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夫妇之我们都没有做错》新夏之光

47、本质

　　“对不起！对不起！”徐千泷一连给自己师姐鞠躬说了两个对不起，百草她自己都觉得她有些奇怪，如果落在外人眼中，别人指不定都以为是戚百草欺负了徐千泷，非要蛮横的要她赔礼道歉。这个女生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戚百草微皱着眉：“你最近是怎么了？还在为几天前婷宜说的话纠结到现在这么无精打采的模样？”其实自己在问这两个问题时，才是最没底气的人，因为好像自己才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最深的家伙。“不是的！我是因为自己最近练功上感到有想不通的地方，又被若白师兄说了几句，说我那样子练习根本是无用功，才会这么没精打采的……”徐千泷大声否认了，后面那一句长句却是越说越小声，包含着很多郁闷在里面。戚百草也知道若白性情大变，没想到居然还直接影响到了教松柏道馆里的弟子习练元武道这一层面上，她是不是现在可以开一个无聊的玩笑，说自己幸好不是松柏道馆的弟子，没有那么一个严苛的大师兄？

　　小包里的手机忽然开始不安震动，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个称呼一闪一闪，似在催促她暂停的动作——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傍晚，落日席卷，将小女孩孤单的身影和头顶的绿荫尽数吞噬，她站在盛夏前的树荫下，第一次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他清越的声音。

　　“百草，向后转。”她刚刚接通，就听到方廷皓含笑的语气。她如言望过去，即便很多年以后，她仍会记得这一幕。如一尊雕塑般的英俊男子，身着亚麻色的衬衫，斜斜倚着车身，不动不笑，却依旧挡不住身上那股让所有女人着迷的气质。戚百草远远凝视着他，阳光有些刺眼，她其实应该远离他的。至少心里不会像此刻一样，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了依赖和莫名的欣喜，方廷皓朝她走来，她站在他的身侧，格外乖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要喝的奶茶。”他如一个魔术师从身后拿出一瓶她最喜欢的奶茶，虽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让戚百草听出了一丝不愉快。她小心翼翼看他：“出什么事了？”该不会还在因为她之前跟他和申波开的玩笑生她的闷气吧？“没事。”他本就没打算告诉她，只是思考着如何教育她以后离那些花心大罗卜远一些，不要随便收下男生送给她的巧克力，会引起他们的自恋与纠缠不休。

　　上次遇到廷皓前辈还是他骗自己到那家不记得名字的高级西餐厅吃饭的时候吧，徐千泷回忆了下，是的，那天自己说过要欠下的1058.5元还给他的。“请等一下！”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刚巧昨天范阿姨给她发了工资，居然比之前说好的高了近一倍，她现在完全有能力拿欠他的1000多元还给他。虽然不知道范阿姨为什么会给她这多的工资，她也有跑去询问过，范阿姨只是神秘地告诉她，那些钱给她做生活费的，现在她在读书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千泷一直把那笔对她来说数额天大的的欠款慢慢攒着，直到昨天才终于凑整了那笔欠款，看到廷皓前辈就要拉着师姐回去了，连忙出声喊住他。方廷皓停下脚步回头看千泷时，她着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道服，所有的钱都在房间里。犹豫了一下，她问：“你……是要去哪里？过一会儿我可以在哪里找到你呢？”方廷皓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事？”千泷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1000多的欠款事情捡些重点重新告诉方廷皓。原本早就应该还给他的，但是一直没见到他，而且她觉得特意为了那些零钱去找他有些奇怪，结果一直拖到了现在。“你拿着就好了。”方廷皓不以为然，“能不能……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只要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可以了！”方廷皓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她已经像小鹿一样飞奔着走了，跑的速度甚至比刚才撞到戚百草的时候还快。戚百草却很在意，直接问出口：“她怎么会欠那么多的钱？”

　　方廷皓回想起前些天到学校去接妹妹放学回家，在大门口遇上了拿着百草送的书，琢磨演练的徐千泷。一时的好奇心就去逗逗她，把她骗到西餐厅吃东西，她呢连续喝了五杯的冰水什么好吃的都没吃就着急要回去。方廷皓之前说让徐千泷请他吃饭只是拉她去吃东西的说辞，没想到这小丫头真打算给自己付账，可兜里的几百块根本付不起。方廷皓爱开玩笑的性格又一次发作了，骗她假装吃霸王餐直接要拉着她走人，徐千泷非得那么死脑筋跟自己较劲上了，无论说什么也要买单。方廷皓实在没办法了，就照实跟她解释了，徐千泷愤怒交加下向他要了电话号码，承诺会把钱还给他的，没想到她真是锲而不舍呀……

