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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风水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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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听到白青州说要去投胎了,一脸不可置信,压低了嗓音问,“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吗?”白青州看了看枯荣和原岁的打打闹闹,他轻轻哂笑,“老大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了,我觉得我也该放下了。”
猴子沉默好久,才说,“好吧。”他顿了顿,又强调,“你去哪个世界一定带上我们啊,不允许你自己一个人去。”
白青州笑眯眯的,也没说好与不好。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原岁敏锐地察觉到枯荣不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神经那么粗壮的反射弧超长的人,怎么可以突然这么敏感。她也没问,小手巴巴地拽着枯荣的衣袖,窝在他怀里跟个抱枕似的,扭了几下,被枯荣一掌拍老实了。
枯荣叫她,“别动,睡了。”
原岁哼哼唧唧地说,“我给你一次机会哄我睡觉啊老大。”
枯荣在原岁上方沉默很久,久到原岁都在想枯荣啥事这么不开心,就听见枯荣嗓音凉淡又低,“老白要走了。”
原岁一下子就抬起头,不小心狠狠地磕了枯荣的下巴,这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嘴里乌拉乌拉地喊疼,还不忘埋汰一下枯荣下巴怎么可以这么硬。
被嫌弃的枯荣揉着她脑袋,“做什么那么大反应……瞪我?瞪我你该疼的还是疼。”
原岁说,“没在一起前你会哄我的。”
枯荣:“有吗?我哄过你?”
原岁两只大眼睛饱含泪水,“你看,不认帐了,我不是你的小公举了,签名前还说扔椅子的到现在都没扔。”
说到这个,枯荣一边揉着她脑袋一边笑,粗砺的手指磨过她的发间头皮,他说,“你怎么还记着椅子,我扔了。”
“可是你换了个高凳子!酒吧高凳子!!还带旋转!你想干嘛!”
枯荣把人往怀里再捞了捞,他颇有耐心,“以后再告诉你。”
原岁握着枯荣一根大拇指,眨巴眼看他翡绿色的眼睛,像雪山上苍翠的松木,有种高寒寂寞而又温柔的感觉。她心疼地说,“老白走了你还有我啊。”
“恩,”枯荣亲着她指尖,然后把她的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崽子长大了,”他语气沧桑,“知道心疼人了。”
原岁:“……”她翻个身,干脆利落地叫他滚。
第二天一大早,枯荣就起身去做早餐,这时候还没人醒。枯荣把原岁从被窝里挖出来带到洗漱的时候,原岁还神游物外。
早八点半,吃上第一口热粥的原岁泪流满面:“为什么那么早起床老大,你以前不是最爱睡懒觉的吗?”
枯荣端坐着,他眼底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早起对于他来说确实很困难,他一副懒散的没睡够的倦容,抿着唇,开口嗓音沙哑。
“早餐要吃——好的生活习惯,”枯荣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脑袋,他细碎的黑发还有点湿,嘀嗒打下一滴水珠下来,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特意泼了冷水,“这个不能惯着你,我既然决定照顾你了,就……”
原岁打断他,“爷,你这就不对了吧,”她嘟哝,“你养闺女还是养女朋友,大概你对谈恋爱有什么误解?”
枯荣:“……”
一大清早被饭香勾出馋虫的猴子推开房间门一看,立刻“卧槽”一声,叠声连叫了几次,“这谁谁谁谁!早起的一定不是老大你说你是谁冒牌的!”
枯荣嗓音冷冷的,“滚进去穿好衣服。”
猴子低头一看,自己光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老大冷成冰渣的神色,他意识到大事不好,几个大步躲进门后,还叫唤,“草草啥都没看到啊!你看到我就完了啊!”
原岁把目光从猴子那排瘦鸡身材上收回来,低头认真吃粥,向枯荣保证,“我没看到,真的。”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说,“猴子有点瘦啊,老白也好瘦,你这里伙食不太好?”
枯荣冷笑,“我养你就够了,管他们做什么?”
白青州捧着任务书从门外进来,就听见枯荣这句话,他颇为惆怅,“老大我跟了你几百年,连餐饭都没吃到。”
猴子换好衣服笑嘻嘻从房间里出来调侃,“老白你要吃的话,大概也是一餐断头饭吧?”
枯荣看了一眼白青州手里的青色任务书,低调的青金色龙纹盘绕,那一张纸又薄又轻,卷起来却像是承载着什么重逾千斤的过往。
枯荣问:“决定了?”
白青州依旧笑眯眯的,瘦弱的身体披着宽大的白袍,仙风道骨又欲随风而去。他不甚在意地回答,“是啊,决定了。”
原岁不太清楚白青州的“离开”是个什么概念,她只能下意识地判断出,大概不是很好吧。她捧着粥,突然有点难过。她心疼枯荣也心疼鬼窟的所有人,平玉出来的时候明显是哭了一晚上的,听见白青州这样决绝,平玉拉着他袖袍抽抽噎噎,“你真走啊?”
白青州扬扬手里的纸,微笑,“下午出发,我申请了整个鬼窟人员,你们大概还要陪我一段时间,收拾一下烂摊子。”
枯荣给原岁塞了几张符,叫她好好跟着自己,其他的也来不及教了。
结果在去往异世界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原岁一个人落了单,她一醒过来,就在一个黑暗的树林里,夜色很深,月光并不亮,突兀的风打着转,扫起叶子沙沙作响,她靠着树干站起来,黝黑的树林里除了风声,静得可怕。
她试探的叫了几声枯荣他们的名字,她微软的声音在树干之间来回地转悠,拉出老长的回音,却无人应答。
原岁深吸几口气,来之前白青州只粗略地说,这只鬼有关风水。所以鬼杀人什么的?不存在吧?她给自己壮了胆,才能静下心来凝目看着,这一看,倒给她看见了隐匿在树林间远处,幽幽的灯火。
那边应该是个什么村庄?
原岁心里头念着文明和谐富强民主,一边握紧了枯荣给她的平安锁,一边颤巍巍地往前走。时不时再喊几声枯荣,直到那片灯火区越来越近,连嘈杂的人声都清晰可闻。
——很热闹,杯筹交错,村庄的空地前是一大帮老少再饮酒作乐,大口吃肉,戏台子上的戏子咿呀咿呀地唱着曲,背后树林的风还不曾停,极静的沙沙作响和极热闹的笑闹声错杂成一片,让原岁一阵恍惚。
她清了清嗓子,干瘪地开口问,“这里是哪?”
所有人一下子静下来,齐齐往原岁这个方向看。戏子的咿呀曲声停了,笑闹声停了,杯筹交错的击鸣声也停了。一下子静的只有背后的风声。
原岁先前还觉得他们笑得开怀的,面容清晰,这样齐齐转头过来一看,她却突然发现,他们全部都没有脸!
没有表情没有脸!
原岁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中间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开口,嗓音倒是慈祥,“呀,生人啊,”他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布衣麻装,没有五官的脸上,诡异地在一张一合,“来陪老头子过寿哦,有心了。”
他的声音穿过风,“那就陪老头子一晚上,明天送你回去,好不好?”
原岁欲哭无泪地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兮兮地捏着手里几张符,努力回想这几张都是些啥符来着。
至于留下来什么的……鬼叫你留下来在鬼村子里呆一晚上……留了就死了吧!!!!
这个常识她特么还是有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