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12、第 12 章

　　星期天的上午，张丹蕾在图书馆有工作，下班时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了，也不觉得饿，干脆直接来到自己的那间密室里。心里还是很烦乱，她不过就是去酒吧唱歌想赚点钱，却不料发生这么多事，今后该怎么办呢？

　　想到卓然，想到张继尧，张丹蕾的心里更乱了，尤其是卓然，他送那幅画和电话号码，究竟想做什么呢？以后，自己还到不到酒吧去唱歌呢？在密室里一直呆到下午快三点钟，张丹蕾才慢慢腾腾地回到宿舍，宿舍里没有人，大概都去玩了。张丹蕾觉得有一点饿了，这个时候，可吃的只有方便面，她泡了一袋面，等待的时间里，她开始打扫宿舍卫生。

　　突然，背后有人叫：“张丹蕾，你怎么才回来？”张丹蕾回头，看到是管理老师，便应道：“我在图书馆了。”老师叹气道：“这下好了，你收拾一点小麦的随身用品，给她送到医院去吧，她住院了。”张丹蕾大吃一惊，早上她出门时一切还好好的，老师接着说：“怎么有这么傻的孩子，如果不是辛欣正好回来，命都没有了，好了，你把她的洗漱用品和内衣收拾一下快点去医院吧。”张丹蕾还要问，老师却已经离开了。

　　带着衣物，张丹蕾找到管理老师，老师一看到她就说：“快去，楼下有车等着，本来我该去，一时脱不了身，等下我再去。”张丹蕾一路飞奔下楼，宿舍门前果然停着一辆车，她一下来，就有人开车门叫她，却是田莘，张丹蕾上了车，田莘立即开车，到了这时，张丹蕾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田莘看她一眼，带了点责备地问道；“你都不知道小麦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为家里的事情烦恼吗？”张丹蕾摇头，她一向独来独往，自己的事情不告诉别人，也不问别人的事情。田莘说：“她父母好像出了点状况，今天接了个电话，一时情绪激动，就吞了点药，还……”田莘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张丹蕾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自己也紧张起来，把车立即停到了路边，还没有开口问，张丹蕾突然说道：“她爸爸妈妈要离婚，所以她自杀来威胁对吗？”田莘惊异于她的反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张丹蕾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这个傻瓜笨蛋，她以为她是谁呀，她以为她是父母最重要的人呀，她以为她威胁一下，父母就会妥协呀，真是大笨蛋，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欲，那些男人哪里会把儿女放在心上，这个笨蛋，这一点都想不明白，我才不要理她，让我下车，我不要去看她。”

　　田莘一下子惊呆了，张丹蕾的反应让他又吃惊又害怕，看到张丹蕾伸手去开车门，他想也不想地抱住了张丹蕾。

　　张丹蕾情绪更激动了，继续说道：“让我下车，我不想跟这种笨蛋来往，我要下车。”她叫着，眼泪也下来了，可是却很恼火自己的眼泪，用手一抹，又说：“我干什么要掉眼泪？我真是疯了，我居然为这种自杀的人掉眼泪，。”她一边说，一边似乎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那眼泪却怎么也由不得她自己控制，一个劲儿地往下落。她更气了，几乎是恶狠狠地抹着自己的眼泪，看那样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脸给抹出血来。

　　田莘只觉得心痛，看着她瞪大了眼睛，眼泪扑簌簌的落下，看她那样抹着自己的眼泪，看她浑身颤抖的模样，田莘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孩子一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伤心吧。田莘抱住她，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抱住她。

　　张丹蕾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后悔，怎么会在田莘这里有这样的举动呢？她别过脸去，低声说；“我们去吧，他们一定等急了。”她想：如果田莘问的话，自己怎么回答呢？可是田莘并没有问，应了一声，开始开车。

　　田莘其实心里很担心张丹蕾见到小麦后的表现，可是见到了小麦，张丹蕾却很理智。病房里除了两个室友之外，还有几个老师，辛欣和当当看到张丹蕾，一下子都哭了起来。田莘一看这样，更担心起来，他忙把三个人往病房外拉，一边说道：“会影响到小麦的。”张丹蕾看了他一眼，顺从地和辛欣当当一起走到外面，才说：“已经没有问题了吧？会留下后遗症吗？”辛欣摇头道：“医生说不会，可是当时都吓死我们了。”她说着，又流起眼泪来。张丹蕾轻轻抱住她安慰道：“没事了，没有事了，经过了这件事也好，小麦至少会明白一个道理，自杀是最愚蠢的。她以后应该不会这样了。”里面的老师也出来了，商量着让谁回去谁留在这里，因为两个送小麦来的女孩子看起来是吓坏了，老师安排她们先回去，几个老师又都是男人，所以张丹蕾留下先照顾小麦，等得学校再安排其他老师来。

