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34、第 34 章

　　这是张丹蕾第三次来到张继尧这个古色古香的豪宅了。院子里梅花开了，因为天色已暗，看不到花，只能闻到花香。花香让紧张颤抖的张丹蕾稍稍放松了一些。

　　张丹蕾被抱进一个屋子里，张继尧一放下她，水兰马上开始给张继尧处理手上的伤。张丹蕾闻到屋子里也有花香，细看，原来屋角的花瓶里插着好大一支腊梅。“我不喜欢腊梅，像假的一样，我喜欢红梅，像一团火。”张丹蕾不知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没有由地觉得害怕和慌乱，她居然允许一个男人抱着她，而且抱了这么远。

　　水兰已经很克制了，可是还是在听了张丹蕾的这句话后瞪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问张继尧：“还是到医院打一针吧，人的牙齿其实有毒。”张丹蕾听到了她的话，才想起来，自己把这屋子的主人咬伤了，可是怎么办呢？那一刻只是觉得愤怒，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失控过了，那一刻，那种失控的感觉那么强烈地弥漫在她脑子里，她想也不想地一口咬下去，她不应该这样的，她不应该失控，她不应该让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

　　张继尧叫水兰下去了，对张丹蕾说：“坐下吧，我们可以谈谈了。”

　　谈谈！张丹蕾愤怒起来，可是她努力让自己控制着情绪，不能再失控了。过了片刻，她的理智回来了，她在张继尧的对面坐下，脸上不由又浮起讥讽的笑。

　　“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需要钱。”张继尧说。

　　“我，有个父亲。”张丹蕾决定告诉他，“就是给我生命的那个人，他跟我的母亲离婚了，这些你都知道。他现在病了，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他现在的妻子觉得，该是我——他的亲生女儿出一份力的时候了。她听说我认识一些很有办法的人。”张丹蕾再次笑起来，也真的是好笑，她，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认识一些很有办法的人，怎么认识的不重要，能不能要这些有办法的人帮忙也不重要，怎么帮忙更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识。这可真是奇怪的逻辑。不过，也没有什么意外，整个人生不都是很奇怪吗？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情，想来也不会理会她的心情。“我也确实挺有办法的，我已经把他转到最好的医院了，并且找了最好的医生了，昂贵的医药费也付了，想想不敢相信，我原来真的是挺有办法。”张丹蕾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张继尧看着张丹蕾，对于张丹蕾的过去，他并不像张丹蕾想的那样，了解得那么多，不过，他知道张丹蕾的父母离了婚，也知道父亲再婚后又生育有一个儿子，目前和自己的这个儿子以及后娶的妻子的女儿生活在一起，申君雅就是张丹蕾继母的女儿。

　　“为此你把簪子卖了三万块钱？”张继尧问。

　　“三万块钱可以支撑很久，我没有钱了，我不知道他回来，不然我就不给他寄钱了，这样我就不会一下子手忙脚乱。”张丹蕾说的没有章法，她不管张继尧能不能听懂，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就是这个情况。

　　张继尧皱起了眉，似乎没有听懂，可是也没有再问，只是皱着眉，似乎在思考。

　　“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张丹蕾这次先开口了，不知为什么，她此时很想说话，有些话涌在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说出来。这种感觉已经存在很久了，可是她不知道说给谁听，这是因为有些人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埋在心里的话，比如田莘；也有些人，她觉得说了只会让自己像傻瓜，比如同学们。张继尧是听这个话的对象吗？好像不是，可是他对于她来说是个奇怪的存在，她完全可以忽视他的存在，所以，也许可以说一下。

　　“不是要成为一个老师吗。”

　　“我读大学之前，每个季度都要到他那里拿生活费，我敲开他们家的门，他阴沉着脸出现在我的面前，门只开一个缝，使我正好可以看到他不悦的脸，也使我正好可以从那个缝隙里接过他给的信封，薄薄的信封里装着他应该给我和弟弟的一个季度的抚养费。有时候是他的妻子给我，他妻子脸上带着讥讽，嘴里骂骂咧咧。不敢想象吧，像是电视剧中的情节。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把他给我的钱全部加倍奉还，狠狠地把钱甩到他的脸上。”张丹蕾说出这话时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她很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有，平静的仿佛在说别人。似乎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让她口渴了，她站起来去找茶喝，可是没有，她返过身来对张继尧笑道：“我要喝茶，又唱歌又说话，我渴死了。”

　　张继尧没有作声，站起来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再过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子端着茶水进来。张继尧没有要她斟茶，接过来，自己给张丹蕾斟了一杯茶。

　　不知道是什么茶，喝下去，焦渴疼痛的嗓子立即觉得舒服了很多。张丹蕾一口气喝完了茶，示意还要。张继尧又给她到了一杯，说：“我认识一个非常好的医生，或许，你愿意让他给你看看嗓子。”

