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楼主楼》尚云汐

4、第 4 章

　　人员安排上，众人倒是都无异议，只是沐君清开口问道：“若要做药膳，店里可有药材？”
　　去楼上楼下看过的几人纷纷摇头。
　　倒是出去转了一圈的尚非月道：“斜对面有一家药铺，我留意看了看，虽然没有特别名贵的药材，但寻常用的倒还算齐全。咱们身上带的铜钱是用不得了，但散碎金银用了倒是不妨事。”
　　她想了想又道：“这店里是没有银钱的，但开店之初花银子的地方却不少。诸位身上若带了银子，可否先借用一二，月底发工钱时候我一并还给大家。”
　　尚非月说的有理有据，且又不是借了不还，在场众人都曾家财万贯，也不在乎一点散碎银两，自然是无有不应。叶蓁从柜台上取了账本和笔墨递与暗夜，让暗夜一一记录在册。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有银两傍身。洛怿来之前是在花轿上，身上除了这身嫁衣一无所有；尚非月是出门参加名门闺秀的赏花宴，自然也没有带银子的道理；至于杨煜……现代人不提也罢。
　　好在除了这三人，其他人还是都带了钱袋的。也幸亏一众楼主不缺钱，钱袋里多少有几两银子。暗夜最后一算账，正好是三十六两纹银。
　　“这点银子虽不多，应付客栈开销倒是绰绰有余。”尚非月道，“店铺装潢、经营文书之类事务都已经是弄好的，只不过厨房里米面蔬果并不多，以及药膳所需的药材需要准备。除此之外就是……针线。”
　　尚非月扫视一圈众人，继续道：“其实我们这些人经营客栈，菜品好坏都在其次，当务之急是给大家做一身新衣服。”
　　瞧瞧在场的人穿的都是什么，嫁衣、丧衣、官服、奇装异服……就算这客栈开了门，真有客人敢往里进吗？
　　“后院放了几匹布可以用，但是……”凌殇歌迟疑地看向叶蓁和尚非月，“你们两个会做衣服吗？我从来都是请人给我裁衣。”
　　叶蓁摇头：“我也是请人量体裁衣的。”
　　尚非月更是道：“我家里养了绣娘。”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叶蓁想了想补了一句：“暗夜还真不会做衣服。”
　　“天哥和阿迟也不会。”凌殇歌道。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位少年。
　　林墨轩：“九宫楼都有养绣娘。”
　　洛怿：“药王谷也有。”
　　杨煜：“……其实我连古代衣服有什么款式都不太清楚。”
　　沐君清犹豫道：“我小的时候倒是做过，但是水平……也就是能穿。”
　　殷舒怿：“……算了，我来。”
　　“殷前辈会量体裁衣？”尚非月惊讶道。
　　殷舒怿以手抚额，面露苦笑：“我以前给整个门派做过衣服。”
　　先是负责过师门的伙食，后是负责过师门的服饰，这位名传千古威震九国的司命前辈……意外很居家啊！
　　“那就麻烦殷公子了。”尚非月抿唇轻笑，“另外，殷公子记得给杨公子弄一个头巾。”
　　杨煜：“……”行吧，他就知道短发在古代遭歧视。

　　计议已定，众人便各自忙开。洛怿被凌殇歌和展天问拉住给卓忧迟看伤，叶蓁晚了一步只好请沐君清给暗夜治腿。殷舒怿要去买针线，却在出门前先被林墨轩拜托带醒木折扇，后被尚非月要求买一挂鞭回来。
　　殷舒怿出门去了，尚非月转头问林墨轩：“你打算说哪段书？”
　　林墨轩弯唇轻笑一声：“我有个想法。”
　　“哦？”
　　“我们换个地方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去了。客栈中所有人都在忙，唯有杨煜无事可做。他又不能用这身打扮出客栈，只好默默往后院去。
　　这厢，洛怿已经收回了诊脉的手：“别的内伤外伤都寻常，养一段时日便好，只是你身上的跗骨钉得先找人帮你拔了。”
　　“跗骨钉？！”展天问和凌殇歌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这边的响动，暗夜那边自然也听到了。沐君清略带惊讶地瞥过来一眼：“你们五行楼……给副楼主都用跗骨钉？”
