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除妖师》吾亦吾童

5、疑点重重

　　翌日清晨，天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

　　爷爷背起熟睡的小夕，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准备前往柏云大师的居所。不料前脚刚踏出门，便看到了站在屋外的菡父。顷刻间，爷爷不寒而栗，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与之咫尺相遇。

　　菡父也没有料到爷爷会突然把门打开，冷漠而略显阴邪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缕惊异之色。不过随即，菡父的表情骤变，悲伤之余带着满腔哭调对着爷爷说：“亦天大师，不好了！石二他……他死在屋里了。”

　　爷爷立即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吞了一口唾沫，赶紧说道：“什么？有人死了？走！快带我去看看。”

　　小夕被爷爷的话语所惊醒，错愕间发现爷爷正背着自己匆忙地跟在一个陌生人身后，便立即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很快，爷爷便随菡父来到了村民石二的家中。一进门，爷爷就看到好几个村民正围在屋子中央。村民们看到亦天爷爷来了，主动让出了一条道来，使得爷爷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人群之中的石二。

　　此时的石二，全身已布满乌黑色的血丝。脸部发白，死状极其狰狞，一看便知是妖物所为。

　　背上的小夕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死者的惨状，不由得失声大叫了一声。

　　“小夕乖，别怕，有爷爷在。”爷爷赶紧安抚小夕。

　　好在小夕常年跟随爷爷四处飘泊，被妖物害死之人已经屡见不鲜。在爷爷的安抚下，小夕很快便平静下来了。

　　爷爷径直走到石二的尸体旁，对着尸体仔细端详了一番。只是端详之后，爷爷的紧张变得更加难以掩饰了。

　　早年的猎妖经验告诉自己：石二的死，并非秽兽所为；又或者说，并非寻常秽兽所为。因为他体内的灵元已被抽空，而一般的秽兽是不会这么做的。可是，放眼整个村子，现在有这个嫌疑，并且有这个能力隐藏行踪而不被他人察觉的妖物，似乎就只有菡珊的父亲了。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揭露它的真实面目，否则村民们就危险了。爷爷暗自思量着。至于它为何要隐遁在菡父的身体里，恐怕只有到柏云大师的居所看过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爷爷凭着仅剩的理智，故作镇静地对着其他村民说道：“大家不要惊慌，石二的死因尚不明确。容我一人在此处调查一番，看看能否发现其他蛛丝马迹。我向大家保证，一定尽快查出真相，请大家先各自回屋去吧！”

　　“那就有劳大师了。”村民们说完，便纷纷离去了。

　　这时，屋子里还剩下爷爷、小夕和菡珊的父亲。爷爷看了一眼菡父，略微紧张地说道，“您也请回吧！如果有新的发现，我会立即通知您的。”

　　“哦！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给大师您添麻烦了。”菡父拱手作揖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菡父的身影渐渐远去，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菡父离去之时，小夕分明看到他的嘴角挂着一个阴诡狡诈的笑容。小夕不明白为何他会露出那般阴冷之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有问题。

　　菡父走后不久，爷爷便也拉上小夕从石二的家中走了出来。

　　只是刚出门，爷爷就看见从另一旁走过来的菡珊。还未等自己开口，菡珊已抢先一步说道：“亦天爷爷，请随我来！”

　　随后，菡珊走过一条幽静的小道，将爷爷和小夕领到了一间陋室前，指着屋子说：“亦天爷爷，这里便是柏云大师生前的居所了。”

　　爷爷不禁再次对菡珊钦佩不已。虽然她已双目失明，但心思之缜密，远超常人。就连将自己带到柏云大师的住所都考虑到了，实属难得。

　　爷爷拉着小夕推门而入，菡珊紧随其后。

　　将门关上后，爷爷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发现屋内布置了许多复杂的阵法。其中最大的一个阵法，更是让爷爷叹为观止。因为它的妙处在于能够聚集周围的灵气，使得施术者在阵法中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

　　“好了！菡珊姑娘，这里幽深僻静，可以安心说话了。”爷爷对菡珊说道。

　　“亦天爷爷，父亲到底怎么了？”菡珊一脸关切地问道，“其实昨天晚上，当他说出那番话后，我便知此人绝对不是我的父亲了。因为父亲一直对我关爱有加，明知我已不见光明，是绝对不会因一时疏忽大意，而对我为何那么晚没有点灯而感到奇怪了。况且，整个村中只剩我一人留守，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父亲也绝对不会让我独自掌灯的。孤灯易引妖，这一点父亲再清楚不过了。”

　　“没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时我就敢肯定，你的‘父亲’绝对有问题。只不过，他站在屋内那么久，居然没让我察觉到半点妖元的波动，想那妖物的修为定是十分了得。如此一来，藏在你父亲身体里的，很有可能就是先前我在山上遇到的那头秽兽。”爷爷说出了心中所想。

