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22章 ...

  •   温宁这一哭简直惊天动地,诊室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那位木乃伊一样的中年人都被这一嗓子惊醒了,可是医生正目瞪口呆地瞧着温宁,根本没顾得上他。

      任非和路南面面相觑,只好向周围人不断道歉,并安抚着温宁出了诊室,在医院的走廊里站住了。

      温宁哭抽抽噎噎,梨花带雨,好像受了伤的人是她一样,在路南温声细语的安慰下,才给面子的哭小了声,却到底没停。

      任非觉得自己要在公主殿下这无穷无尽的悲伤里耗尽耐心了,下意识将惟一一只完整的手伸进怀里去摸烟。

      可是这个动作刚开了个头儿,就被路南拉住了。

      路南的指尖有一种直达心底的温度,一双星子一般的明眸带点儿请求一样的看着他,会说话一样。

      任非被这个眼神蛊惑了,和他对视半晌,放弃了摸烟的计划,自言自语:“哦,你不喜欢烟。”

      他的声音是很低的,路南却是听到了的。

      不仅听到了,还为此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任非顿了一下,一向淡漠的眼神闪了一闪,那一点让人来不及捕捉的情绪就已经消失了。

      “猜得。”任非说,“你身上有烫伤。”

      路南的背上有一道烫伤的疤,几个狰狞的圆点连成了一小片,看痕迹有很多年了,在那样的位置,显然不是叛逆的少年时期自己学吸烟的时候烫到的。

      联想路南的少年经历,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往事。

      不愿意让他多想,任非便以沉默敷衍过去了。

      可是,他的意图显然被路南想偏了。

      任非抬起头,就看见路南盯着他,和他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又惊惶地将眼神移开了。

      而青年的脸上,可疑的红晕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任非:“……”
      很多事都是越描越黑的,沉默是金,他用多年跌跌撞撞才悟出的道理,却还是因为一个眼神败给了路南,感觉却不是挫败,而是丢脸……那种恨不得从此把自己嘴巴贴上的丢脸。

      “我也讨厌抽烟!”温宁全然没注意到别人间的暗潮涌动,她哭哑了嗓子,鼻涕一抽一抽的,仍然控诉道,“抽烟的人都最讨厌了!”

      任非:“……”
      让公主殿下声泪俱下控诉的,显然另有其人,可是任非还是觉得自己膝盖莫名中了一枪。

      温宁把自己哭的逻辑全无,指望她说清前因后果,显然是困难了一点。

      任非只好自己开口。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任非问,“你不是被温先生召回家了吗?”

      温宁竟然被这个问题问的忘了哭,显而易见的慌乱了起来:“我跑出来的……我……恩,就是没人看着我,我就跑出来了。”

      “……”任非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只是‘恰巧’开车出来兜风?然后又‘恰巧’撞见我和路南被人追杀,所以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吗?”

      以温宁的脱线程度,任非都觉得她会豪爽的拍拍自己的肩表示“是这样没错”,然后仰天大笑出门去,从此将此事揭过了。

      没想到温宁居然瑟缩了一下,一双小狐狸一眼的圆眼蔫嗒嗒抬了两下,分别瞧了瞧任非和路南,就又低了下去,声如蚊蝇:“不是。”

      任非:“……”

      “对不起……”温宁低着头,半晌才终于鼓足了勇气似的抬起来,“你们遇见的人,是蒋信之……蒋信之觉得我要和他离婚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派人来给你个教训。”
      蒋信之,这个名字在特定圈子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家世显赫,自身优秀,和江南的温家完全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甚至于因为家族中叔辈人丁兴旺且势头正盛的缘故,很多人觉得温宁的这段婚姻,是“高攀”了。

      显然温宁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然也不会这样声势浩大地离婚。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温宁这么承认了的时候,任非还是十分焦虑地皱了皱眉。

      反而是在旁边一直扶着他的路南,在听到温宁这番话时,怔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似得。

