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夫妇之我们都没有做错》新夏之光

96、参加世青赛的目标

　　今年春天戚百草就再也没来沈柠教练的训练基地训练，徐千泷他们也只是能在学校里匆匆见过她几面。她最近都离校得很早，总在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就提前离校，到了初夏的最后一天，沈柠教练才揭开谜底：“戚百草和方廷皓在贤武道馆里进行了几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后，如今已经奔赴韩国首尔参加今年这一届的元武道世青赛。”

　　韩国首都——首尔。今天是元武道世青赛女子组预赛第一轮，男子组预赛第一轮已经在昨天结束，总共有79人能进入复赛。来自全世界各国的元武道选手会被分为很多随机小组进行小组内比赛，小组内的前五名才有资格打进复赛，戚百草被分到了第一小组，而李恩秀被分到了第二小组。两个女生心里其实有些庆幸，没在最开头就碰上实力难分伯仲的最强劲敌。一年过去了，他们两个都在为这一次世青赛卯足了劲准备，在半决赛和决赛之前还是要多观察一下对手现在的实力。

　　明明打过很多国际比赛，明明跟很多国际选手有过比赛经验，可本该平静的心在参加这比赛开始后一直再无法抑制的紧张，像一浪接一浪拍打海岸线的海浪，不知疲倦的紧张起来。我一直到预赛结束后仍是懵懵懂懂，预赛胜出只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真实。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直流，热气几乎蒸腾盈满每一个角落，整整在高温水流下冲了十来分钟，戚百草才终于觉得冰凉的身体开始恢复了一丝丝温暖的知觉。

　　因为已近深夜，微妙的情绪在这个夜晚开始发芽……

　　睡在陌生的房间里，戚百草清醒地知道，失眠并不是因为择床，而是因为物是人非自己却不能接受。失眠向来让人痛苦不堪，因为安静的黑夜往往比喧嚣的白日更加让人无所遁形，就连乱如麻线的思绪也可以被梳理得非常清晰，这让戚百草不得不再一次悲哀地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有自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下冠军的宝座，却还怀抱希望的期待自己可以做到最后的胜利，然而现在不得不被强硬且卑微地扯出乌龟壳，肩上承载着沉重的期待，拖着它慢慢前进，她不能够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时间忽然变得很长，寂寞黑夜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和时钟一个频率，急促却缓慢。戚百草烦躁地坐起身来。踏着拖鞋来到盥洗室，将灯开到最亮。水龙头汩汩往外流着热水，她对着镜子发呆，直到盥洗台的水几近满溢，她旋紧了龙头。下一秒几乎不带犹豫地立刻将脸埋进了一整潭清澈逼人的水里，一动不动，在深深的水里，她屏住呼吸，有眼泪流淌而出，却很快，消失在这透明的水里。她计算着自己可以维持最长的屏气时间，三十秒、四十秒、一分钟、两分钟……她觉得难受极了，瞪大的眼睛里因为进水而无比酸涩，可纵使身体有万般难受，竟然还不及心脏深处的万分之一……

　　“哗啦”一下甩头起身，戚百草扶着盥洗台大口大口喘气，而后压抑地低低咳出声来。喉咙干燥难受得厉害，想喝水，于是拉开房门，走向外面的客厅，继而愣在当场。

　　客厅和厨房还亮着灯，厨房那边有声响和香气同时传来。还有谁没睡？“方廷皓？”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艰涩粗哑得格外难听。方廷皓从厨房里走出来，回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这口吻仿佛就清楚她在房间里没睡着。“大半夜的你在做什么？”戚百草轻手轻脚走下楼梯，方廷皓折回了厨房，“熬粥。”戚百草也走进厨房，非常不解，“大半夜你熬粥干嘛？每天你不是有比赛，所以来吃宵夜？”方廷皓懒得看她，动作熟稔地从一排排柜子里依次取出调料，“不可以？”。

　　戚百草喝着他泡好的燕麦片，闲闲翻阅着吧台桌上的中医调理简介——莲子养心益肾，补脾润肺，清热安神，固心降压，桂圆性温味甘，益心脾，补气血，用于心脾虚损、气血不足所致的失眠、健忘、惊悸、眩晕，冰糖补中益气，和胃润肺。

　　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现在的自己正在犯几乎以上提及的所有症状，难不成他最近跑去学中医了厨房里面是大米粥的香味，伴着莲子桂圆的淡淡药气。鼻子有些不通，否则这香气一定更加袭人。戚百草抱着暖水杯走近方廷皓，他让开一些身子，最后加入冰糖，一下子，甜蜜的香气窜起来，微热的水汽带着甜香味，弥散在整个厨房间。

　　“好了。”方廷皓给她盛了一碗。她捧入手心，热气自指尖开始，顺着血液流通的走向，一直暖到心脏。冰和火的交融，最冰凉痛苦的紧张总是来自于自己的不满，最炙热温暖的照拂总是来自眼前的这个男生，每一次皆如此，已然不能用概率来解释。百草开始明白，会比较，正是因为对现状积攒了太久的不满意。

　　等她喝完一碗，方廷皓问：“还要一碗么？”百草摇摇头，捧着空碗发呆。

　　方廷皓用手指抬起她尖尖的下巴，靠近她，让她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的眼眸。“方廷皓……”她紧张到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好近……距离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扑在对方的脸颊上，方廷皓如黑曜石闪亮漂亮的眼眸牢牢锁定她的瞳孔，如同一只威武的雄狮锁定了猎物。

　　“告诉我，你参加世青赛的目的是什么？”方廷皓的声音虽轻，但包含了沉甸的坚定，眼神传递给她是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她下意识开口道：“赢得世界冠军，实现给爸爸妈妈的承诺。”方廷皓松了一口气，“那你在紧张和害怕什么？你是一个那么不自信的人？”

　　平时的你是收敛着很多光芒，如此娴静又灵气逼人，可你一站在赛场上是那么自信，散发着王者的强大气息。你有多优秀，你的光芒就有多璀璨……

　　可是现在的你，到底在为了什么变成这副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争夺元武道世界冠军头衔，担心如果做不到的话……毕竟恩秀也是个很有实力的选手。”心脏仿佛一直被一双无形的手不停来回地捏紧与放开，心在被放松的那一刻反而比捏紧时还要紧张。忐忑等待着下一次窒息的降临。

　　手心微微沁出细汗，不受控制地双脚已然将她带到了他的跟前，大概是太怀念从前深夜孤单哭泣时有他在身边陪伴，可以肆无忌惮将他的衣服扯到面前擦掉满脸的眼泪鼻涕，可以无所顾忌伪装成刺猬，只要不开心就朝他竖起浑身的刺……记忆果真是繁华盛世过后倒塌了的废墟残垣，如今一想起就只剩满目苍夷。

　　怎么可以如此敏感地洞悉到她的一切沮丧……百草几乎落泪，额头虚弱地虚抵在空气中，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他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些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失去了依靠的百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被他稳稳接住。

　　“在我的世界里，唯有你是无可比拟的冠军。”怀抱没有松开的意思，鼻息被所有关于他的味道所填满，所有颤抖一瞬归于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