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我就是看上了他们的脸》南宫十九

36、皇明烛幽

　　我是皇明烛幽，波上寒烟淮上月的佩剑。
　　也是她和夏勘玄的定情之物。

　　我与灵霄烛幽乃是由一对天然生成的奇石所打造出来的对剑，夏勘玄发现了原材料，他又找到了合适的铸剑师，于是我和灵霄烛幽就此诞生。
　　那时候我俩意志懵懂，虽然灵剑天成，却也难脱束缚，昏沉宛如睡梦之中，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能听到的只有我的剑主淮上月说：“此剑便名为皇明烛幽可好？”
　　然后夏勘玄回答：“自然很好。既然如此，我这把剑也便唤作灵霄烛幽吧。”

　　两把剑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此后便又是漫长的一场睡眠。
　　醒来的时候，我和灵霄烛幽的剑主已经进展到了花前月下了。

　　这一次醒来，我确定了自己的外表。
　　剑随主人，淮上月是气质清雅温柔如水的柔美女性，我自然也是仿照她的容貌姿态来确定自己的外表的。
　　灵霄烛幽也是如此，只有同类方能见到的灵剑剑灵在化形之后也下意识的选择了与剑主相似的外表，红发儒衣，眉目冷肃却暗藏温柔。

　　灵霄烛幽要比我先醒，发现我醒来之后还和我打招呼，顺便和我说一说我睡着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话语之中全不掩饰他对剑主夏勘玄的偏爱和敬慕。
　　那时我并未思考太多，全不曾想到日后会有那样的惨烈发展。

　　月光下的夏勘玄和淮上月多美好啊，他们情投意合他们青梅竹马，他们两相何意他们默契无间……可为什么，之后就变成那样了呢？
　　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终究是分开了。
　　夏勘玄慷慨赴死，只留下了淮上月一个人在这世上形影单只。

　　剑灵单薄的阅历并不足以支撑她思考太多，被限制在剑身之中的剑灵也什么都做不了，是而皇明烛幽也只能茫然的旁观——就像是灵霄烛幽再怎么抗拒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勘玄用自己自刎一样。
　　据说夏勘玄身死的那一夜，灵霄烛幽剑鸣不止，灵霄独幽琴弦自断——
　　它们这些没有真实形体的死物，哪怕生出了灵，也只能如此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我也说不太清楚，我能感觉到的只有灵霄的悲鸣，能看到的也只有主人一天天憔悴下去的容颜，还有那一头转白的长发。
　　之后主人带着我和灵霄，还有一个孩子一起离开了德风古道，回到了文风谷。
　　她多痛苦啊，日日都在失去半身的缺憾之中挣扎，一次又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反反复复的产生错觉，以为夏勘玄还在，最后却总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夏勘玄可真狠心啊，灵霄。”
　　我对灵霄说。

　　已经被放置了一段时间——未免触景生情——的灵霄没有回答我。
　　也许他比我更加了解这一点吧。
　　深刻的敬仰着剑主的灵霄……他在划过夏勘玄的脖颈、带走了他性命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从前灵霄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沉默，却也很温柔，看到我的时候也会笑一笑，于是漫天的星星就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可自从夏勘玄死了之后……他就变了。
　　再也不说话，再也没有表情。
　　仿佛也跟着自毁灵智了一样，和他说什么都再没有反应。

　　我能理解他，也许是这样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也成为了杀死淮上月的工具的话，我应该也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剑灵对剑主的依赖是绝对的。
　　我与灵霄都是在剑主的呵护之下才真正的诞生了灵智的，所以就像是孩子对于父母一样、却又更加深刻的、天然的依赖着他们。而夏勘玄用灵霄烛幽自尽这种行为——
　　想来，怕是将他内心的一切都彻底摧毁了吧？

　　所以啊，我才说……夏勘玄真是狠心。

　　他死了，活下来的人心中又有多少的折磨在默默忍受呢？
　　他自刎的时候……有在想什么吗？

　　夏勘玄不知道灵霄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的佩剑诞生了剑灵……那，在灵霄烛幽沾上他鲜血的时候，在他近距离触碰死亡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失去了他的淮上月要怎么办呢？
　　他活着的时候总是给淮上月带来各种各样的担忧和烦恼，让淮上月一天天的担忧他的安全，担忧他的伤势，挂念他的身体。后来夏勘玄将她从隐居的地方拉出来带进了德风古道，希望让她能够多认识一些人，多见一见人间繁华美好——
　　他自然什么都好。

