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调》张不饿

1、竹林深处

　　竹林深深，月光倾泻。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你站在月光下望着我，一身低调的黑衣也挡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气。我对这个陌生人视若无睹，继续弹着手中的琵琶，指尖在弦上飞舞，我用余光看着你，心想这人好生奇怪为什么看着别人不动呢？
　　你就这么静静地听完了一曲，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让人思索。

　　第二天我又来到这里，又弹着这首曲子，却不知你又来了，如上次一般你听完我弹奏完就离去。你嘴角的一抹笑意如春日阳光照进我的心里，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期待月色下竹林中听我弹曲的你。
　　日复一日，我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有一次换了一首曲子。你也静静听完，随后说道，今日为何换了一首？
　　你声音和你的笑容截然不同，动听而又沉稳，仿佛一曲冬日悲歌。我晃了晃神，答道，你不喜欢么？
　　你微微一笑，眼角上扬，眼睛里似乎有星辰在闪烁，喜欢啊，但是我更喜欢你之前弹的阳春调。
　　我有一丝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它太凄凉了吗？
　　你缓缓向我走近，我闻到了你身上清冷的气息，你说，可是它很美。

　　后来你便有时请我去茶楼酒馆，找一间厢房让我为你弹奏。最常去的还是起云阁，但是你实际上来的很少，不过我愿意等你。
　　有一次你问我为什么会学琵琶。看着你的眼睛，感觉我可以把我整个世界都告诉你，我无奈一笑：“我出生卑微，我母亲被称为烟花才女，琵琶是向我母亲学的。”
　　我说完才发现你定定地看着我，我歪头道：“怎么了？”你笑着说，你的母亲一定很美。我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怎么说？
　　“因为你一定很像你的母亲。”
　　突然你说完就把我一把扑倒，如黑夜笼罩在我身上，身边全都都是你的气息，你的眼睛如鹰一般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猎人眼中的猎物，让我有些不自在，我有些躲闪，想要和你保持一个正常的距离：“你今天……唔！”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被人吃掉了，被你吃掉了，你用嘴唇堵上我的嘴。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推开你，你却更牢的抓住我。
　　你的舌头舔过我的牙齿，我知道你是让我松开牙齿，但是我死死咬住维护着我最后一点防线。
　　然而最后你还是赢了，我的所有防线对你一点点崩塌，我的城池让你攻击得溃不成军。你的舌头灵巧的扫过我的牙床然后慢慢纠上我的，与它戏耍一般。我想要躲开却反倒像迎合你，你有一些兴奋更加用力的夺取着我嘴里的空气，我拼命挣扎，你终于松开我，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
　　你一挥袖灭了烛光，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呼吸声，一样的频率却预示着两个人的存在。我想要拒绝可是却贪恋这种感觉，舍不得放手。
　　那天晚上我们坦诚相待，凌乱的呼吸声，我们仿佛成了一个人，那样亲密无间。猛烈的撞击一下又一下击碎我的灵魂，我宛如溺死之人，死死抓住你的手，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这一切发生完之后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只是谈谈回道：我只是一个会弹琵琶的闲人，没什么值得跟你走的。你温柔一笑，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庞说，不管你跟不跟我走，从昨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霞云悄然爬上了耳朵，看着脸上这只节骨分明修长的手，想起之前你静静听我弹琵琶的神情，眼里柔和的笑意，嘴角有意无意的勾起，你对我说过所有的话，还有那个不应该的夜晚。
　　我想了想，从前我总是独自一人漂泊流浪，母亲死后连杨柳苑都待不下去了，或许真的要找个地方留下来。
　　我看着你，或许你就是我流浪的终止。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握住你的手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