　　“当然。”张丹蕾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她想起水兰给她送来的被她丢到垃圾桶里的药。“原本以为用不上它了，所以想随它而去，谁知道还要用它。哎呀，人可真的不能太现实。对了，”张丹蕾好像是突然又悟到了什么，认真地对张继尧说，“你呢？你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帮我吧，我要给你什么呢？我这个人吗？”

　　张继尧一眼就看破了张丹蕾内心的不安、伤感、愤怒和恐惧。这个女孩子，总想做一个壳儿把自己保护起来，可是太年轻太单纯，又总是泄露自己的内心。

　　“那就你吧。”张继尧淡淡的说。他看到张丹蕾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变脸色，努力用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脸对着自己，便又说：“想来你也没有别的可以付出，除了你自己，当然，你本人已经是无价的了，当得起我任何的付出。”

　　“那么，请问买主，你要买我什么呢？你是要分期付款还是一次付清呢？”张丹蕾觉得不能生气，对于侮辱你的人生气的话，你就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了，可是她的控制力还是不行，声音还是颤抖的。

　　“你用不着这样侮辱你自己也侮辱我，这只是一次交易，人生中充满交易，没有感情色彩。”张继尧还是很平淡，虽然这个女孩子眼中一直忍着的眼泪让他很想说些别的，可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一向有很强的自制力。

　　“好吧，谈交易吧。”张丹蕾说。心已经痛的要死了，可是脸上还是要微笑，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输掉一切。既然是交易，那么就交易吧。

　　“你十八岁了吗？”张继尧问。

　　“是，已经十八岁了，快要十九岁了。”

　　“很好，你有了自己作出任何决定的法定年龄了。我，已经三十八岁了，比你大二十岁。我提出的条件是婚姻，我和你的婚姻，有婚姻实质的婚姻，也就是说生儿育女的婚姻，我给预的条件是替你承担你目前面临的一切。”

　　张丹蕾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男人太精了，她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她也知道这有多难，可是，为了这，付出自己的一生，这个代价太大了。“你，”张丹蕾笑着说，“觉得我笨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呢？”

　　“我还没有说完。”张继尧接着说，“既然能结婚，我们当然也能离婚，也就是说，我们今天结婚，明天离婚都可以。但是，前提条件是，你要为我生育一个孩子。”

　　张丹蕾只觉得骇然，这个男人不是疯了吧，或者只是自己的幻觉？结婚？生孩子？离婚？像过家家？或者只是无聊的男人想找一点刺激？不，她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她甚至没有想过结婚，她不要结婚，不要生孩子，不要男人。

　　“你需要有人给你延续后代是吗？你为什么看中了我？”张丹蕾轻声说。她觉得很累，受到了侮辱，可是不知怎么反抗，她心里有点恨，不是恨这个男人，而是恨那个让她陷入这种境地的男人。

　　“我不玩了，我要回去了，我累了。”她掩饰自己的恨，风轻云淡地说。

　　“我的条件很优厚，你可以考虑。”张继尧并不强迫，只是这么说，然后叫人送她回家。

　　水兰到底还是不放心，张丹蕾一走就来见张继尧，再一次劝张继尧还是去医院打一针。张继尧只挥了挥手表示没有必要，便吩咐水兰去看一下张丹蕾的父亲的病情。

　　水兰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李太已经定了下周三来，您真的准备让张小姐去见她吗？”张继尧点点头。

　　水兰又说：“其实……”

　　张继尧笑起来：“怎么了？突然对我的决定感到怀疑了吗？我喜欢上张小姐了，这样你可以理解了吧。像一个年轻小伙子一样傻乎乎地喜欢上了，不要问为什么，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也就喜欢不上了。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水兰被张继尧说出的这番话弄得瞠目结舌，她不能想象这话出自于张继尧之口。这个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才不过见了那么几次，而且次次都给人厌恶的感觉，又冷，又泼，又……

　　“有时感觉很奇妙。”张继尧又说，似乎是自语又似乎是说给水兰听。

　　水兰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没有……别的意思。”

　　“好了，”张继尧依然笑着说，“好了，我对张丹蕾小姐没有任何玩弄的意思，我更不想玩弄我自己的婚姻。一个玩了快四十年的老光棍，突然爱上了一个人，让你们感到奇怪感到震惊，这用不着道歉，可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水兰不再说什么，轻轻地退去了。

　　张继尧终于能够一个人思考一下了，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吗？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呢？最后，张继尧甩甩头，决定不再考虑这个问题，管它是爱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他就是想这个女孩子属于他，她越是对他视而不见，他越是想征服她，唉，这大概算不上爱情，这只不过是男人的征服欲。

　　还没有哪个女人会那么把他送给的礼物拿到当铺里去，她们会直接来找他，就从这一点他就想得到她。当然，她吸引他的，不止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