　　田莘心里万般不愿意张丹蕾留在这里，可是也没有办法反驳，只好自告奋勇也留下来挡一阵子。商量过后，很快大家都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田莘和张丹蕾。田莘一直悄悄观察张丹蕾，害怕她会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可是除了脸色苍白外，她一直都是很安静地坐在小麦的床前。因为药物的作用，小麦一直昏睡着，张丹蕾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小麦。

　　田莘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张丹蕾。看着张丹蕾坐在那里，眼睛里都是忧伤，他的心里一阵难过。他不知道张丹蕾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小麦的这件事会对张丹蕾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只是想让张丹蕾离开这个地方，或者，让张丹蕾好好哭一场，而不是流着眼泪却要强忍着，对自己说：我不哭。他和张丹蕾的第一次见面是寒假的支教，当时他就很奇怪，这种寒假里的活动参加的大多是大三大四的学生，很少有大一的学生会寒假不回家的，他还记得自己曾问过张丹蕾，可是当时的张丹蕾什么也不说，只是淡淡地走开了。这么个冷淡的女生，跟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合，可是不知为什么却牵动了他的心，牵动了他的眼睛，到了后来，他听到了她的歌声，就是那一霎那，那歌声仿佛穿透了他的心，让他的眼睛更离不开这个女孩子了。

　　病床上的小麦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张丹蕾立即扑上去，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问：“好点了吗？”

　　小麦瞪大了眼睛四下里看了看，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道；“爸爸妈妈知道吗？”

　　张丹蕾点点头。

　　小麦又问道：“他们也不来看我吗？”

　　“你这个傻瓜！”张丹蕾生气地说，“来看你又怎么样？你就是……”

　　田莘看她情绪又要激动起来，忙插话说：“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边说，一边把张丹蕾推出病房。

　　等到田莘终于把小麦安抚下来，出了病房，却见张丹蕾正独自站在走廊的尽头，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这地方人来人往极其热闹，可是张丹蕾站在那里却显得那么孤独可怜。田莘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和张丹蕾谈一谈，她生气也好不理人也好，田莘觉得不能让她就这样子。可是他还没有走过去，却见一个中年女子突然出现在张丹蕾的面前，她的出现似乎让张丹蕾也大吃一惊似的，随即田莘看到张丹蕾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恼怒，并且立即要走开，可那女子跟在张丹蕾的身后还在说着什么，张丹蕾脸上的怒意更盛了，几乎要小跑起来，田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走过去，正听到那女子说道：“你总是来看看他，他其实一直很记挂你。”张丹蕾正要说什么，看到田莘，脸色又是一变，也不说话，拉着田莘就走，进了小麦的病房，一把关上了门。

　　田莘狐疑地看着张丹蕾，还没有开口，张丹蕾已经先说话了；“什么也别问，我也不会回答。”她说着，在小麦的床前坐下，又对小麦说道：“无论是父母也好，将来的丈夫也好，你慢慢会发现，你在他们心中，原来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你只是对你自己最重要，所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小麦抽噎着说：“他们那么爱我，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对爸爸说如果他离婚了我就死，爸爸却说，妈妈利用我这么威胁他一点用都没有。”张丹蕾叹了一口气。小麦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张丹蕾也不劝她，只是握住她的手。

　　田莘一直看着张丹蕾，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脸色苍白，满眼忧伤，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呢？

　　哭声可能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护士走进来，看了看哭泣不止的小麦，对张丹蕾说：“劝她别哭了，对身体不好。”张丹蕾却不劝，任由小麦哭泣。那护士瞪了她一眼，满脸的不高兴，又说；“有你这样陪病人的吗？这样……”

　　田莘忙向护士陪笑道：“放心，放心，会劝的。”一边说一边几乎是推的，把护士推出了病房。那护士黑着脸对田莘说；“不要让她的精神太激动了，你们要给她熄火而不是火上浇油。”田莘低头称是，那护士这才走开了，田莘舒了口气，刚要回房，却看到刚才跟张丹蕾纠缠的女人正站在一边窥视着他，他想了一下，想要上前去答话，可是那女人却马上低头走开了。田莘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一团乱却无法解开，只好又回到房间里。小麦已经不哭了，张丹蕾拿了毛巾给她擦脸，小麦擦过了脸，让张丹蕾扶着坐起来，这才郁闷地对田莘说：“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可笑吧。”

　　田莘不料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忙摇头，想安慰她几句，她却又说：“麻烦你给我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不用来了，我不想现在见到他们，还有……他们想要怎么样我也不想理了。”

　　田莘犹豫了一下，说：“他们现在想必已经在路上了，不见你，他们也不会放心，见了面，什么话说开了，心里就不会有疙瘩了。”

　　小麦不再说话，只是迷茫地坐在那里。张丹蕾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握着小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