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26、第 26 章

　　张丹蕾把头埋在被子里，像个孩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呜呜痛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仿佛仍然能看到赵捷诧异的目光，似乎在质疑她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烈的烟和酒的气息；她仿佛仍能看到申君雅嘴角那讥讽的笑意；她仿佛仍能看到田莘漠然地转过脸去，眼睛里的一丝轻视……

　　田莘一夜都没有睡。他从来没有看到张丹蕾这幅表情，一霎那间，吃惊、恼怒、隐忍、屈辱、无奈、伤心……而当赵捷一叠声地追问她身上怎么有那种味道时，她立即后退了一步，勉强解释说是在餐厅做侍应的缘故。就在那一瞬间，田莘听到身边的申君雅一声清晰的冷笑，相信张丹蕾也听见了，所以她的脸色才会在那一瞬间变得如同死人一样。随即她便逃开了，是的，完完全全的逃跑。田莘没有见到过逃跑的张丹蕾，他那一刻再也不恨她了，只是觉得怜惜。他听到赵捷问申君雅是不是认识张丹蕾，他听到申君雅不屑地回答说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田莘觉得迷惑，他感觉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的，不然，张丹蕾为什么从她面前逃开呢？是的，田莘可以确定，张丹蕾逃的就是申君雅。

　　田莘早早就起床了，不知道今天的张丹蕾会不会晨练，可是他还是来到了操场上，他想看到她，即使不能说话，看到她无恙，他才会觉得安心。

　　快七点钟的时候，张丹蕾终于出现了。慢慢跑着步，看到田莘，立即把头转过一边去。田莘的心里揪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张丹蕾不理他，而是张丹蕾明显红肿着的眼睛。她是哭过了吗？她为了什么而哭呢？田莘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几乎要跑过去，不顾张丹蕾的冷语和拒绝也要给她安慰了，可是，一个男人突然跑向张丹蕾，田莘随即认出他就是卓然，田莘的心里一紧，立即想到那次看到的卓然给张丹蕾画的像，他心里刚刚生出的一点热情又被无情的浇灭了，他痛苦又无奈地站在那里，看着卓然和张丹蕾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慢跑起来，一边跑一边还在聊着什么，田莘终于低下了头，慢慢地离开了。

　　看到卓然，张丹蕾的心里的意外不比田莘少。卓然却好像很自然，跟她已经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一样地熟络的跟她打着招呼，然后问她的脚怎么样了，问她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红。

　　张丹蕾不想跟这个人说那么多话，只是嗯嗯呀呀的应着，还是继续自己的锻炼。

　　卓然并不以为意，跟在张丹蕾的身边，又说；“脚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不应该这样活动的。”

　　张丹蕾不作声了，还是继续着自己的慢跑。其实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应该要休息呢，可是在宿舍里犹如困兽一样的徘徊了半天，她还是来到了操场上，她其实讨厌这个多余者。当看到田莘离去时，张丹蕾更讨厌卓然了，她干脆站住了，转身也要走掉，可是卓然却跟着她，说：“可以请你吃早餐吗？我想跟你聊聊。”

　　“你这样让我倍觉困扰。”张丹蕾毫不客气地说，“你和我没有什么好聊的，我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你了，如果你想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来实现自己的某些愿望的话，你会失望的，因为我很清醒，并且不会受到诱惑。”

　　卓然尴尬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张丹蕾冷冷地说；“那是怎么样呢？我已经向你表示过我的态度了，你却总是还在我的身边打转，让我感到威胁，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卓然看着冷脸的张丹蕾，不知道自己居然成了别人的威胁，心想，原来只是想帮她，却给她造成了负担。“我确实是一片好意，我只是想成为你的朋友而已。”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让我的身边的人产生误解了吗？”张丹蕾说完这话就走，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讨厌这个人。

　　卓然看着离开的张丹蕾，沉吟了片刻，突然似乎想通了她的表现，但是一种遗憾和了然的神情也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又开始了自己的慢跑。

　　回到宿舍的张丹蕾，觉得自己的心里鼓胀胀的，她干脆又把自己抛到了床上，一躺下，眼泪就止不住又流下来。她一边愤愤地擦着眼泪，一边责备自己的软弱，从小到大，她还不曾这么软弱爱流泪过，她不能这样，她不能为了一个男子——不值得信任的男子——流眼泪，并且打乱自己的人生计划，她的人生里，没有爱情和婚姻，她永远不要这两样。

　　可是心是这样想的，眼泪却还是不能遏制住，人也变得懒散，她就这样在床上耗了整整一个上午，如果不是下午有家教的话，她真想一直就这么躺下去。

　　颜姐突然发现张丹蕾变得无精打采了，从前的张丹蕾虽然也是冷冰冰的，可是看起来总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一样，而今天的张丹蕾，整个人不是冷，而是垮，整个人像是垮掉了一样，没有了神儿。

　　开始以为是不舒服，或者是那场抢劫留下的后遗症，后来又觉得不是，倒像是人失去了精神寄托，或者……或者像是失恋，对，就是失恋，颜姐很肯定地对自己说。随即她想起卓然说过的话，想起卓然嘴里的那个是张丹蕾救世主的男孩子，颜姐怜惜地看着张丹蕾，她真想对张丹蕾说：不要把你自己逼得太紧了，你要多爱自己一点才对。

　　张丹蕾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她以为自己有一副冷冰冰的铠甲，别人看不出她内心的软弱，她觉得自己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生活着，只有到了晚上，到了夜里，她才会褪下铠甲，检视自己的柔软内心。

　　宿舍里最近只有她一个人，夜晚的静寂有时让她发狂，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很累却无法入睡，甚至连眼睛都无法闭上，有时候，她悲哀地想：我要死了，我死了，妈妈和弟弟怎么办呢?有时候，她又悲哀地想：让我干脆死了算了，我太累了，我已经承受不了了。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晨跑，她总是在床上呆到不能不起床的时候，才慢腾腾地爬起来。有一天晚上回来，她收到一封信，打开来，里面只有一首小诗：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没有署名，没有别的话，可是张丹蕾一下子就知道是田莘，那一刻，心就像被凌迟了一样，痛到了麻木的状态，整整一夜，她都坐在宿舍的床前，空白，什么都是空白，这次，她把自己在宿舍里关了两天，任性地不再去想家教、赚钱、仇恨、妈妈、弟弟……她什么都不想，只是那么坐着，等到她终于从宿舍里出来时，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大吃一惊，随即，她病了。
　　病痛反倒使得张丹蕾清醒了一样，她又恢复了正常，她晨跑，做家教，正常吃饭，去医院看病，不过倒是不能唱歌了，因为她发烧，使得嗓子哑的不能唱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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