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
-
屋里光线迷蒙，贴有白色瓷砖粉刷得白腻的墙壁在光的照射下更显冰冷，惨白又诡谲，宛如某个恐怖电影片场里布景。
空气静默，唯有上方发光二极管发出微不可察的电流窜动声。
“做的还不错。”
声线略显慵懒的女声忽地在耳边炸响，惊得今井响手一抖，一个「反转术式」用了出去。
躺在手术室台上，方才还奄奄一息的鱼得到治疗后，当即就在手术台上活蹦乱跳着甩着尾巴。
距离最近的今井响被甩了一脸水，她抹了把脸，扭过头，半是无奈地喊道:“硝子老师。”
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眼下有着浓郁青色，身披白大褂的棕发女性半倚在桌边，手里握着咖啡杯，漫不经意地应了一声，一点都没有突然出声吓到自家学生的歉意，甚至还在走神思考今晚要不要让食堂把这鱼给做了。
“对了，明天你来就可以直接拿……”
家入硝子止了声，想起五条悟交代的事情，她揉了揉因休息不足而发胀的太阳穴，不爽地嘁了一声。
还以为能抓个免费打工仔呢。
好家伙，原来免费打工仔竟然就是我自己。
现今咒术界急缺奶妈，缺到只要一旦发现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就会把她当做国宝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
譬如她，个人没有能够足以自保的强悍武力值，就只能接受上层强制性的保护，一直待在学校里，出行都需要咒术师陪同。
悟那家伙让她暂且保密，不将咒术界里又多了一个奶妈的事说出来想必应该是有他的考量和打算。
家入硝子抿了一口咖啡，打量起站在她面前的黑发少女。
少女个人娇小，长相秀美，因被鱼甩了一脸水的关系，她此时正皱着眉拿纸巾用力擦着脸。
倒是和悟说的一样。
毋庸置疑。
——她是个天才。
短短几天，仅仅是待在她的身边旁观，便学会了「反转术式」，融会贯通，并且使用得得心应手，不见丝毫生涩感。
比起当初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的速度要快得多，也聪慧得多，能够将治疗效果直接作用到他人身上。
思及此，家入硝子不由坏心眼地期待起她的老同学——五条悟这个前浪被后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场景。
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对方后半截话，今井响忍不住出声喊道:“硝子老师？”
“啊、没事了。”家入硝子摆摆手，“对了，明天你就不用来了，该学的你都学会了。”
她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虽然她压根就没教什么。
“我觉得我还有点不太熟练。所以硝子老师，我想再来学习个几天，可以吗？”
观摩了几日，唯一一次上手对象还是条鱼，今井响难免有些不自信，而这不自信根源不是别人，正是游戏系统给她带来的。
她已经被游戏技能坑出警惕心了。
在没有真正对人使用技能之前，她不敢保证她copy过来的技能作用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技能描述也不可信，它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次数还少吗？
而且，讲真，要不是技能列表上显示的技能名字叫「反转术式」，她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学掌仙术，穿到了某O影剧场。
没想到硝子老师你也是O影O者粉丝啊。
“没什么必要。”
见少女面带迟疑之色，家入硝子先一步使出明学语录，十分霸总道:“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说着她顿了顿，“反转术式需要实践操作，人是最好的试验品，治疗得越多，反转术式掌控得越熟练。每一个（只有她)熟练使用反转术式的优秀咒术师（奶妈)脚下都有无数个同伴尸体。”
这些都是她的经验之谈。
听完这席话，今井响悟了。
这不就跟她当初玩游戏练奶妈手法一样么？
每一个优秀的奶妈脚下都有无数个奶迟的，被奶死的队友尸体.jpg
因着天色已晚，已经完全明白该如何锻炼反转术式的今井响便跟家入硝子道别回宿舍了。
……
如雨淋般，自花洒孔洞中喷洒出的温热水流不断冲刷着身躯，淌过各处，为疲倦、辛劳了一整天的身体带来舒爽与惬意，让人不禁放松下来。
今井响拨开挡在眼前被打湿的头发，挤了点洗发露往头上抹。
然而，就在下一刻，花洒水势渐渐变弱变小，水流向内收拢，一滴一滴地往外滴着水，直至一滴都没有。
顶着一头泡沫的今井响懵了。
咋回事啊？怎么又来啊？
她取下花洒，不信邪地反复提压着开关。
