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倒霉宋奚 ...
-
贾赦默默看了贾琏许久,见他情绪慢慢稳了下来,方道:“可要告诉你媳妇儿了,我家琏儿出息了,敢去雅风馆和杜春笑鬼混。”
他真怕父亲招人去给王熙凤报信。母老虎连他玩女人的事儿都容不得,若知道他玩男人,只怕会徒手撕了他。
“父亲,儿子给你赔罪,您怎么惩罚儿子,儿子都受着。但只求您一件事,别告诉他。再说儿子真没去干什么,只是昨天闲得无聊打发时间才……至于头牌,您可别说笑了,儿子也没有那个财啊,见他的人,都是达官显贵,正经的朝中一品大员!”贾琏慌张求饶道。
“一品大员?”贾赦挑眉。
贾琏:“是,我在雅风馆的听人说,宋慕林常跟那里的头牌杜春笑厮混。”
贾赦已然整理过京城贵圈的名单,这个宋慕林他知道,当朝国舅爷,今任武英殿大学士,本名宋奚,字慕林。
贾赦从贾琏嘴里也确认这条消息之后,便叫猪毛等人去简略调查这个宋奚的背景。
自幼以神童之闻天下,十六进翰林,二十五任礼部侍郎,三十武英殿大学士。宋奚乃宋老相国的幼子,更是当朝宋皇后的亲弟弟。据传他九岁便有曹植之才,可七步之内成诗,今圣曾赞他“少聪慧,敏好学,非常人所及”。其父宋老相国当年有竭力辅佐今圣登帝之大功,后忠君勤政,刚正不阿,为国尽瘁。宋相去世后,帝王常常缅怀他,隆恩浩荡必然荫及子孙,加之宋奚本就惠学,因此他一直深受到当今皇帝器重。
宋奚二十三岁娶妻张侯千金,可惜女人进门才不到两月便死在府中,之后宋奚便一直没有续娶。京城都盛传他是情根深种,难以忘记原配所致。
少年天才,名门之后,英俊又专情……这样的谦谦君子却好男风,妻子偏偏又早逝。
贾赦觉得这是一个爆点,该查查。
当日,贾赦弄了身很朱红锦缎穿在身上,头戴金冠,腰缠金带,金戒指十枚挂手上。
是夜,贾赦就歪着嘴,继续大小眼,晃晃悠悠地甩着两条腿儿,走进雅风馆。
天下妓院里的老鸨子都有爱钱的共同点。
贾赦这一身金灿灿的装扮,自然引得老鸨子热情招待。
老鸨子一看贾赦这样,就知道他是个有钱又傻又好糊弄的土财主,她便把馆里的美男们都叫了上来。但像杜春笑之类的头牌,自然不会在列。
贾赦早打听过,见姓杜的少说也得一千两银子。浪费钱不说,这种事问当事人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贾赦也乐得没有他,挑挑捡捡,抓了个看起来最不起眼、胆子最小、且最好唬弄的少年。
“就他了。”
老鸨子愣住。
“老子说要他,你没听见吗?”贾赦一脚踩在凳子,粗嗓门地喊。
老鸨子忙道歉赔笑,“原来您是喜欢嫩的,您可真有眼光,青山正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
贾赦这才注意到这少年的年纪,好像才只有十二三岁,此刻正一脸畏怕地瑟瑟发抖。
老鸨子生怕青山不懂事儿,莽撞得罪了客人,又威胁又警告地嘱咐一通,方带着人下去。
“小的青山。”青山说完,哇的就哭了,给贾赦跪下,解释自己只是个伺候人的小厮,长得又十分普通,并不适合接客。
“你这身旧打扮,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还用解释?我就有些话要问你,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不仅放过你,还给你银子。”贾赦说着就去扯青山的袖子。
青山吓得连连应承,把他知道的关于宋奚和杜春笑所有的事都说了。
这二人果然来往密切。
贾赦决定今晚就宿在雅风馆,先看看情况。也巧了,他运气好,正赶上宋奚又来见杜春笑。
青山本是粗使,专门负责给这些接客的小倌们送热水。他听话的弄了套粗布衣裳给贾赦,还弄了些锅底灰。