　　这样想的话，混乱之领再乱，好歹他也能一手遮天啊！
　　“这件事我知道一点。”叶蓁道，“不是五行楼，是昙音教用的。”
　　“昙音教敢给你用跗骨钉？”凌殇歌冷声向卓忧迟问道。
　　卓忧迟苦笑：“我没有禀明师长便擅自离教追杀仇鸠，此事形同叛教。”
　　“算了。”展天问拽住一身杀意的凌殇歌，“不过是跗骨针，以咱们三个的内功无论是谁都能取出来。”
　　“不必了。”卓忧迟垂下眼，轻声说道。
　　展天问与凌殇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叶蓁。叶蓁却只偏了偏头：“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父母见到前辈是在那一年除夕，前辈当时是带着跗骨钉的。”
　　洛怿看着三人的面色变化，却并不在意：“若是不下跗骨钉，其他内外伤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好生养着罢。有药用药，没有也死不了。”
　　“阿迟你带什么伤药了？”凌殇歌问。
　　卓忧迟从衣袋中取出一瓶冰焱放在桌上。
　　“我这里有花吹雪，你先用着。”凌殇歌不容分说把花吹雪塞进卓忧迟手中，“天哥，内伤药你带什么了吗？”
　　展天问摇摇头：“我身上只有冰焱和绚颜。”
　　“我有修罗散。”一旁的暗夜道。他抬手一抛，卓忧迟轻巧地接住：“多谢。”
　　“冰焱？修罗散？”沐君清颇有些好奇，“可否让我看一看？”
　　卓忧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沐君清抬手拿起冰焱，修罗散却被洛怿拿走了。
　　“两位前辈研究药物也不急于这一时。”叶蓁道，“冰焱的配方是沐前辈根据花吹雪改良的，修罗散则是洛前辈独创的配方，两位前辈迟早能配出这两种内服外用的伤药。何况，楼上那两人一个管情报一个练毒功，肯定有人记得药方。”
　　沐君清听出了叶蓁略有些不快，他只笑了笑放下冰焱，并没有与之计较。细论起来，他本来是给暗夜看伤，看了一半便去研究药物，确实是他的不是。
　　暗夜安抚地握了握叶蓁的手，轻巧地接过话题：“说起来，绚颜也是沐前辈配出来的配方。而跗骨钉，应当是殷前辈的手笔。”
　　“殷前辈这会儿，恐怕也不知道跗骨钉是什么。”沐君清微微一笑。
　　正在此时，殷舒怿拎着东西迈进客栈大门：“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历史呢。”尚非月站在楼上扶栏而笑。
　　她引着林墨轩慢慢从楼梯上下来，殷舒怿便也迎过来，将手上的东西递与二人：“这是你们要的鞭炮，还有折扇醒木。”
　　“你们定好了要讲的书？”叶蓁问，“要讲什么？”
　　尚非月的目光扫过众人，眼里带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见尚非月卖关子，众人也不再追问。殷舒怿转而问起之前的话题：“刚才你们说什么跗骨钉？”
　　“一种暗器，或者说刑具也可。”林墨轩道，“钉入皮肉毒入骨，中了跗骨钉本就疼痛难忍，然而一旦以内力相抗却更是疼上百倍。故而，在严刑逼供囚禁罪犯一途上极有用处。”
　　“跗骨钉是殷前辈的创意，让人迷失心智的天罗残卷也是殷前辈改写的。”尚非月执起团扇掩唇轻笑，“前辈在这方面，真的是很有天赋啊。”
　　殷舒怿：“……”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干出来这种事啊！
　　“不过沐前辈将跗骨钉和天罗残卷整合在一处，改良出了绚颜。”展天问道，“这倒是极有用的。”
　　沐君清以手扶额：“虽然我并不知道绚颜是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服下绚颜之后会使内息在经脉中乱冲乱走，这东西最初也是作为刑具用的。”林墨轩道，“不过展前辈开创了用绚颜练内功的先河。”