      温宁一看任非皱眉就紧张地直咬下嘴唇:“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的……”

      任非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却实在分不出手去揉。

      “蒋先生是对和解条款存在什么不满吗?”他冷着脸问,“这些事完全可以沟通……”

      “跟这个没关系来着。”温宁有气无力,十分暴躁地气急败坏了一下,就又怂了,用一种闯了祸又害怕挨骂的小动物的眼神偷偷看着任非,“我被父亲叫回家的时候,他也在,很没品的翻我手机看,结果看到了那张照片,就是我说可以让你拿去当证据证明我们感情不和的那张……”

      任非:“……”
      所以那张照片,温先生夫妇也看过了,无怪乎对待他的电话,会是那个态度。

      温宁缩着头,扁了扁嘴巴:“恰巧今天你又打了电话来,于是他又看到了我给你的来电备注……”

      任非:“……”

      他已经不需要温宁再多叙述了。

      他已经知晓了今天这场飞来横祸的因由。

      所以那位蒋先生,觉得他和温宁有奸'情。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无妄之灾。

      上次温宁胡闹的时候,他还有力气甩脸色,现在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刀,他连给温宁脸色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在温宁看来,任非显然还是冷着脸的,可任非自己觉得,他的语气已经完全算的上是好声好气了:“你没有解释吗?”

      “解释了啊。”温宁立刻道,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愤慨的方向,“可是这个神经病简直是无理取闹!逻辑完全是不通的!非说我一定是被你蛊惑了才会想跟他离婚!”

      任非:“……”

      “完全是胡说八道!”温宁犹自愤怒着,“我就是受不了他这样自以为是才讨厌他的!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啊!”

      任非:“……”

      “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世界不是非你既他这么简单!”温宁还是很委屈,“他哪怕稍微懂得一点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尊重,我都不会这么讨厌他的……我真的好想离婚!为什么所有人都跟我说不行!”

      任非:“……”
      作为男人,他都开始有点同情蒋信之了。

      一个在旁人眼里几乎完美的男人,在婚姻里竟然也能这样的一无是处。

      温宁固然有她无理取闹的一面,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冷暖自知,再没有任何人比温宁更有发言权。

      任非和蒋信之有过一次很短暂且充满着乱七八糟噪音的交谈,如今,他在温宁不平的抱怨里,回忆着那次交集,却从中回忆出了些不同的东西。

      蒋信之一直以来质问的,都只有任非这个“外人”。

      蒋信之的态度固然不友好,但从来不是对着温宁的,而这种不针对,也许是有对温宁家族的忌惮的,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只为了温宁这个人。

      不然,像温宁这样一个“疑似出轨”的妻子,是不可能在一个强势的男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的,也不会在这个男人明明有很多暴力而狠辣的手段可以实施的时候,唯独温宁是毫发无伤的。

      这位蒋先生,大概是很喜欢温宁的,甚至于到了温宁“出轨”,他也可以只铲除“奸夫”,就肯将此事一笔勾销的程度。

      可是这样深沉的“喜欢”和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宽容”,恰恰是温宁最讨厌的部分,他不会正确的,或者说用温宁喜欢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爱意,以至于那些形式错误的爱意,反而让温宁觉得那是一种打扰和负担。

      任非突然就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原来那样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人,也终究并非无所不能的。

      喜欢可能有千百万个理由,拒绝却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这样的惨剧,原来连蒋信之这样的人都不能幸免。

      这个发现让任非突然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意,纵然相比于自己这刚刚被缝合的血淋淋的伤口而言,这种快意实在太阿Q了。

      可是在他知道自己拿蒋信之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这样也起码能让他找到一点不可对外人道的、阴暗的心理平衡。

      任非走神走的太专注,以至于连气氛僵持静默都没有察觉出来。

      路南却突然开口道:“温小姐,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关注的重点……可能一直都错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