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除妖师》吾亦吾童

1、楔子

　　爷爷说，这个世界是有妖的。

　　于是，小夕便欣然地接受了这个人与妖共存的世界。

　　爷爷还说，这个世界的妖，绝非善类。

　　于是，小夕一直谨记着爷爷的教诲。

　　八年来，即使从未一睹妖的容颜，小夕也会一直忌惮着妖。

　　对妖的忌惮仿佛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小夕的心中逐渐生根发芽。在小夕的脑海里，妖就是那种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怪物，并且还是个专门和小孩过意不去的偏执狂。

　　小夕为什么会觉得妖是一种专门针对小孩的怪物呢？

　　因为每当夜深人静，小夕仍围绕着爷爷吵吵闹闹，迟迟不肯入睡时。爷爷便会神情紧张地四处打量，然后凑到小夕耳边，神秘而急促地说道：“小夕！快点睡觉！爷爷感觉有妖怪正在向我们靠近。如果你再不睡，妖怪就会被你吸引过来了。”说完，还不忘做个示意小夕安静的手势，“嘘！小夕乖，快点睡。”

　　每每听到爷爷的警告，小夕哪里还睡得着，只得闭上眼睛，乖乖地假装睡着。紧张得额头上排满了豆大的汗珠。许久，小夕仍然没能入睡，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小声问爷爷：“爷爷，妖怪走了吗？”

　　“还没走呢！不要说话。”爷爷小声说道。

　　“爷爷，为什么妖怪来了你不用睡呢？”

　　“因为爷爷是大人。”

　　“……”

　　对于爷爷的解释，小夕一直似懂非懂。久而久之，小夕便将爷爷的解释误解成：妖，是一种专门和小孩过意不去的偏执狂。

　　似乎所有小孩从出生开始，便和妖怪结下了莫名其妙的不解之缘。如果不乖，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

　　吃饭的时候，不能好好吃。“妖怪来了！”

　　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妖怪来了！”

　　乱动爷爷的东西，调皮捣蛋。“妖怪又来了！”

　　这句“妖怪来了”，爷爷说得总是春风得意，屡试不爽。

　　可小夕每次听得却是心惊肉跳，剧烈动作戛然而止。

　　但是，小夕的胆量也会与日俱增。到后来，爷爷的一句“妖怪来了”似乎衍变成“求你了，饶了我吧！”的弦外之音。

　　小夕越玩越起劲。

　　最后，爷爷再也忍无可忍了，便想动手对着小夕的嫩屁屁猛拍几下，以解心头之恨。不过，想终归是想，爷爷还是不忍心体罚小夕。因为小夕的命运实在太过悲惨，出生便没了爹娘，只能和爷爷相依为命。而爷爷也十分无奈，不能给小夕提供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只能随自己四处漂泊，过着居无定所，随遇而安的日子。食不果腹是时常发生的事。

　　年仅八岁的小夕就这样跟随着爷爷四处流浪。这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长途跋涉，前方永远都是一望无垠的漫漫长路。

　　小夕问爷爷，“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走下去呢？”

　　爷爷看着小夕稚嫩的脸庞，意味深长地说：“因为爷爷是一位除妖师。”

　　除妖师，是人类最光荣的职业，除却世间的妖物，给大地带来宁静与祥和。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光荣”往往意味着不堪重负的责任。为了肩负起这个责任，就必须放弃弥足珍贵的平凡之美，踏上一条鲜为人知的不归路。

　　因此，爷爷每次称自己是除妖师时，心里除了有一丝自豪闪过之外，剩下的还有对小夕无尽的愧疚。

　　在小夕的记忆里，爷爷从来没有弄死过一只妖，就连妖的容貌都没有见着，除妖自然更谈不上。杀不了妖，便不能从村民那里取得报酬，温饱自然就成了一大问题。于是，爷爷只能带着小夕去挨家挨户地乞讨，靠村里一些好心人的救济生活。

　　如果运气好的话，爷爷也能在山林中觅得一些灵兽的残骸，从而获得灵粉。

　　这是一个由灵气和妖气衍生而来的世界。世间万物都是在灵气与妖气的相互作用下，蓬勃生长，焕发无限生机。而灵兽则是能够操纵大自然中灵气的兽类。当然，并非所有生灵都能操纵灵气或者妖气，就好比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除妖师一样。能操纵灵气或妖气的生灵永远都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而灵粉，不过是除妖师用利器从灵兽骨骸上刮下来的粉末罢了。这种粉末并无大用，只能用来驱赶普通的妖物，对付厉害的妖物也只是爱莫能助了。但聊胜于无，况且现世的妖物愈发猖獗，动不动就要覆灭一个村庄，弄得人心惶惶。于是，爷爷便能用灵粉和村民换取少许衣服和食物。

　　春去秋来，四季更迭。爷爷和小夕的前行依然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