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将军宠妻记》于隐

15、做了决定

　　傅应嘉去了武馆，跟着贺师父练了几套拳，直到傍晚才回家。

　　他一回家就被他爹娘拉进了屋，说有要事和他商量。傅应嘉见他爹娘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听说是要事，他还以为是商量不让他再去读书的事，他顿时笑得满脸开花。

　　“爹、娘，是不是有大好事？”

　　李氏点头，笑意盈盈，“确实是大好事！”

　　傅修接着道：“我和你娘商量着给你订门亲事。”

　　“啊？”傅应嘉吓得整个身子一下腾起，椅子也被带动着倒了地，紧接着椅子着地发出“嘭嗵！”一声，傅修和李氏被这动静惊得同时浑身一颤。

　　李氏抚了抚胸口，“嘉儿啊，你别激动，听娘仔细跟你说。”

　　“娘，我不激动，我是震惊，我连十五岁都没满订哪门子的亲？这样说出去不是被人笑话嘛！”傅应嘉实在无法理解，感觉这跟做梦似的，他爹娘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提什么订亲之事。

　　李氏朝她男人傅修使了个眼色，让他说，毕竟儿子比较听爹的话。

　　傅修干咳了咳，“嘉儿，你先扶起椅子坐下。”

　　傅应嘉赶紧扶起椅子，坐得板直板直。

　　“嘉儿，不是爹娘想让你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订亲，而是……咱家与你秋叔家这些年来相处得不错，他家一直帮着咱家，从来不求回报啥的。今儿个温大人家的管家又去你秋叔家了，想让元迎跟着去福州当绣娘。”

　　傅应嘉忍不住接话道：“哦，这事元迎跟我说过，她说……她说不爱给人家当奴婢使唤，她不想去就别去啊，这事跟我订亲有啥干系？”

　　“元迎一直意属于你，你不知道？”傅修看着儿子的眼睛。

　　傅应嘉立马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知道元迎对他一直很热心，但他平时只能装作不懂得她的心思，毕竟两人皆年幼，他从来没花一点心思在儿女私情上，觉得那是许多年后自己才会考虑的事。

　　“嘉儿，元迎不想去当绣娘是因为你，其实她是去当绣娘而不是侍候主人吃喝拉撒的奴婢，不必每日看主子的脸色。你肯定还不知道温大人的管家说给一位手艺上等绣娘的月钱有多少吧？每个月有八百文的月钱啊，若是干满了一年，往后月钱不少于一两纹银呢，干的年数越久例钱越高！你算算，我和你娘拼死拼活一月连三百文都挣不来，你秋叔家一年也难攒上一两银子，前几日你秋叔还说一年到头省吃省喝攒了八百文只够过个安稳年。倘若元迎去当绣娘，凭她的手艺肯定算是上等绣娘，那她就是你秋叔家的聚宝盆，过不了两年，家里就可以盖大院子，楷子也能攀得上一门好亲事。”

　　傅修说了这些便喝口水歇口气，李氏接道：“还不止这些好处呢，元迎若是温大人家的上等绣娘，倚着温大人那偌大的靠山，肯定能许个好人家，至少能嫁个城里人，不可能再呆在乡下当农妇。”

　　“爹、娘，既然元迎当绣娘有偌多好处，你们该劝她去啊。”傅应嘉也希望元迎一家能过上好日子，元迎往后能嫁个好人家。

　　李氏叹气道：“元迎意属于你，她怎么可能舍得去？她若不去吧，她一家子又觉得亏，要是你能与她订亲她家人都没话说，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元迎自然跟着去哪儿。你若不同意与元迎订亲，她要是白等几年，又错过了去当绣娘的机会，到时候你秋叔一家子都会怨咱！”

　　傅应嘉突然起身，“我去跟元迎说，她是否愿当绣娘应该凭她自己的喜好，不要考虑我一丝一毫。我连十五岁都未满，订亲娶亲还不知是哪年的事。我若未能干出成就绝不会娶亲，总不能让元迎等成老姑娘吧？更何况，我一直把元迎当妹妹看待的，从未有过其它心思。”

　　“你给我坐下！”傅修严肃地瞪着儿子，“这话绝不能由你去说，你这一开口就等于伤了两家和气！”

　　李氏没想到夫君同意了此事却遭儿子强烈的反对，“嘉儿，平时你与元迎处得挺亲的，你现在是把她当妹妹看待是因为你年幼，待几年后或许你的心意就会变的。”

　　“爹、娘，这事还是由我去说吧，毕竟我还未成年，我说啥不中听的话秋叔和婶子也不会计较，或你们去开口，这才是真正的伤和气呢。”

　　李氏与傅修面面相觑，觉得儿子这话挺有道理。可是李氏是真希望儿子与元迎订亲，“嘉儿，这事你可得慎重考虑，如今这世道，男儿想娶一门亲不容易，何况元迎聪慧能干，你若能娶她不亏的。你想啊，即便你以后当了大官，你又看上了别人家的姑娘，你可以纳妾的，你与元迎订亲妨碍不了你将来的任何事。”

　　“娘，你怎能说这话，难道在你眼里儿子是那种小人会把元迎当作备留之人？”

　　显然，傅应嘉生气了，转身出了门。

　　林檬一直带着志儿在院子里玩，本想进屋叫他们一起吃晚饭，饭菜都快凉了，可她听到他们在屋里好像在说大事，便不好进来。刚才傅应嘉声音那么大，林檬也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倒觉得元迎与傅应嘉挺般配的，只是没想到傅应嘉反应如此激烈，果然是年少不解女儿意，放着那么仰慕他的元迎不要，将来他应该会后悔的。

