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序章（六） ...
-
月箫此时步步逼近月琴，右手反手一刀，眼看着月琴马上便要香消玉殒，但她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目光扫过周遭指着自己的全身要害的无数长矛，眼光向湖边站在的人看去，目光涵盖了太多情绪，让人无法看清。最后她微微抿唇，稍稍收回了自己的双刀。
此时的月琴已经迅速地躲到士兵们的包围圈外面。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胜券在握的表情再一次回到她娇艳的脸上。
但是，月箫并没有要因此放弃的打算。她只是稍稍停顿，以此来休息了一刻，随后又一次转身舞起刀。她的刀很快就逼退身边的士兵，重新指到了月琴的面前。血红的衣随着风飘扬着，仍旧挂着微笑的脸上升起了浓重的杀意。
只是这个时候，月琴已经缓过来了，没有了刚刚的害怕。只见她弯了弯唇，抚着手中的长鞭从容地说道：“月笛在我手上！”她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手指在长鞭上停留，甚至不看一眼那已经到她面前的刀。声音随着风散开，刀尖停在她的身前，她分明看到有几根短发从自己额上飘落，表情却异常冷静。她冷笑一声，“带上来。”在她身后，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尚显年幼的少年站上了一个的高台。
那个高台，就建在绑着月箫父亲的高台的隔壁。高台上，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木架子。只不过，那个木架子，现在，是空的。
“你想做什么？！”月箫的心一慌，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
“你说呢？”月琴得意地笑着，对高台上的人叫到：“把他钉起来！”
钉、起、来！
三个字的时间非常的短，但听在月箫的耳朵里却显得异常地漫长。她看着站在高台上的两人，一人抓住少年的左手放在木架子的一边，另一人手中则那个一口异常巨大的钉子和木锤。月箫眼前的场景变得鲜红，她朝着台上的人不顾形象地叫：“放开他，快点放开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是她唯一的弟弟！“你们让开！”她双眼紧紧地盯着高台之上，两手疯狂地使着刀，试图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
那么大的一口钉子，要是钉在月笛身上，他怎么受得了？他的手，还能治好吗？
月箫双眼有些模糊，觉得身体气血汹涌，喉中涌出一股腥甜的液体。她挥着刀，把口中的血用力地吞了回去，继续拼尽全力地往高台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一直垂着头没有生气的少年用力地抬起头，双眼无光地看向了传出熟悉声音的方向。目光缓缓地聚焦在被围困在士兵当中的人的时候，眼泪像是溃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快走。这个贱女人想杀了你。你不要管我，快走！”他的声音因为喉咙干渴而显得喑哑破碎，传到月箫的耳里已只剩下“快走”这两个字了。
站得较近的月琴却听得分外清楚，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贱女人？”说罢，手轻轻一挥。台上的士兵看到她的手势，手中木锤用力地敲在钉子上，面不改色地看着鲜血一瞬喷涌而出。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月笛尖叫起来，但只是短短的一声过后，便没了声息。只见他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牙齿上沾满了鲜血，唇上流下的鲜血沿着下巴滑落，随后滴在了高台的木板上，和手上的鲜血融为一体。
“月笛！”月箫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将手中双刀先后用力地掷向台上的那两个士兵。两把短刀都正中后心，两个士兵当场毙命，而失去了武器的她也立刻被制住了。
“真是姐弟情深啊。”见状，月琴的脸显得有些狰狞，眼里满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嫉妒。“来人，把他另一只手也钉起来。古月箫，你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折磨致死吧！”说罢，从人群中随意指了两个士兵便要他们上台去继续行刑。
月箫心慌，一直忍着的鲜血终于抑制不住，从嘴角缓缓流出，划过早就沾上了血污的下颚。
站在远处的将军莫晓突然松开自己的双拳，快步向着月琴的方向走去。怎料他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竟是提不上半分，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上。他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因此让旁边的士兵看到了染上了鲜血的掌心。士兵见状想要为他包扎伤口，被他挥退了。