然并卵，比停水还要过分，花洒吝啬地连一滴小水珠都不愿施舍给她。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洗澡洗到半途突然停水。
受不了自家宿主犯傻的系统冒泡了:[宿主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
“意识到你现在正在偷窥我洗澡吗？”今井响幽幽道。
系统:[……]
[为了响应天界净网行动，符合天界网络健康条例，所有不符合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都做了屏蔽措施。在我看来，宿主你就是一个脖子以下全打上马赛克，会移动的棒子]
被通知全身都打上马赛克的今井响:就……挺突然的.jpg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被带歪重点的系统回归正题，[总之，你被阿库娅那个白痴女神诅咒了]
？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你的角色数据里多了点什么吗？]
今井响诡异地从系统平板无波的电子音里听出了几分怜悯，想起前几日临别前阿库娅留下的诅咒，心倏地提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那种跟小学鸡一样的诅咒也能诅咒得了人？
她急忙打开面板，视线在人物面板上快速瞍巡了一圈，最终在她名字旁边瞅见了一个水滴模样的小到只比蚂蚁大那么一丢丢的图案。
“……你这特么也太小了吧！”
鬼才看得见啊！
[开发组跑路了]
这是可以解释一切不完美的理由。
今井响竟无言以对。
行叭，谁叫她摊上这么一个三无系统。
今井响自我开导能力十分强悍，没过几秒就把这心塞感抛之脑后，查看起这debuff的文字解释。
水之女神的诅咒:虽然是个智障，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女神，没有完成与女神定下的契约，是会被惩罚的。诅咒包括、不仅限于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没水，才出门外面就下大雨……
今井响颤抖了。
这个诅咒也太恶毒了吧！
难道她真的要当那什么阿库西斯教教主吗？！这是邪/教吧？就是邪/教吧！
今井响扶着墙壁颓丧了片刻，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那一天出门购物，这样就不会遇到吉野顺平被欺负，不会遇到吉野顺平，她也就不会去河岸边，不去河岸边她就不会看到河里特产——太宰治，不会看到太宰治她就不会触发支线，不会触发支线她就不会碰见阿库娅。
想是这么想的，但今井响并不后悔，只是痛恨自己怎么又当了一次失足少女。
又消沉了会儿，今井响打起精神，拿起了一秒都不能分离的手机，向外界发送出求救信息。
收到SOS求助短信，拎着一桶子水，匆匆从操场那儿赶来的钉崎野蔷薇敲响了隔壁宿舍房门。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后面拉开条缝。
钉崎野蔷薇只见她的新同学——今井响头顶着个裹得跟蛹似的毛巾，仿佛地下党接头一样，狗狗祟祟，做贼似的对她招了招手。
……
用钉崎野蔷薇提来那一桶热水洗掉身上黏腻的泡沫，浑身变得清爽起来的今井响总算是活过来了。
“得救了得救了。”她擦着发梢的水珠，满脸庆幸和感激地从浴室里走出，“还好有野蔷薇你在。”
闻言，坐在榻榻米上，正在玩手机的钉崎野蔷薇转过头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我说啊，你还是跟校方反馈一下吧，让他们找人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坏了。”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今井响欲言又止，“……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按照系统所说，只要她一天不发展阿库西斯教，她就永远无法洗个正常澡，还会遇到各种跟水有关的倒霉事。
“野蔷薇……”她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诚恳地问道:“你有考虑过信教吗？要不要了解一下阿库西斯教？”
钉崎野蔷薇不明白话题是怎么急转如风成这样的，但她还是断然道:“不考虑，不想了解，名字太奇怪了，感觉像是什么野鸡邪/教。”
“野蔷薇你别拒绝的那么快啊，其实吧，我觉得这个教就挺适合你的，你听我跟你讲……”
能拉一个是一个，今井响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当即拿出如导购那般热情的态度，销售员那样的口才，努力推销着阿库西斯教。
