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千年盼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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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盼一瞬
晏珣笑得欠打，上宫攸抿着唇把他从门前拉开，自鸿蒙戒里拿出件衣裳丢到他手里，这件不是太华派的弟子服饰，从头到尾一水儿的黑，没半点花纹装饰。晏珣嘴角微抽：“打个商量，别拿这么庄严肃重的款式给我成吗？”
上宫攸声音凉丝丝的：“你没得选。”
晏珣尖着个手指拎着衣衫，鼻子皱了皱，目光在门口和上宫攸身上来回，最终叹出一口气：“我且忍忍吧，农户们都是穿短打，料子糙、样式丑，还没你这好。”
说完他把上宫攸当成了衣架，衣衫搭在人家臂弯里，招呼也不打就开始脱衣。上宫攸登时扭头，偏生这混账从不知安分二字如何写，竟道：“上宫兄，这沐浴之后、穿衣之前，不得先拿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吗？”
他语气还带着点委屈。
上宫攸懒得和他废话，指尖一弹，一个干燥术丢过去，让晏珣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包括那身被药水浸泡了十二个时辰的衣裳，都干得彻彻底底。
“多谢上宫兄，不过法术修炼起来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民，而不是用来偷懒的。”晏珣慢吞吞说着。
上宫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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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手黏在一起，原本的衣裳褪到手腕后再无法往外拉，新的衣裳有一只袖子套不上，尴尬在室内发酵，晏珣不得不再次向上宫兄求助。上宫兄这次也简单粗暴得不得了，直接伸手一撕，将玄青的那件扯到脚下，接着把黑色那件右边袖子从晏珣手臂下穿过，再和腰带打了个结。
晏珣愣了半拍，视线缓缓下移，又回到上宫攸脸上，笑容有几分生硬：“您这……品味挺新潮的哈？”
上宫攸没说话。
就这般对峙片刻，晏珣先一步认输，绕过屋中央的木桶来到床边。这床太窄，两人要一齐睡在上面，唯有侧着身，照他俩的现状，只剩下面对面这一个选择。
晏珣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就听得身后人道：“打坐，天亮就走。”
他把话憋回去，垮着脸回头：“哦……”
上宫攸盘坐在床头，入定得飞快，晏珣右手抓着他手腕，是以没法摆出调息姿势，只能靠着墙跪坐，他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挤弄被子里的棉絮，上宫攸缓慢地脉搏使他心安，竟就这般头靠着墙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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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渐明的天光将晏珣唤醒，他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泪顺着眼角往下淌落，眼眶通红，对面的上宫攸依旧保持昨夜的坐姿，但晏珣肯定他早已调息完毕，只是坐着神游。
晏珣手指在上宫攸腕上轻按，对面人刷然睁眼，他刚打算说话，没想到又一个呵欠上来，只得再次低头，以手掩面。
这一掩，让晏珣发现了点奇怪的地方，他嗅了嗅自己指尖，又递到上宫攸面前，问：“你闻闻，这是什么味儿？”
上宫攸下意识地把这爪子拨开，拨到一半发觉不对又给捞回来，放到离自己鼻子三寸远的地方，鼻翼动了动：“你碰过千年香？”
“不是你弄的那桶‘醒神汤’的味道？”晏珣惊讶。
“药材是我让这户人家帮忙买来的，都是些寻常可见的草药，没有千年香。”上宫攸道。
“可我除了你弄的那桶药水，你给我的衣裳，还有这床单被褥，就没碰过别的东西了。”晏珣收回手，“难道昨夜我拖着你去梦游了？”
上宫攸：“你要是梦游会被我一掌劈晕的。”说完他拉着晏珣一起下地，右手将床单被褥翻了翻，却没闻见半点千年香的气味。
昨夜的木桶还在屋内，两人也过去闻了闻，萦绕鼻尖的只有苦涩。
“千年香之所以被叫做千年香，盖因它留香时间长久。但就算你真碰过千年香，后来也在这水里泡了一天一夜，那味道应当被覆盖去了。”上宫攸疑惑。
“或许是我体质特殊吧。”晏珣摸着鼻子。
“是挺特殊。”上宫攸瞥了眼晏珣的手，那手指凉极了，跟玉一样。
晏珣不知道他话有所指，只以为是顺着一说，没往心里去，仍旧琢磨着香味来源：“你说药材是让这户人家帮忙买的，何不去问问他们在哪家医馆买的？”
上宫攸轻声一“嗯”，临出门了又想起晏珣如今这身不大入眼的装束，当即丢了个幻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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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汉子早下地干活去了，农妇正在院子里喂鸡，见晏珣和上宫攸出来，笑道：“这小哥看上去精神多了，病已好得差不多了吧？我烙了饼在厨房，你们要吃点吗？”
