼，水兰心里一震。

　　这厢边李惠姗看到张继尧看水兰，误会了他的意思，扁扁嘴说：“如果你要娶她，我奉劝你还是独身好了，你要的是妻子，可不是佣人和应声虫。”

　　张继尧终于开口道：“你不要说她那么难听。”他说着，忍不住看了看表，本来今天没有计划去看丹蕾的，可是这一刻他突然非常想要见到张丹蕾。

　　“那个女学生，”李惠姗又说，“即使她不过是在酒吧里唱歌的，我也觉得她比水兰好上一千倍，比你的任何女友都要好。”

　　张继尧终于被她这话吸引住了，笑道：“为什么这么说，你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就因为她拒绝了你，真心实意的拒绝而不是欲擒故纵的拒绝。”李惠姗的神情突然带了点寂寞，“有钱固然好，可是钱能掩盖很多东西，她缺钱，你有钱，这是很有趣的事，世上的人最乐见的事，大概就是灰姑娘遇到了白马王子，换句话说，是白马王子把他的感情施舍给了一个看起来不相配的人，不，是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不相配的人。现在的你呢？你在乞求灰姑娘给你施舍，我喜欢看到这个情节，至少它与众不同。”

　　张继尧看着这个发表怪论的表妹，轻轻皱了下眉，却温和地说：“如果我决定娶她，只是因为我爱她，与钱无关，与身份也无关，你……”

　　李惠姗咯咯笑起来，打断了张继尧道：“你知道你无关，可是你知道她是不是无关呢？世界上的人，有时候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怎么能看清别人的心呢？”

　　张继尧真的皱起了眉头，因为自己从小跟姑姑的感情很深，所以对姑姑的子女也一向爱护，惠姗是小女儿，在张继尧的心里，她总好像还是小女孩儿，可是今天晚上的所有发言，都标示着她有了心事了，而且似乎是不愉快的心事。

　　“有什么不高兴吗？”张继尧问道。

　　李惠姗却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开始左顾而言他。

　　就是因为跟表妹的一番谈论，使得张继尧预定的离席时间晚了好多，离开李家时已经是张丹蕾表演结束了，可是他还是吩咐司机到水晶宫去了，刚一坐下，颜姐就告诉他丹蕾的奶奶找来了，而且丹蕾跟着奶奶走了。

　　根本就没有停顿，张继尧没等颜姐话说完就快步出了酒吧，吩咐司机开车到丹蕾奶奶的住处，然后又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楼，所以等申君雅开门时，诧异地看到喘着气的张继尧。

　　看到张丹蕾毫发无损地坐在那里，张继尧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想要找个借口给自己掩饰一下，匆忙间却找不出来，干脆便问张丹蕾：“你不要回去吗？”

　　张丹蕾偷眼看了奶奶一下，嗯了一声站起来。

　　奶奶的脸色及其难看，却顾忌着张继尧，没有说什么话。倒是于南云忙说：“不早了，正担心丹丹回去不安全呢，正好劳驾张先生送丹丹回去。”

　　丹蕾又看了奶奶一眼，轻声说：“我走了。”等走到了门口，才听到奶奶说：“带你爸回去也就是这一两天，麻烦你有空去看他一眼。”顿了一下，奶奶又说：“谁知道看了这一眼还有没有下一眼。”

　　张丹蕾觉得心被狠狠刺痛了，可脸上还是那没有表情，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走了出去。

　　张继尧跟在她身后下楼，看她逃跑一样走的飞快，便紧两步跟上去，这才发现她哭了。急着问道：“她们又欺负你了吗？”

　　张丹蕾在车前停下，努力忍下眼泪，才摇摇头，不等张继尧邀请便上了车。

　　张继尧在她身边坐下，闻到她身上的烟气和酒气，知道她没有梳洗便被叫到了这里，更有甚者可能连饭都没有吃，也不问她，直接吩咐司机往相熟的一家粥店开。

　　张丹蕾坐在那里，对张继尧的吩咐恍若不闻，心情却是极度糟糕，这次奶奶没有给她耳光，可是奶奶的话却比耳光更厉害，她不断告诉自己对这些话要置若罔闻，却是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恨也罢，爱也罢，他们都是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东西。

　　“送我去医院吧。”她突然开口对张继尧说。

　　“先吃点东西。”张继尧温柔地说，他受不了丹蕾这副表情，他宁可她像个刺猬，像冷漠的石像，他却不愿看到她伤心欲碎，不愿看到她心灰意冷。“等吃点东西，我陪你去，不用担心，不用怕。”他握住丹蕾的手。

　　张丹蕾真想伏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场，虽然这不是她渴望的那个怀抱，她蓦然想起田莘，只觉得心酸难抑，对自己的恨不免又加深了一层，所有的一切不幸都是自己自找的，奶奶的话没有错，自己也不配享有这个男人此时的安慰，甚至她都想马上找一个刀子狠狠地给自己一刀，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然而，这个男人的手也很温暖，让她不能……或者说贪恋也好，她贪恋这片刻的关怀，所以没有反驳。

　　到了粥店，叫了东西，张丹蕾却没有胃口，自虐的心更甚了，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那么做，于是心里压抑到了极点，又烦躁又不安。

　　“先什么都不要想。”张继尧仍然是温柔地说，他看出了张丹蕾情绪的不稳定，“先吃点东西，恨也好，怎么样也好，总是需要力气，吃完了东西有了力气，才好去做。”

　　张丹蕾低头吃了一口粥，不知滋味地咽下去，然后又吃了一大口，狠狠地咽下去，有一会儿她觉得自己都要吐了，可还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直到张继尧抓住了她的手。

　　把张丹蕾带回到车里，吩咐司机去医院，然后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抓住张丹蕾的手，张继尧觉得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