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爱侣》驱蚊花露水

3、第二章

　　鼻腔里，是新鲜的空气。不是城市里草丛那种人造的清晰气味，而是略微带着腐烂味道的新鲜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腥味，好像有着几千年历史的积淀，低声呢喃着从生命初始便不曾改变的铁则。

　　塞拉·赫特从床上坐起，揉揉惺忪睡眼，迷茫的看着清透的落地玻璃外，灰蒙蒙的蓝天。

　　我为什么要起这么早？我做了一个梦。

　　我要做什么？梦里是那片与她邂逅的草原。

　　我该怎么做？我抓紧了她的手，不想和她失散。

　　隐约听到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小儿子去上学了。难为这个孩子了，除了学业还要每天晚上回来陪我。

　　护工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才会来，塞拉自己起床，把床边的轮椅拉近，轻松的用手臂支撑身体，移动到轮椅上。

　　这种事早就驾轻就熟。塞拉的双腿残疾不能走路，已经有三四年了。刚开始还觉得很不方便，现在竟然习惯了。看着这几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不知不觉间自己就老了。

　　其实塞拉才三十多岁而已，头发还是漆黑柔亮，皮肤也细腻如少女，只是双腿残疾，不然说她是二八少女也有人信。

　　塞拉转身，伸手掀起窗帘的一角，从缝隙里向外望去。凌晨的天空像是一汪清水，没有一丝云彩，只是天边挂着没有来得及落下去的玄月，显得孤单又冷清。

　　“快了……就是这几天了……”塞拉凝视着那轮残月，喃喃自语。

　　未来城学校的作息时间都是差不多的，索性多数学生都是住校，交通拥堵高峰时间也比较短。艾略特是住在宿舍的，但是要去研究中心需要坐车，正好让她赶上了交通高峰。路上堵的艾略特都想下去走路了。匆匆赶到研究中心，艾略特赶紧开始工作，可是一进门……

　　本应该作为实验目标而被捆绑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安静的盘腿坐在那里，微微歪着头望着艾略特，金色的眼睛眯着，似乎在试探什么。

　　艾略特吓了一跳，并没有收到目标苏醒的信息，面对的目标突然间从没有思想的肉块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让艾略特产生微妙的抵触感。

　　“那个，你什么时候醒的？”艾略特也在试探。

　　“大概……昨天……时间感很模糊……”因为长时间休眠，这个人还没有恢复语言能力，说话断断续续的。他的声音沙哑，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你还好吗？”艾略特不知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就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男人也是一愣，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我……”

　　“我去给你拿衣服。”艾略特找了个接口急忙跑了出去，留下男人自己黯然伤神。

　　艾略特想要逃避自己亲口告诉他，他是克隆人的事实。但也逃避不了多久，毕竟艾略特的任务就是照顾并记录他的身体数据。回到房间，男人换了个姿势，抱着膝盖坐在那里。

　　艾略特回避男人的视线，将衣服放到床尾。“你会穿衣服吧？”

　　“你是谁？”男人突然问话，语言流利得不可思议，同十几分钟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我是艾略特·道格拉斯，是……你的私人医生。”

　　“不，你是负责监视并记录这具身体发展情况的人。”

　　“你……”艾略特大惊。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就会产生危险的想法。现在身上的拘束设备去掉了，不知道会做什么危险的事。艾略特不动声色的挪动到书桌前，桌面上正好整齐的放着镇静剂的快速注射枪，如有不测，艾略特绝对会把这个男人扎成筛子。

　　“我想起来了。”男人用双手捂住脸，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露娜，露娜·埃莉诺，已经死了，已经死透了。被光束剑烧焦了身体，碎成了几块，在宇宙里漂浮着。我记得，我记得那种痛苦，烧伤的疼痛像被扔进了岩浆。但是很快就没有知觉了，一片漆黑。然后，然后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难得能够有人知道死亡的感觉，艾略特被男人的叙述吸引了。

　　“地平线。”

　　“地平线？”

　　“无限延伸的地平线……站在那里，是比站在宇宙中更加宽阔的感觉。自我被无限放大了，然后明白了，露娜死了。我……”男人缓缓将双手放到膝盖上凝视。掌心沾上了晶莹的液体。“我是……为那个计划制造的，露娜的克隆人。”

　　艾略特警戒起来，开始思考是不是要给对方镇定一下。

　　“不，别用那个。你能陪我一会吗？一会就够了，然后我会配合你，切片也好，抽血也好，我都会配合。”男人默默流着眼泪，脸上满是寂寞的表情。

　　也许是被男人的言辞打动，也许是母性爆发，艾略特想要回应他。小心的走到床边，试探着互相接触。

　　男人轻轻摸了摸艾略特绿色的杀菌服，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又希望得到安慰又怕受到伤害。艾略特心一横，伸出双手将男人的头颅揽进怀里。

　　似乎是艾略特的动作太快，男人本能的挣扎了两下，平静之后拥抱起艾略特，头靠在还未发育的胸口，清楚的听到胸腔里有力跳动的韵律。

　　像是还未出生的胚胎，听着母亲心脏的声音入睡，男人也被这象征生命的声音安慰了。

　　"嗯，谢谢你，我没事了。“男人从艾略特怀里退出去，用手腕擦着眼泪。”我洗把脸。“

　　男人从床上跳下去，用清洗池的水龙头洗脸。

　　艾略特看着男人不着寸缕的身体，脸颊略微发红。昏迷时看过多少次了都没有感觉，怎么看都觉得那只是形状漂亮的肉块而已，醒来之后却觉得曾被自己摸了无数次，扎了那么多针孔的身体是那么迷人，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多看几眼。

　　感觉到目光，男人迷茫的回头望着这个黑发的女孩。

　　发梢带着晶莹的水珠，金色的眼睛略微红肿，精致的薄唇贝齿互相咬合。

　　咔嚓。

　　艾略特毫不犹豫的按下手机的拍照键。

　　男人身高有195cm，体重不到70kg，身上几乎没有脂肪，肌肉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肤，不需要锻炼也能清楚的看到八块腹肌，和身侧隐约可见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