还不知道教主已经开始拉人入伙，另一边，担任着阿库西斯教财务部长一职的吉野顺平颇为忧愁地爬着楼梯。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用上新鲜、干净的水了。
每次用水，不是水龙头不出水，就是流出锈水来。
喊人过来看，水龙头就会流出干净的水来，人一走，只留下他一个人，水龙头又分分钟立刻给他流铁锈水。
搞得他苦不堪言，有苦说不出。
和今井响这个马大哈、老阿兹海默症患者不同，面对此情形时，心思细腻如吉野顺平，又通览无数电影套路，他早已意识到不对劲。
认真地复盘了一下，他发觉这一不正常现象正是阿库娅离开后才发生的，再加上阿库娅临走前那一番话……
吉野顺平不得不怀疑这件事跟阿库娅有关。
于是，于前三天刚入校，就被五条悟踢给二年级前辈负责教导的吉野顺平今天将将结束训练，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今井响商谈，询问对方是否也有类似经历。
深吸口气，缓解了下心中紧张，吉野顺平抬手欲要敲门，然而他手还没碰到门，虚虚掩上的门‘嘎吱’一声便被大风吹开了。
被门扉遮住，隐约可闻的嬉闹声一下子变得真切起来。
“咦？今井同学，那个……”
看了眼被吹开的门，他下意识朝室内看去，待看清室内的情况，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开始疯狂地震。
他所熟悉的，曾经把他从混混手底下救出来的黑发少女正压在茶发少女的身上，两人衣裳凌乱，黑发少女将脑袋埋在茶发少女的胸前，不断蹭着对方。
“野蔷薇你就加入吧，加入吧，秋梨膏。”为了让这撒娇效果更好，今井响特意放软了声音。
“……对不起！打扰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见此橘里橘气的画面，吉野顺平第一次主动去敲女生房门的羞涩心情顿时灰飞烟灭，甚至生出‘他该不会被灭口吧’的想法，惊恐万分地猛地摔上门。
今井响:……
钉崎野蔷薇:……
啊这。
几分钟后，衣着整齐的钉崎野蔷薇若无其事地从门后走出，她瞥了一眼尴尬地站在过道里的吉野顺平，转身打开旁边的宿舍门，径直走了进去。
“顺平君。”
“……今井同学你没事吧？”
“你觉得呢？”脑袋上多一个刚出炉的大包，今井响幽幽反问。
“……抱歉！我没想到……我下次会注意的，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没想到她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撞破了她们关系的吉野顺平一脸歉意，“对了，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保密的。”
“你知道就好。”
还不知道对方误解了什么，今井响惋惜叹了口气，就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可以给阿库西斯教增添人数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吉野顺平点点头，将自己经历的不可思议事件全数说了出来。
“原来你也。”
知晓原来不知她一个人这么倒霉，今井响心理瞬间平衡了，还有富余的同情心口头上同情了下他的凄惨遭遇。
明明两个人半斤八两，大哥别笑二哥。
听完今井响的解释，吉野顺平总结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壮大阿库西斯教，不然就会一直这样？”
今井响点了下头，“没错，你也不想上厕所时，外面有人等，马桶却冲不出水吧？”
“……”
光是想一想，吉野顺平就觉得窒息，他飞快摇了摇头。
“所以。”今井响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肃穆道:“为了自己，为了马桶能冲出水，我们齐心合力发展阿库西斯教吧。”
吉野顺平不懂就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安心好了，我早就已经做好阿库西斯教未来发展计划了。”
今井响好兄弟似的揽着吉野顺平肩膀进屋，她拿出买衣服时商家赠送的礼品，“首先，我们得先搭建个网站，用来当做我们的根据地。”
“编程——教你如何九天内从入门到入坟？”吉野顺平看着书名，微微一愣。
“顺平君，你知道吗？我在看到你那刻就觉得此子不凡，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今井响拍了拍他肩膀，把书往他手里一塞，竖起大拇指，“我觉得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加油！为了阿库西斯教，为了马桶冲出水。”
“……”
被戴上高帽的吉野顺平捧着秃头教科书，满脸茫然，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