他看着月琴，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等我完事之后，便会给你解药。”月琴的眼底划过一丝阴狠，不再理会莫晓，转身挑衅地望着不断呕血的月箫，“你可别这么快就死了，不然就不好玩了。”
月箫缓缓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晓，又看向高台之后血流不止的月笛，最后看向一脸笑意的月琴。她吞下又一次涌上的血，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把双手平举于胸前，双眼合上，不再看眼前的人们。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是那段记载在刀法夹页中的祭词：“翱翔九天的凤凰，请您赐吾力量，吾愿为您奔赴火焰，以生命献祭换您涅槃重生！”
火焰刀法的禁技——献祭。
很多年前，月箫偶尔发现了刀法夹页中的祭词，被爹千叮万嘱，一定要忘记这一段祭词。后来，她偷偷地查阅了家中的书库，终于在一本杂记中找到了关于这个的记载。
献祭，乃火焰刀法的禁技，使用者用尽生命引火焚身。火焰乃火之王者黑炎，乃天界凤帝的涅槃之火，触之者全身化为灰烬。使用者献祭后，可短暂使用黑炎，过后，化为灰烬。
月琴本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就是莫名地觉得心悸，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莫晓却是知道这段祭词的。
可是，已经迟了。
周遭的火焰悉数涌起飞向月箫平放在胸前的双手上。火焰在她的掌心一朵一朵地收缩，首先由橙红变成金色，然后是蓝色、白色，最后变成深沉的黑色。随后，古府内的火焰也向上涌起向她飞去，并悉数变成黑色的火焰之王在她手中摇曳不停。不时有火花星子溅出，身旁的士兵一霎不慎衣襟便沾上了火星，小小的火星瞬间便化作滔天大火燃烧起来。
“救命！救命！”那些士兵慌张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可是却无法使火焰减弱，不过片刻整个人便成了一堆灰烬。
士兵们像是都忘记了该如何呼吸一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许久，他们的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滴滴汗划下冲掉脸上干渴的血污，现出原本的肤色。
但是，尽管如此月箫的动作也并没有停下来。
她缓缓将双手举过头顶，黑色的火焰就像是河水一般顺着洁白的手臂流淌下来，逐渐地，火焰遍布了她的身体，浑然就像一个火人。月箫弯弯唇，露出一个微笑，在火焰的映照下，宛如从地狱来到凡间的死神。轻轻拂手，火焰落在掌心并迅速拉长，白色的双刀夹杂着黑色的火焰重新出现在她的手里。“让开。”她冷声说道，双手握着刀垂于身侧。
士兵们颤抖着身子默默地分开两边，露出一条通向高台的道路。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给我拦住她！”月琴的唇显得有些发青，她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缓步靠近的月箫，声音也开始颤抖，“啊！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的眼瞳中显出狰狞，挥起长鞭向月箫攻去。
“你是在害怕吗？”月箫漫不经心地挥刀挡下了那一下鞭子，黑色的火焰攀上了长鞭，不过半刻，长鞭便化作了一堆粉末飘散在风中。
“你别过来，走开！走开！”月琴惊慌失措地跑下了高台，飞快地跑去莫晓身边。“晓，救我！”
“月笛，没事吧。”月箫完全不理会月琴的言行举止，走上高挑，小心翼翼地把钉着月笛左手的铁钉烧成了灰烬。
“姐。”月笛忍着手上的刺痛，声音有点哽咽，“你没事吧。你用这个，身体不会有影响吧？”说着，丝毫不在意月箫身上的火焰，用力地抱住了她。让众人惊讶的是，月箫身上的火焰没有一丝一毫粘在他的身上。
月箫伸手摸摸月笛的头，并没有说话。
月笛在她的怀里闷声说到：“姐姐明明已经在那里过得那么好，为什么还好回来呢？”
月箫弯唇微笑，终于开口说：“你是我的弟弟，这里是我的家。”一阵风轻扬过，扬起几朵火花星子落在地上悄然熄灭，“快点走吧，活下去。”她的声音有点凝重，语音刚落便一手利落地推开月笛，转身目光锁定了躲在莫晓身后的月琴。
“晓，晓，救我！”见月箫看向自己，月琴额上的冷汗滑落脸颊。双手死死地攒住莫晓的衣角，一直叫着让莫晓救她。
莫晓无动于衷，他的脸色有点发青，狭长的双眸里的冷漠让人心凉。
月箫只是将手中的刀轻轻一挥，了却了月琴的性命。最后一堆灰烬被逐渐凉下来的风吹散在古府中，她身上的最后一丝的火焰也终于殆尽，露出一头长长的银发。
少女若有所思地走到小湖泊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风绕过她的身体缠绕在蓝色的湖上，也吹得少女无尽的思念，于风中起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序章（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