　　展天问哈哈一笑：“我也是被逼到了绝境，这才灵机一动想到的。”他顿了顿又笑，“我还以为只有我会干这种事。之前我在五行楼推广过这种方法，结果连阿迟都不肯用，更不必说别人。”
　　“用绚颜修炼内功这方法虽然一直有流传下来，但我也确实没听说过别人用。”尚非月小声道。
　　“我也用绚颜。”林墨轩莞尔，“确实很有效。”
　　一群楼主纷纷用高山仰止的表情看向两人，唯有展天问大呼“知己”。
　　“说起来洛前辈以绚颜为基底改良出修罗散，委实是造福后世。”凌殇歌道，“虽然说用起来的感觉和绚颜有些相似，但是毕竟是治疗内伤的良药。”
　　洛怿微微一挑眉。
　　“不过洛前辈也创造了毒功和幻阴指两种功法。”叶蓁道。
　　“毒功是不得已而为之。”洛怿解释道，“我天生绝脉，无法练武，后来又被药王捉去做药人。在不断试药的过程中，我一点点摸索出了以毒练功的法子。”
　　“前辈在武道和医毒上的天赋，堪称前无古人。”尚非月叹道，“至于后来者……”她望了望林墨轩。
　　林墨轩摇头：“我远不及前辈天赋异禀。”
　　被两个后辈盛赞，洛怿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至于幻阴指……我目前并不知那是什么。”
　　“阿迟会。”凌殇歌道。
　　“一种在指上附毒的功夫。只要在与旁人接触时运功，便可使对方中毒。”卓忧迟解释道，“但是这门功夫……委实难练。”
　　“说起来洛前辈的毒功，卓前辈后来也修炼过。”尚非月道。
　　卓忧迟微微讶然。
　　“卓前辈给我师伯做药人的时候，废掉了一身功夫，不得已改练毒功。”暗夜轻咳一声。
　　“你师伯……我记得是独孤铭宇？”展天问冷声问道，“阿迟和他年少相识，又苦心孤诣为他报仇，他怎么能用阿迟做药人？！”
　　“当年情况颇为复杂。”暗夜无奈道，“卓前辈为了昙音教程教主求医，以做三年药人为代价求师伯相救。而当时师伯隐居多年，并不知晓卓前辈改名换姓为他复仇之事，与卓前辈相见后也并未认出彼此，故而才有这样一桩憾事。等师伯知晓这些事以后，卓前辈已经为了试药武功尽失，师伯只得拿出毒功功法，让卓前辈尽快恢复武功。”
　　卓忧迟听了这一长串的故事，只轻叹了一声：“是我欠了他的。”
　　“你又怎么欠了他？”凌殇歌简直恨铁不成钢，“你为了给他报仇，又是被赶出家门又是练幻阴指，还嫌不够吗？”
　　卓忧迟摆摆手不想多言，只是问暗夜道：“我师父是出了什么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暗夜歉意地一笑，“不过似乎与临渊阁有些关系。”
　　卓忧迟：“……”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乱局啊！
　　“不过卓前辈练了毒功后，结合幻阴指改良了毒功功法。”尚非月道。
　　“哦？”卓忧迟眼中多了几丝兴味。
　　“虽仍是以毒练功，但这功法可将毒御于身外。”林墨轩微微一笑，“晚辈受益良多。”
　　“所以，你练的是这门毒功？”尚非月问道。
　　“是。”林墨轩应声。
　　“然后你还用了绚颜？”尚非月又问。
　　“是。”林墨轩点头。
　　尚非月这样一问，众人顿时都发现了问题。练毒功虽苦，但内功进境一日千里，又何必再用上绚颜辅助？
　　“你可是天生绝脉？”洛怿也正色问道。
　　“并不是。”林墨轩道，“我根骨还算不错。”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武？”展天问跟着追问。
　　林墨轩想了想：“我四岁进佽飞卫，从那时候开始的。”
　　学武早，根骨好……那你到底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
　　沐君清垂眼算了算，忍不住问道：“那你内力臻至极境是什么时候？”
　　林墨轩微微一笑：“十三岁。”
　　众人：“……”是在下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