贾赦用锅底灰抹了脸,没有太夸张,看起来只像是烧火弄脏的脸。跟青山一起抬着热水送进杜春笑的屋里。
贾赦和青山进屋的时候,里头很静,能闻到一股幽幽的檀香。
一青衣男子正坐在桌边看书,听见人来就放下书起身,往屏风后走。青山努嘴,示意贾赦此人的身份就是杜春笑。
贾赦偷偷扫了他两眼,长得肤白俊美,有些阴柔,一静一动皆有万种风情倾泻而出,果真是个俏俊佳人,也难怪宋奚会跟他混在一起。
贾赦随后和青山提着桶也跟了过去,二人热陆续把水倒在屏风后的浴桶里。青山很紧张,脑子里不断地重复那句借口:“他是厨房里烧水的,见我拉肚子脚软,就过来帮我。”
杜春笑已经着手脱衣,根本无心顾暇身后那两个倒水的小厮如何。
贾赦没看到宋奚,倒完水后就四处张望,终于在最北窗下的罗汉榻上看到歪着一个人,锦衣华服,头管美玉,修长的手正端着书,只露了半个额头。这厮不一般,普通人发懒看书的姿势,到他身上便有种雍容清华的气派,恬静养神,非常人之态。论气质,宋奚就远在杜春笑之上。
杜春笑嫌他们动作慢,不悦催促:“快倒,倒完赶紧走。”
“是。”
青山收好木桶,忙拉着贾赦离开。
出了门,贾赦追问青山:“刚在榻上躺着的人,就是宋大学士?”
“是他,但你好奇这些干嘛?”青山怀疑打量贾赦,突然害怕地捂嘴,“天啊,你不会是……想要谋害宋大人?”
“放心,我是君子,从来动口不动手。”贾赦毫无羞耻心地自夸后,拽着青山的衣领子,警告他,“但我劝你一句,闭紧嘴巴,以后不论何时都不要乱说。不然被宋大人知道你一个小厮如此多嘴,他定然会不会吝惜你这条下贱的命。但你若咬死不说,不仅保命,还有钱赚。”
贾赦啪地把两个银元宝塞进青山的手里。
青山哆哆嗦嗦,“那要是他查到我头上怎么办?”
“放心,等出事的时候,日子久远,他根本查不到你这种小人物头上。”
贾赦拍拍青山的头,夸他是个可造之才。劝他以后就跟着他干,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用自己挣得钱赎身了。
青山一听“赎身”二字,顿时打起精神,没有之前那么怕了。他再三问贾赦确认,很有干劲地点头答应。
“以后有事,我会主动联系你,就以锅底灰为暗号。”
贾赦别了青山,兴致有点高,便哼着小曲儿回了荣府。
贾母从昨夜开始,就气得耳鼻冒烟了,奈何贾赦不在府,她没法撒气。贾母便派了人蹲守在油漆大门后,一见贾赦回来,便直接把人请过来。
“给母亲请安。”贾赦行礼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贾母质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随便去外头走走。”
“放你娘的屁,我看你定然是寻花问柳去了。我问你,你为什么叫人乱砸墙?你二弟昨夜去了内书房,才晓得你干得好事!”贾母气道。
贾赦转转眸子,看了眼王夫人,又看向王夫人身边的王熙凤。王熙凤避开他的目光,立刻垂下头去。
贾赦嗤笑问她:“你告得状?”
王熙凤慌忙摇头,一脸委屈。
贾母狠狠拍桌,“你耳聋了,没听我讲话?说了是你二弟瞧见得!别冤枉凤丫头,不干她的事。”
“您老非要较真的话,那儿子也没办法。既然说是昨夜,那肯定是晚上,夜里,天黑了。”
“老大,你少说废话。”
“昨晚阴天,没月光,夜里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且不说二弟的内书房后还隔了一道矮墙,他就是爬着墙头挑着灯笼蹲着看,一丈外的景物也未必能瞧的清楚。而我这边被砸破的墙,距离他那里足足有十几丈,敢问二弟是怎么在内书房看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