　　戚百草顿时觉得他方廷皓耍人的态度真是与日俱增，皱着眉心，抿着嘴唇，眼神凉凉盯着他看。“怎么？”看出她的表情有异，方廷皓不解地问。戚百草的声音幽幽：“这个人实在够无聊，你不在乎那些钱，也不在乎去用那些钱去羞辱别人，你那么大方干嘛不把你所有的钱捐出去救助别人算了……”有些相似的话前后从她们两师姐妹的口中说出，方廷皓也觉得尴尬，“我以后不这样了……”

　　彩霞映红天际。徐千泷身上的白色道服被霞光映成淡红色，向远处飞跑的背影仿佛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徐千泷又一路狂奔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冲过来的脚步却在看到霞光中的方廷皓和戚百草时，迟疑地慢了下来。

　　漫天彩霞，他和她站在原地。仿佛自她自己离开后，他和她在原地一动未动。方廷皓似乎在出神，他的眼睛幽黑，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却有一种王者的感觉，那光芒从内而外，锐利得刺得人眼睛发痛。戚百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那杯大大的奶茶，眼睛却盯向天边的彩霞，眼神明明是很平静的，可偏偏让阳光晴冷淡然起来，更加令人望而却步。徐千泷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忽然觉得，在赛场上的廷皓前辈与百草师姐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就会使得对手畏惧。

　　“这是那天欠你的钱。”把那笔数额不小的欠款递给廷皓，见他收下后似乎转身就打算拉着百草师姐一起走，千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顾不得多想就冲口而出——“百草师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百草拉着廷皓停下脚步，“嗯？”千泷觉得很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太冒昧。可是眼前的这个师姐是曾经打败过元武道世青赛的世界冠军冠军的天才高手，也许师姐能解开她的疑惑吧。而且师父也教导她，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无论是向前辈还是向后辈请教，都不用感到羞愧。“这样的办法是不是不可行呢？”将自己这段时间练功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千泷认真地请教她，“……为什么好不容易把握住一点晓萤出招前的感觉，换成其他人就不行啦呢？”

　　戚百草略想了想，说：“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徐千泷似懂非懂答道：“是的。”戚百草微微一笑，“那么世上更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仿佛为了使她便于理解，自己放缓了语速，“哪怕是用同一个招式，由于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体格特征不一样，习惯不一样，出招前的那一瞬间变化自然肯定会不一样。”

　　“……是的。”她听懂了。比如一个人胖，一个人瘦，那么同样出腿，动作的幅度就会有区别，即使是身材相当的人，如果有人腰部受过伤，那么在出招时他腰部的变化跟其他人肯定也会不同。再加上性格、习惯等等其他因素，进攻的那一刹那的起势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而且，出招前的那一瞬间稍纵即逝，起势又本来就是在出招前很微小的预兆性的变化，在判断上很容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是的。”看到她脸上虽然力图保持平静，却依然克制不住流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方廷皓笑了笑，说：“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虽然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但是人们还是不会把树叶误认为是蝴蝶。虽然出同一个招式的时候，每个人的起势会不尽相同，但是毕竟他们准备使出的是同一个招式。就好比我请你吃饭时刷卡的但它本质还是钱，跟你今天还给我的钱是一样的，都一样……”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这段话触动了，但是有点飘飘忽忽的，有东西一闪而过，不能完全捉住。“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想。”低头看到掌心她还回的那些钱，廷皓扬眉说，“下次就用这些钱再请你吃饭吧。” 戚百草最后加上一句，“反正元武道就那几个动作，谁做都一样；下次我请你吃饭跟这家伙上次请你吃饭都是一样的，不都是请你吃饭嘛。”

　　如同一道闪电，她猛地睁大眼睛，喊出来！“我明白了！”醍醐灌顶就是这种感觉吧，一瞬间，她明白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的血管被什么打通了一样，血液在身体里激动地奔腾，她猛地跳起来，兴奋忘形地紧紧抓住廷皓的手，笑着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了——！”

　　被她的兴奋传染到，百草的心情也变好起来，廷皓忍不住也弯起唇角，看着徐千泷在面前边喊边跳的样子，眼睛亮亮的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