　　一心一意的爱着淮上月，什么都为她着想，什么都依着她。
　　给她满腔柔情千般意重，亿万信诺无声守候。
　　可最后伤她最深的，不也是夏勘玄吗？

　　淮上月只有一颗心，她将这颗心完完整整的交付到了夏勘玄手中——
　　最后也为他心碎了。

　　回到文风谷之中的、抚养着夏承凛的真的还是淮上月吗？也许是的吧，可她所有的天真和喜悦都已经跟着夏勘玄一起死掉了，留下来的只是捧着勉强拼凑起来的一颗残破之心的波上寒烟而已。
　　所以我才喜欢秋色连波，哪怕她从不给她的佩剑翠微声色诞生灵智的机会，所谓的剑灵青鸾不过是她一缕神识的演化……可她让淮上月重展笑颜，让她走出了画地为牢的文风谷。
　　就像是从前文曲尽墨身死，秋色连波闭门不出，翠微声色日夜悲泣的时候，淮上月拯救了秋色连波的内心一样——现在秋色连波也让淮上月的那颗心被拼凑完整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此后千年，海印天境之中一切安好。
　　我以为这样的时光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某日秋色连波外出，我被交给了文风谷的现任掌门夏承凛。
　　可那分明便是灵霄。

　　多少年没见了……他竟然成了这模样。
　　竟然去占据了夏承凛的躯壳来行事。

　　灵霄很高兴与我重逢，我却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夏承凛是夏勘玄的血脉后人，他再怎样，也不该对夏承凛下手。
　　我问他，他却总是不理我，哪怕他很珍视的对待我，却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那样。听不到我的声音，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后来他自称夏勘玄。
　　于是我明白，灵霄已经疯了。
　　他骗自己说夏勘玄没死，于是夏勘玄就真的没死……他自己就成了夏勘玄。
　　而夏勘玄是不知道皇明烛幽的存在的。

　　我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陪他疯一场罢了。

　　“他是灵霄，不需要其他的理由，这就已经足够我为他不顾一切了。”

　　end

　　小剧场：
　　把灵霄烛幽抢回来之后，皇明烛幽也没了半条命。
　　出关之后的淮上月幽幽的看着这对双剑，把两个剑灵一起丢去当药童了。

　　灵霄烛幽：是我牵连了你，皇明。
　　皇明烛幽：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就算是你也不许说主人的坏话——主人才不是迁怒呢，她只是担忧你我伤势，在给我们疗伤罢了！
　　灵霄烛幽：话是这么说，可掌门他……
　　皇明烛幽：你说夏承凛？就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主人也不会让他有事的，你也放心好了。只是灵霄——你之前夺取夏承凛身躯一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吧（神色复杂）

　　小剧场02：
　　泠泠雨回来之后的好几天，皇明烛幽才知道翠微声色壮烈了。
　　她神色有点复杂的和灵霄烛幽提起了这事——也只有同为剑灵的灵霄烛幽才能明了她这时候的心情。
　　“丧偶的青鸾鸟不会独活。”他说道，“也许这也算是解脱吧？”
　　皇明烛幽叹息：“我只是觉得……文曲尽墨不愧是夏勘玄的至交好友，连行事风格都是出如一辙。”

　　她想起曾经的那个春天，那是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夏勘玄与琛奈缺互为知交，理念相合行事默契。淮上月和泠泠雨也是很好的朋友，闲暇的时候还会一起手拉着手外出——那时春风拂面、芳菲满目，那时花树下四人齐聚，谁也没有少。
　　那时一切安宁，岁月静好。
　　一春若一生。

　　只可惜……那个春天只有一次。
　　此后一生，终究有人缺席，无法如旧时一般完满。
　　人生终有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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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明烛幽视角的故事　
顺带一提，她和灵霄的关系基本能看作是淮上月和夏勘玄的倒影——剑随主人，各方面都是。
*
吐个槽。
虽然泠雨写完之后蛮爽的……但我其实想要写个沙雕文啊一开始。
明明一开始的打算是拿着阿修罗王剧本的女主结果是沙雕走向这样的……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