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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谢娟儿 ...

  •   谢娟儿是阿苗在这皇宫里唯一的朋友。

      几个月前,两位无常老爷被她缠得烦了,告诉她一件惊天秘密:“这皇宫里有个人与你同年同日生,命格相同,你借她的身子便可还阳。”

      阿苗来到娟儿所在的尚食局,每日偷偷瞧她,实难想象一个长得完全不同的人竟然能够共用一个身子。娟儿是个敏锐的姑娘,一连几日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那时候她未开阴阳眼,倒也说不上来究竟自己周围有什么异样。

      阿苗那几日一直十分纠结,这毕竟是人家的身子,她这样冒冒失失用了,可是不好?

      黑无常见她不敢上身,冷笑一声。

      那天夜里,三只鬼闯入娟儿梦中,与她做了解释。黑白无常许了娟儿病榻上的老父身子安好。阿苗也解释,她并不热衷于在这深宫里借娟儿的身子,只想与娟儿度过这深宫几年,到二十五岁出宫,便请娟儿将身子借她,放她回家看一眼老爹和弟弟。

      那是她唯一的牵挂。

      娟儿看她一脸恳切,最终点了头。

      阿苗惊喜无比。

      自那以后,娟儿便开了阴阳眼,在皇宫里有什么事阿苗都帮忙照应着。但发生今日这样恶劣之事,还是头一回。

      砖墙之后是一条幽长的巷子,阿苗穿过那墙,被墙外之后的血腥场面刺痛了眼睛。

      一个太监拿着鞭子对地上的姑娘抽打。鞭子落下没得章法,却力道十足,将姑娘身上的衣衫都鞭笞破了。

      不知她犯了什么过错,要被这样对待?

      一旁还有个姑娘跪着,正是娟儿。她嘤嘤哭道:“李公公,我求求您了,别打了,小敏她真的病了……您行行好,给她一条活路吧。”

      “咱家给她活路,谁给咱家活路?”那李公公气得脸上发青,狠狠道,“她今儿若是不醒,今后就甭醒了!”

      “还装病是吧?看我今儿不打死你!”李公公再一次高高扬起鞭子,娟儿见了,尖叫一声——

      “阿苗!”

      李公公的鞭子没有落下去。

      他高抬起来的手生生定在原处,手中短鞭极其邪门儿地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一股子怪力拖着鞭子一端,将他脖子勒住,生生拽到了石墙下。

      他惊恐至极,不知发生了什么,面容紫红,脑门儿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双手拉拽那鞭子,眼看着便要给勒死了。

      “阿、阿苗……”娟儿喊她,“别……”
      听见娟儿的呼唤,阿苗愤愤地收了法术。那李公公跌倒在地,他窒息好一会儿,一时昏死过去。

      “娟儿……”阿苗飘到她跟前,“我方才以为是你……”

      娟儿见李公公晕倒,松了一口气,“幸好有你……”她对着小敏身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有些慌神,“小敏还病着,我得去给她找医女。”

      娟儿费力地扶起小敏,要回宫女的住所去。别的事阿苗能做,但她与娟儿毕竟阴阳相隔,碰不到、摸不着,想帮她也爱莫能助。

      正有些焦急之际,她瞧见了瘫倒在地上的李公公。阿苗不喜他那副嘴脸,却又不忍娟儿一个人将小敏背回去,一咬牙,一闭眼,钻入李公公的身子。

      阿苗在李公公身体中动了动,确认这身子比侍卫大哥的身子好用许多。至少没有下面那个累赘,免去了许多尴尬。

      娟儿正累得气喘吁吁,忽然觉得肩上一轻,抬头,惊讶道:“李……是阿苗?”

      阿苗点了点头,背起小敏,道:“你一个人扛不动的,我只好借他的身子了。”

      娟儿惊讶道:“原来你还能附身到别人身上。”她听阿苗说过,她俩同年同日生,命格相同,还以为阿苗只能附身自己一人罢了。

      “嗯。”十三岁的姑娘并不轻巧,还好这身子算个男人,阿苗也不至于太费力,“无常老爷教我的,但附身到别人身上和你身上却是不同的。”

      “怎么讲?”

