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黄》冰糖

24、东五所（一）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这是《诗经•小雅•出车》里描写的正是初春的景象，而康熙三十六年的春天似乎也来迟了，到了二月初才稀稀拉拉下了几场春雨。
　　胤祯今年已九岁了，比以前个子也长高了许多，他虽每日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单调的课程，但总算在无逸斎顺利地度过了三年了。这日他也一如既往的坐在椅子上，和身旁的十三阿哥一起听着顾八代讲着《中庸》，顾八代一手拿书，一边摇着头念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顾八代讲的虽是满篇的之乎者也，但十三阿哥倒是挺听的聚精会神，而胤祯的心思却转到了别处，他恍惚中想起年初自己从永和宫搬到阿哥所那日，东西早让乌雅氏派荣二格等人送到阿哥所去了，胤祯和来接他的十三阿哥一起往东五所去，而乌雅氏带着女官花蕊一直站在永和宫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人影才关门进去。
　　胤祯要去的地方是东五所，与十三阿哥所在的西五所的对面，中间被御花园相隔着。
　　十三阿哥道；“太好了，以后我和你一起去无逸斎了。”
　　胤祯闻言，笑道；“可惜我在东五所，咱们要见面恐怕还要一番折腾才行。哎，要是我也在西五所就好了，那就真的天天都和十三哥在一起形影不离了。”
　　十三阿哥道；“那又怎么样，咱们不是都一直在一起读书吗？你要是寂寞，大不了我晚上来你屋子找你好了。”
　　胤祯一边与十三阿哥聊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宫闱砖瓦。东西五所各由五组并列的三进院落组成。看来这里就是自己以后几年的安身之处了啊，与众人住在一起，要待到成年以后才能出宫立府吧。
　　今后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呢，胤祯心想。
　　“十四弟，明天就要继续去无逸斎了，我先回去温习《诗经》了，你自己慢慢适应适应吧。”
　　“那好，十三哥，我送你回西五所吧。”胤祯说还没等十三阿哥接话，拉过着十三阿哥的手，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胤祯顺着宫里的小道送了十三阿哥一阵子，直到十三阿哥待再次劝阻胤祯时，胤祯才止下了脚步往回走，等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三个人已坐在卧室的座椅上翘首等着他回来。
　　胤祯一见来人立刻嘴角便挂上了笑容，连忙上前打千请安道；“八哥，九哥，十哥，吉祥。”
　　“十四弟，免礼，快快起身。我今天特意带着你十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八阿哥朝着胤祯微微一笑，指了指十阿哥说道。
　　果然十阿哥听了八阿哥的话后，站了起来跟胤祯道；“老十四，过去我说了一些对四哥不尊重的混账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十哥我本来就是粗人，如今性子更是想改也改不了了。”
　　“老十四，你十哥是个犟种的脾气，从来没跟人道过歉，今儿个可是头一遭。你也别怄气了，说到底都是亲兄弟。如今又住到了一处，往后咱们还是要多多亲近才是。以前的不愉快就揭过去吧，你看可好？”九阿哥也在一旁附和道。
　　“呵呵，瞧九哥说的。胤祯也有不是之处，何况我是弟弟，该我向十哥赔不是才对。如今可好，反叫十哥向我赔起不是来，叫我可怎么敢当啊？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今后还要劳烦兄长们多多提点提点我。几位哥哥坐，小荣子，赶紧上茶啊。”
　　“十四弟，你别太客气了。我看你跟十三弟之间也没这么多虚礼。”八阿哥听了胤祯的话，笑着摆了摆手，道。
　　““十四阿哥，你来说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啊？””突然顾八代的声音猛地打断了胤祯的思路，胤祯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顾八代不知所措。
　　“咳咳，既然十四阿哥不知道，就请十三阿哥说一下吧。”顾八代很不悦的看了胤祯一眼，转头问十三阿哥。
　　胤祥见他不答话，不禁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才道：“学生想圣人说的意思就是要广泛学习，详细询问，周密思考，明确辨别，切实实行。要么不学，学了没有学会绝不罢休；要么不问，问了没有懂得绝不罢休；要么不想，想了没有想通绝不罢休；要么不分辨，分辨了没有明确绝不罢休；要么不实行，实行了没有成效绝不罢休。别人用一分努力就能做到的，我用一百分的努力去做；别人用十分的努力做到的，我用一千分的努力去做。如果真能够做到这样，虽然愚笨也一定可以聪明起来，虽然柔弱也一定可以刚强起来。”
　　顾八代欣慰地看了十三阿哥一眼，继续往下讲。胤祯也不敢再走神儿，认真的听起课来。 下学后，十三阿哥劈头便问胤祯；“十四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一副样子。”
　　“没什么，十三哥，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了。”胤祯一脸的不自然，向十三阿哥告辞后，匆匆地往自己的屋子跑去。
　　“那十四弟你快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见。”十三阿哥的声音远远的从身后传来，胤祯却没敢回头去看十三阿哥满脸关切的神情，当下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跑。
　　“四哥，您，您怎么来了？”十三阿哥目送胤祯走后，一转身猛地看到四阿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便吃惊道。
　　“哦，今天皇阿玛特意让我来教你算术，咱们这就去你屋子吧。”这时四阿哥一脸说不出的怪异神色，他拉着十三阿哥匆匆往往西五所去了。
　　在他们的不远处，八阿哥几个人正缓步的往东五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