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将军宠妻记》于隐

11、遇到难事

　　傅修迷迷糊糊地去开了栅栏门，眯着眼睛一瞧，“盛秋，你不会忙到现在才回家吧，啥事？”

　　“可不是么，刚回家。”季盛秋搓着手直接进来了，外面冷得很。傅修将他带进堂屋，搅了搅火盆，还有一丁点儿火星，两个大老爷们围着火盆坐下了。

　　季盛秋脸呈为难之色，他知道傅应嘉在旁边的屋，小声道：“修兄，你托我办的事有点……难办。镇上的人家本就不多，而且大多种了粮的，今年收成又好，所以……他们都不肯买你家的粮，你想卖粮买棉布怕是有些难了。”

　　季盛秋夫妇这几日在镇上的表舅家帮忙榨油，每到年底家家户户都闲了下来，就用板车拉着菜籽去镇上榨油，所以每到年底季盛秋夫妇都会去表舅家帮忙，挣些小钱好过年。

　　往年，傅修为了给儿子准备束脩，都是托季盛秋问镇上哪家哪户要粮，过年期间他再和李氏一起将粮拉到镇上去，得了钱就去买棉布，还拿粮换酒、肉，肉还要腌制起来，油是最易准备的，只需拉着自家菜籽去榨的。

　　私塾每年至少收束脩三石米、肉二十斤、油二十斤、棉布十匹，酒十壶，倘若家里富裕的，可是直接上交银两，但银两总值必须高于物值才行。傅家也想直接交钱，这样腰杆也硬气，可是家里年年都没有富余，而且粮难卖，想凑出那些银两可不是件易事，所以最终每年都是拉着一车米、肉、油、棉布、酒去私塾。
　　要是一点粮都卖不掉，凭着手里那些积蓄，怕是连棉布都买不来了。
　　傅修神色有些紧张，小声问道：“肉铺和酒铺老板应该同意我拿粮去换吧？”
　　季盛秋低下了脑袋，摇了摇，忽然又道：“你也不必着急，你家养的猪不是快上百斤了么，到时候你和嫂子干脆拉一车粮再带上几十斤猪肉，也够交束脩的了，何必非要换成棉布啊酒啊，这不是折腾人么？”

　　傅修却无奈地摇头，“往年就够让嘉儿丢脸了，你不知那学堂里有多少人笑话他呢，要是这回连这些物样都准备不齐当，直接拉粮挂猪肉去，怕是连嘉儿的先生都会拉下脸来。”

　　季盛秋也能理解，道：“谁叫你非要憋着劲让嘉子去读书呢，这都四年了他才混出童生来，要是将来一路顺遂，来年盛夏院试考秀才，后年春末乡试中举，你和嫂子再难也只难一年多。怕就怕……乡试落第，求仕之路坎坷，你和嫂子还真不要吃多少年的苦呢。”

　　季盛秋见傅修低头不语，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于直白了，赶紧改了话茬问道：“你手里有多少现钱？”

　　傅修默默心算了一遍，抬头道：“两千四百多文。”

　　季盛秋瞬间张大了嘴巴，惊道：“你们两口子攒了这么些钱啊。”

　　不过他立马又换了个语气，“虽说攒的钱不少，但不足三两银子。先说束脩里的大头吧，要交十匹棉布，一匹布是四十尺，每尺棉布九文钱，一匹也要三百……三百六十文对吧，十匹就得三千六百文，你这些钱连布匹都买不齐，酒和肉更别提了，最后还是得杀猪凑出买酒、肉的钱。”

　　傅修暗自寻思，买棉布也就差一千二百文，若是把粮拉到县里去卖或许能凑齐。至于酒、肉这些，只能将自家的猪杀了卖，要是猪肉卖不掉，最后也只能多交些猪肉抵酒钱了。

　　只要能凑齐束脩里的大头那十匹棉布，到时候送到私塾去也不至于太丢脸。

　　“盛秋，这事让你费心了，虽没办成，但人情我心里记着，这几年没少让你操心。过几日我拉粮去县里瞧瞧，指不定能卖掉一些。”

　　季盛秋一副心酸地看着他，“别跟我提啥人情不人情的。这大冷天的，你还要拉粮走两三个时辰去县里？县里卖粮可不容易，估摸着还得住一宿。要是粮没卖掉，你又不舍得花钱住客栈，得夜宿街头吧？唉。”

　　“你就不能盼点我好，指不定我一去就能卖掉呢。”傅修笑道。

　　季盛秋见傅修并不气馁，他也放心了，起身道：“那你去试试吧，实在卖不掉别逞强，直接把粮拉到嘉子就读的私塾去，等过年后再带上那二千多文钱和几十斤猪肉。咱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每日只顾从土里刨食，哪顾得上那些面子，面子值几个钱？”

　　傅修摇头笑道：“我瞧着楷子油嘴滑舌就是随了你。”

　　季盛秋拍拍傅修的肩，转身出门。出门时他忍不住唠叨，“我刚回家就来你这儿，还没来得及吃饭哩。我家元迎也不知咋回事，平时这个时辰她早睡着了，刚才我和她娘回家见她和楷子才刚端上碗吃饭，你说她咋拖到这个时辰才做饭，真是不像话！”

　　傅修身子怔了怔，没接话。他知道元迎是为林檬的事和嘉儿闹别扭耽误了做饭，可这事毕竟是孩子们之间的事，他觉得还是先不要跟盛秋说为好，免得盛秋不分青红皂白责骂元迎。

　　他送季盛秋出栅栏门，临了还嘱咐道：“盛秋，这事你可不要跟旁人说，更不能让嘉儿知晓。到时候我和他娘只说是去镇上送粮，要是他得知我和他娘是去县里卖粮他会死活拦着的。”

　　季盛秋叹道：“真没见过你这般宠儿子的，太不像话了。”

　　走出几步后，他才懒懒地丢下一句，“你放心，我谁都不告诉。”

　　傅修瞧着季盛秋的背影摇头笑了。

　　傅修回了屋，李氏自然过问，傅修只好将实情告知，不过他立马把自己想的办法告诉了李氏，还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这之类的话来安慰李氏。

　　李氏只是暗暗叹了叹气，没说什么。

　　傅应嘉刚才在屋里埋头苦读，他只知道秋叔来找他爹说话，并没有想到要留意听他们在说什么，这时他仍翻书查阅，十分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