      “我是阴间之物,附身到人身上,对人的阳气有所损耗。我附身在这些人身上,若赖着不走,会累他们生病,甚至没了性命。唯有在你身上不同。因为我俩相似之处太多,你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这就是无常老爷曾对我说的,两魂共生。”

      她又道;“我附身到旁人身上,那人手心就会出现一条红线,若它到指尖之时,我还未从这人身体里出来,便会害死他。”

      娟儿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李公公是我上过身的第三人。”阿苗委屈道,“你不知道,呆在这些人身体里可难受了。再者我法术低微,只能附身到一些意志薄弱的人身上,哪怕是个铁血侍卫,我都不敢近他们的身,杀气太重了。”

      她俩穿梭在深宫中,遇上巡逻的侍卫,便说小敏病了,遇上有人对小敏背上的伤有所怀疑,阿苗便客客气气地掏出李公公袖中的银两,一路打点。

      娟儿见她从李公公身上掏钱,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谁叫这人将小敏打成这样的,倾家荡产了也是该!

      她们出了巷子,往宫女住所婵娟所赶。路过皇帝陛下的正德殿,她们便沿着最外围的路走,就怕被羽林军拦下。羽林军和侍卫们可不同,那不是银子打发得了的。

      两人绕过正德殿,步入灵泉宫外的红砖巷。

      “站住!”

      两个人被厉声喝止,对视一眼,转过了身。阿苗倒没什么,娟儿看见来人,立刻大声道:“陆天师……”

      她们相处几个月,阿苗一听那声音便知道,那是在提醒自己。

      “陆天师”三个字在阿苗耳朵里如雷贯耳。

      不久之前,陛下胞妹平安公主胎病复发,命悬一线,陛下将半个太医院都调来都换不回平安公主一口气,最后,竟靠揭了皇榜的道士为平安公主续了命。

      陛下将道士留在宫中,封为“天师”。

      据说这位陆天师不仅医术高明,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好,到皇宫来不过短短数日,已陆续救了好几个因病危在旦夕的宫人。

      阿苗听过他这些事迹,也有几分敬佩,但无奈,她自做鬼以来,胆子不增反减,听见“天师”两个字,浑身一个激灵,无奈背后有些重量,她怕自己一跪,再站不起来了 ……

      于是傻傻杵在原地,眼瞅着那位陆天师走近她们。

      阿弥陀佛,但愿这位天师瞧不出她的把戏!

      眼下天色渐明,陆天师走到她们跟前,阿苗才辨识出这是个年轻道士。他面容普通,也没什么杀气,阿苗极为快速地观察他身上:没有法旗,没有拂尘,没有桃木剑,也没有符咒……

      “救人?”陆天师扫了一眼阿苗背上的小敏,问。

      “是、是是是,”娟儿赶紧应道,“天师,这是我的姐妹小敏,她病了好几日了,今日又有些出血,咱们正要带她去找医女。”

      “医女?”陆天师冷淡地哼了一声,似有不屑,手中一晃丢给阿苗一个小瓷瓶,“拿去。”也不解释,转身翩然离去。

      “这是陆天师的丹药!”娟儿欣喜若狂,可不管阿苗有多诧异,打开小瓶子当场给小敏喂下去。

      阿苗也看不出那位天师究竟认出她没有,还是说就这么放了她一马?见他如此容易的就送了药,当场傻眼: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人……

      陆天师那丹药实在神乎其技,不过一粒下去,阿苗便感觉到背上的小敏呼吸轻松了些,身子也暖了许多。

      她俩都十分振奋,快步往婵娟所赶,得把小敏送回去歇息才是。

      ……

      陆天师进了御书房。

      书案上点着龙涎香,珠帘背后的皇帝陛下正低头批阅奏章,“朕听说,天师救了一个小宫女。”

      “修道之人,见了些阿猫阿狗于心不忍罢了。”陆天师道,“今早在陛下的皇宫里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未有陛下允许,不敢徒生杀戮。”

      “不干净的东西?”墨笔一顿。

      “孤魂野鬼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陆天师道,“自有收她的人来收她,若贫道动手,手下没个轻重,倒害得这小东西连投胎转世的机会的都没了。”

      “既然如此,不必管她。”皇帝陛下批阅了手上一份奏章,道,“朕找天师来,是为另一桩事。”

      “陛下请讲。”

      “平安公主向来身子孬弱,但病情稳定,近几年还未曾发作过。上回不明原因大病一场,幸有天师灵药续命,才得以安然无恙。朕这几日好生查探过一月前晴儿之行踪,发现她一月前唯一去过的可疑之所,是西南角的红莲殿。天师是得道之人,便请到红莲殿查探一番,那红莲殿究竟有什么猫腻。”

      “若是些幽魂厉鬼想加害公主……”皇帝眼神一厉,“便请天师清理一番。朕的皇宫,容不下害人的东西。”

      陆天师目光微动,“是,陛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谢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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