　　菡珊听后，十分焦急地问道：“那父亲还……还有救吗？亦天爷爷，请您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否还有救？”

　　看着菡珊忧伤的样子，爷爷十分不忍心地说道：“唉！菡珊姑娘请恕我直言。人乃由灵而生，每个人的心脏里都有一股纯粹而洁净的灵元。但妖气则是相对灵气而言的一种浊，这种浑浊一旦侵染灵体，便会将其污染，并且……”爷爷叹了一口气，十分不情愿地继续说道：“并且，这种污染，不可逆转！”

　　“不可逆转？！难道说……不！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亦天爷爷您告诉我，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菡珊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爷爷实在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便走到菡珊的身边轻拍了拍菡珊的肩膀，用沉默来作答。

　　菡珊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顿时伫立在原地，忧思良久。

　　“菡珊姑娘，现在情况危急，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的父亲还清醒的话，相信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奋力解救其他村民的性命。”爷爷对菡珊说道：“人命关天，希望菡珊姑娘此刻能够以大局为重啊！”

　　说完之后，菡珊便陷入了沉思。爷爷不知道双眼紧闭的菡珊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沉默良久之后，菡珊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没错！现在大家处境甚危，我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

　　“菡珊姑娘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再好不过，因为村民们的性命正掌握在我们手中，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与此妖奋力一搏。”

　　奋力一搏？菡珊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犹疑。“可是……菡珊不懂除妖之法，实在不明白我应该如何帮助亦天爷爷。”

　　“说来惭愧，击杀它的方法，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因为那头秽兽的能耐要远超出我许多。”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它之所以隐遁于人类的身体之中，而没有一次性将村民全部杀光，应该是由于某个未知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很有可能与柏云大师有关。所以……”说到这里，爷爷有些疑虑地看着菡珊。

　　“所以，菡珊果然没有猜错。既然柏云大师要求村民们将其遗体埋葬至大山中，想必他早已考虑到妖物的侵袭。至于其中的原由，或许只有到这里来后才会知晓了。”菡珊连忙解释道。

　　“没错！虽然菡珊你已双目失明，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天资聪颖，非常人所及。如果有你的协助，我相信一定会找到办法除去此妖的。”

　　“承蒙亦天爷爷抬举，菡珊定当竭尽所能，协助亦天爷爷。不过……”说到这里，菡珊突然停顿了。

　　“不过什么？”

　　“不过，亦天爷爷原本可以带上小夕逃离此地的。若不是心系村民的安危，也就不会如此劳心费神，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来对付此妖了。”

　　“菡珊，现在还说这种话，我可就真要生气了。”爷爷的语气异常坚定，“你只需要记住，老夫是除妖师，杀妖乃我职责所在。”

　　“那菡珊替村民在此谢过亦天爷爷了。”说完，菡珊便朝着爷爷鞠了一躬。

　　“菡珊不必如此客气。现在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知道秽兽为何会隐遁于人类的身体之中，更不知道它还会继续隐藏多久？可万一它现在就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事情将会更加棘手。所以，我们必须马上揭开柏云大师留下的真相。”

　　菡珊听闻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亦天爷爷的意思，不过随即又眉头一皱，“可是亦天爷爷，如果按照您的说法，此妖可以隐遁于人类身体里。那岂不是说，其他村民也有被附体的可能吗？”

　　爷爷听后，摇了摇头，“通常情况下，一山不容二虎。对于这类出没于山野丛林的妖物而言，又何尝不是呢？所以，其他村民被附体的可能性很小。况且如果妖物真的不止一只，柏云大师又怎么会让村民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听闻此言，菡珊不由得眉头一皱，继续说道：“那按照亦天爷爷您的意思，岂不是说妖物附身到父亲身上，已经超出了柏云大师原本的计划？”

　　“如果柏云大师真的如你口中那般心系村民，想必在他的计划之中，定然不会让妖物为非作歹了。”爷爷直言道。“所以，这也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

　　听完爷爷的话后，菡珊气息虚浮地说道：“也就是说……连柏云大师也无奈它何吗？那我们……”

　　爷爷立即猜到了菡珊的心思，“菡珊，现在还不是言弃的时候。我的修为虽然不及柏云大师，但是既然事情还没有步入绝境，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现在，我们首先需要弄清楚柏云大师的临终遗言究竟有何意图。直觉告诉我，这其中必有隐情，而柏云大师也一定留下了转机，以备不时之需。”

　　“转机？”菡珊小声嘀咕道：“可如果柏云大师真的留下了转机，那为何不再弥留之际说出来呢？”

　　菡珊的疑惑，直切问题的关键，让爷爷也一时无法作答。是啊！既然留有转机又为何秘而不宣呢？是不想说还是根本就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