　　傅应嘉径直去了季盛秋家，一去便跪下了，“秋叔、婶子，嘉子让你们失望了。我……我打算弃文从武不读书了，想去泉州南少林寺习武，还不知啥时候能回来，我不能耽误元迎的终身大事，她已经十三了，还有两年就要嫁人，而我还不知哪年哪月能混出名堂，我……”

　　傅应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季盛秋哪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其实季盛秋能理解，若是他才十四五岁家人就给他订亲，他也会不同意的，年纪太小啥都不懂，哪里知道要女人。

　　元迎她娘王氏听到这话倒是轻松了不少，因为她本就没看上傅应嘉，觉得傅应嘉中举难，还不知要折腾多少年。前几日他还与蒋春交手，虽是赢了，可这名声也传出去了，往后不知有多少混混或打手找上门来呢，反正在王氏的眼里要么老老实实种田种地，得了空就去缆活挣钱，要么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肯定能中举走仕途。

　　可架不住女儿喜欢傅应嘉，她男人和儿子也都喜欢傅家的人，她男人把傅修当好兄弟，她儿子喜欢跟在傅应嘉屁股后面转，她只好同意让女儿与傅应嘉订亲。

　　现在倒好，这小子自己不乐意。她笑了笑，说：“这敢情好，我家元迎也该没有牵挂地去福州了，我家楷子和他爹都没啥出息，往后只能托元迎的福。只是……你要去南少林寺当和尚，你爹娘会同意？”

　　傅应嘉摇头，“南少林寺每年都会收俗家弟子的，我只是去习武并非想当和尚，我想或许有一日我也能……上战场杀敌，能捉倭寇。”

　　季盛秋跺脚，“你这臭小子，倭寇到底是啥东西，是你随便能捉的么？”

　　傅应嘉正欲解释，楷子突然跑了进来，“嘉子你真的不读书了要去南少林寺？我能跟着一起去么？”

　　傅应嘉本想点头，王氏却朝儿子季元楷喝道：“你敢！咱季家就你这么一个男丁，你只能好好守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季盛秋在这点上倒是与他的女人想法一致，“儿啊，嘉子好歹身手好，去那武圣之地或许能学出名堂来。你随了爹这瘦弱的身骨，就别去那儿被人嘲笑了，还是在家好好种地吧，待元迎挣回了钱，就给你盖大院子娶门好亲。”

　　楷子傻瞪着一双眼，正要反驳，他妹妹又出来了，还哭得两眼吧啦吧啦的。

　　“傅应嘉，你去那个啥南少林寺吧，最好别当俗家弟子，直接当和尚得了！”

　　王氏见女儿失态，赶紧过来将女儿往屋里拉，“你随他去，你一个姑娘家出来说这话干啥，你管他是当俗家弟子还是当和尚，往后与你再不相干！”

　　傅应嘉抱着歉意向季盛秋磕了个头，然后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又向爹娘跪下了，还拿出他的先生写的纸条递给他爹看。他爹不识字，接过来扫了一眼便放下了，“你有啥话就说吧。”

　　“爹、娘，陶老先生说……说我与其让你们二老如此辛苦劳累为我读书，不如弃文从武去考武举。其实我自己清楚，我不知要读多少年才能中举，或许三年五年，或许八年十年，而且我这性子压根不适合从仕，即便走入仕途也不会蝇营狗苟，难以有大作为，指不定……还会连累家人。下午，我把陶老先生的意思说给贺师父了，他也赞同，他说他的武艺都传给我了，但我这身手想中武举很难，除非去南少林寺学个两三年，我……”

　　李氏与傅修傻了眼，儿子终究是不想再去私塾了。以前儿子因父母意念太重他不敢提这事，这回因卖粮一事，还有元迎的事，彻底让他坚定了心意。

　　傅修深深叹气没说话，李氏一直在抹眼泪。

　　李氏到底是心不甘，“嘉儿，如此一来，你岂不是白读这些年的书了？”

　　“娘，也不算白读，至少我认识了很多字，能看得懂兵书，知晓不少天文一理，读得懂名人名作，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受益非浅的。”

　　李氏和傅修心里也明白，陶老先生亲自留言劝儿子退学，自有他的道理，人家教出那么些才子大官人，自然知道哪些人适合入仕，哪些人不适合。

　　傅应嘉见爹娘如此失望，他心里真的很难过很愧疚，“爹、娘，我本以为自己坚持坚持，或许哪一日真能遂了你们的心愿，可我不能再让你们这么辛苦，不能让你们无期限地等下去。都说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在读书这棵树上……”

　　傅修起身，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啥都没用，该吃饭了，再不吃全凉透了。”

　　李氏知道儿子心意已定，她也不想劝阻了，因为她不想再为难儿子。她边抹眼泪边起身，跟在傅修身后。

　　傅应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刀剜一样疼，可他最清楚自己，读书中举并非那么容易，他怕父母会失望一辈子，他觉得凭自己的身手去考武举或许要容易许多，而且这是他热衷的。

　　这时林檬走了进来，见傅应嘉还跪在那里且一脸的愧疚与忧戚，她心里挺同情他的，她半蹲下来轻声道：“快起来吧，叔叔婶婶让我来叫你过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