晏珣赶紧摆手：“不用了姐，我们马上就走，只是想问问您之前的药材是在哪儿抓的？我想再去买两副带着上路。”
“要赶路可更得吃东西。这样，我去给你们把饼包起来，你们带着路上吃！”那声“姐”叫得农妇心花怒放，加之晏珣笑容乖巧，她登时把鸡饲料放到一旁，打出一瓢井水洗手，转身朝厨房去了，不多时拿着个油纸包出来，不顾阻挠往晏珣手上塞。
待晏珣收下饼，农妇才道：“药材是我那口子在村子东头的医馆抓的，清河村就那一间医馆，很好找的。”
晏珣笑眼弯弯：“好的，谢谢姐。”
“出门左拐，直走过桥，然后右拐后走到底就是了。”农妇又给他说了路，把人送到门口才回去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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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村的人早早便起了，为了生计奔走忙碌，街边早餐铺子升起烟雾，挑着担子卖货品的中年人扯开嗓子叫卖，因了上宫攸的幻术，没人叱责晏珣青天白日袒胸露乳，也没人惊讶他一直抓着身旁人的手腕不肯放。
晏珣把农妇给他的饼拿到上宫攸面前摇晃：“你吃不吃？”
上宫攸睨他：“我已辟谷。”
意料中的答案，晏珣毫不在意：“哎，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真是没半点情趣。”过了一会儿又道：“那劳驾帮我把纸包撕开一点点呗，我单手不太方便。”
上宫攸难得没忽略晏珣，帮他把上面半截油纸都撕了，省得这人吃了一点又要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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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借住的农户在清河村西，医馆在东头，但两人脚程快，不出半刻钟时间就到了。村子里只有这一家医馆，看病抓药的人排出门外，太华派的君子向来讲理，是以上宫攸拉着晏珣走到队伍末端，规规矩矩排起队来。
晏珣咬了一口饼：“咱们又不是真的来抓药的。”
上宫攸淡然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千年香诶哥，种子一千年破土，发芽后一千年开花，花期只有三天，是多少神仙姐姐妹妹们梦寐以求的香料！要是我们能采到一株……”
说着说着晏珣脑中有个念头飞快闪过，他饼也不吃了，未说完的话咽回去，定定看着上宫攸：“遇鹤门门主不是女人吧，为何要派人千里迢迢来寻这香料？还有那群黑兜帽，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抢走千年香？”
“你说得对，千年香再怎么珍贵，也只是香料而已，于修行没有任何价值。”上宫攸垂眸，“不过千年香难得，我只见过一次，但没能够细细研，说不定有人研究出了其他用途。”
“你也说得对。”晏珣点点头，“那咱们还排队干嘛？又不是真的要看病抓药，去找跑堂伙计问问不就行了？”
上宫攸语气坚定：“排队。”
晏珣扭回脑袋，在心里骂了句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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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队伍排了大半个时辰才排上，上宫攸把之前的古方子报了一遍，伙计飞速拉开身后抽屉替他配药，待到结账，上宫攸才把晏珣的爪子拎过去，问：“请问能闻出这是什么味儿吗？”
伙计嗅了一鼻子，回答：“油油的，鸡蛋，面粉，小葱，还有……痛痛草的味道。”
上宫攸忽略前面的：“痛痛草是什么？”
“是一种止疼的草药，因为敷到伤口上的那刻特别疼，所以我们叫做痛痛草，不过疼过之后能镇痛好几天，是我和唐大夫今年在后山山洞里发现的草药。”话到末尾，伙计脸上扬起几分得色。
“还挺好闻的。”晏珣挑着眉，“既然效果这么好，给我抓二两吧。”
伙计面露遗憾：“可真不巧，昨天卖光了。”
上宫攸又问：“这痛痛草是不是味道特别浓？”
“是的啊，就因为三天前有人让我们把痛痛草捣成粉，我们医馆的药臼至今一股香味儿呢！”伙计边说边指了指窗台边上的药臼。
上宫攸道了声谢，和晏珣一道过去。药臼是空的，在口子边缘扇了两下后，清甜花香果真飘入鼻中。
“你买的药材里有几味是粉末，所以这味道应该是在捣药时沾上的。”
“按照他的说法，‘痛痛草’的卖出量不低，我想我们得去后山探查一番。”
两人同时开口，又再次异口同声：“是的。”
上宫攸向晏珣投去一瞥：“那出发吧。”
晏珣挑着草药纸包上绳索的手指一转，勾唇轻笑：“但在出发之前，我想先喝一碗豆浆，那位大姐烙的饼委实油腻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千年盼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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