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0、铜棺壁画 ...


  •   晏师听着,眉心深拧,避开什么一般地极快扭开了头,“我……”
      她没有时间说出什么,身后突地袭来了一抹锐风,她直觉地将我护住,转身避开了危险,自己反而正面对上了那锐风。
      一道石矛扎进了晏师胸口,力道之大,饶是她也足足退了三步。

      “走!”
      晏师闷着气的低叱传来,石矛跌落,没有丝毫血迹。
      原来她方才要背我,便把早先背着的面具转到了身前,石矛正好扎在了面具上。不知是不是陈年旧垢的缘故,还是它自身本就很不易穿透,刚好将晏师给护住了。

      我吓得心惊欲裂,心口被骤然放松的心神撑裂,乍裂乍松的痛楚哽得人直发疼,隐隐泛了腥甜上来。我忙压紧唇角,不敢大出一口气。
      石矛并非一只而来,呼啸有声的,很快在低空中形成了石矛雨,撕裂着因枯骨威胁走远而仅存的侥幸。看来那些奇怪的黑蛇到底唤醒了醒尸,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支军队。
      一支来自时光深处,以死重生的地狱之军。

      “中间走。”
      明见无护着明见心,他因受伤,出手很勉强,殷时雨虽是不情愿,还是掠过去帮了忙。
      明见心招呼着人,九玄步展开,踩着五行道快速冲到了中间的土屋处,一脚踢开了栅栏。栅栏年代久远,经不起明见心一脚,但她并未贸然进去,先是擦亮了火折子丢进去。

      石矛乱雨中,泪墙的方向渐渐传来了阵阵嘶吼,好似军队在列阵,互为相应地点齐人数,只待点齐,便可朝我们这边冲来。
      军中号应,自有切口暗语,这些醒尸低语闷吼,丝毫不混乱含糊。等待明见心确认土屋情况的片刻,就在这让人镇魂难安的几息中难熬地过去了。

      火折子落在地上,光依旧传得不远,隐隐似是落在一块什么不同于地面的东西上。
      晏师背着我躲在小土屋后面,不时而来的石矛力道很足,地面很快便如乱林而立一样,暗影鬼杈的让人心头毛骨悚然。殷时雨则和明见无落在另一边,明见心确认屋中没什么响动后,朝我们点点头,人先冲进了当中的土屋里。
      她进去,先抢了火折子起来,火光闪烁的片刻里,她探出头来,招了招手。
      这时,军阵行来的步声已经齐整划一地震在了地上,远处渐来的震动不一刻就传到了各人脚下,一息一震,似是催命。

      殷时雨对我和晏师点了头,显然是要我们先进去,晏师理解,人就闪了进去。一进去,一股格外阴寒的风气卷来。
      平地不生风,却有风感,一般都是固在此地不散的五行气,此气阴寒生煞,显然是金器主杀的祭祀阵。

      我趁着明见心手中的火折微光一看,方才火折子掉落的地方是地面,却不是土面,而是个坑葬。坑葬当中有一口青铜棺,并未覆土,青铜纹理清晰可见,显然未曾经历过地血倾覆。

      青铜棺浮刻花纹,以青乌纹为多,上面捆着几条粗铁链子,大抵是汉时的东西。屋中有一种尸体腐败的味道,殷时雨冲进来就掩着口鼻道,“外面闻不到,怎么里面就这么臭,该不会聚气不散,连尸臭都传不出去?”
      “的确如此。”明见心举着火折子,面色凝重,“里面有几具尸体,死了有十来年了。摸金的,不过有摸金符的只有一人。”
      “摸金的虽是曹家而起,实则掘丘一脉早成章法,到了曹家帐下才正式得了名号。”殷时雨不屑道,“冠冕说的好听,不过是一档子事。且不管这些,他们来了此处,定是发现了这青铜棺,不知为何没有得手,竟是棺都没有打开。”
      她走近那青铜棺指着火折子看了看,惊道,“不对!棺开了!”

      我正在看那几具尸体,大概有四五具,粗布麻衣,死在角落里,那摸金校尉颈子上还系了口布,是用来挡尸气的。他脖子上挂了一枚乌黑透亮的镶金爪子,正是摸金符。
      地下十来年,他人烂的厉害,我却隐隐觉得在何处见过他,尤其是那一身暗甲,分明还有曹帐下的图腾标识。纵使百余年,官家对曹家遗后一直多有忌惮,对摸金一脉的打压也很严重。
      思虑时,我脑子里闪过一念,梦中一直有个殷时雨见过却捉不到的人,她当时说是摸金的。
      不知是我想的,还是她真的见过,但眼下听她语气,肯定没见过,那定是我意识里的潜藏混乱,将这摸金校尉混了进去。

      我心下暗惊,正巧碰上殷时雨说棺开了,顿时为她吸引了过去,晏师早已凑近,接话道,“锁链断了,是开了。”
      她抬头打量了土屋圆顶,“上面有锁链的栓口,是个青铜悬棺,这些人把锁链断了,没掌好力,就砸了下去。但是砸下去的切口整齐,下面应该是个早就挖开的墓坑。”

      我打量过顶上,是有四个栓口,当中还有一根锁链垂下来,正好对着青铜棺正中的一个圆盘,而圆盘的契合位置和青乌纹对不上,难怪殷时雨说棺开了。
      土屋圆顶上有许多刻画,形象十分简单,可正因为简单,反而晦涩难明,大致看上去,好似是埋葬一个什么重要的人,随行送葬的人很多。
      由于人物线条简单,只能从上身区别男女。男的多持矛持斧,领头的有一头顶雉羽的人,形象比较高大,却是个女子形象。
      没有棺主生平,只有和此地一模一样用来五行祭祀的土屋,以及抬着一方四方木棺进入土屋的样子。早期的棺木很简单,甚至有些人没有棺木。这个四方盒子一样的棺木出现,已经很难得。古时多言昆仑木造棺,事实上,昆仑木的存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只传闻昆丘物藏丰富,多长生树,长生主,依秦汉消亡看来,大多杜撰不可信。

      祭祀的队伍自高往小的走,人物形象就越来越小,可是看到后面却让人越来越惊寒竖毛,原来这送葬队伍是从方才那泪墙一般的门处走来,门后有许多蛇,正觊觎而窥。
      古时对蛇的忌惮最是真实。蛇冷血带毒,山中常有活了许久的蛇,往往比人大出几百倍,对人的威胁最不可预测。其它动物尚可有通人言,达情理的地方,唯独蛇,被视为冷血无情歹毒之物,从未有过祥瑞附化之意。
      蛇能居山中,又栖水下,活而长久,便又是最接近龙的存在。作为龙祥的对立面,蛇的存在,一边让人忌惮不已,又不敢轻易冒犯,于画壁上,大多威慑之意明显。所以门后的蛇形象,未必代表的就是真蛇,而是以某一种威胁意义的存在。
      但从眼下发生的一切来看,这些蛇的存在,已经不简单是某种威胁意义,而是真正的威胁。可画中蛇不敢进门,为何那些蛇又都进来了呢?难道是因为那女子的缘故么?

      “水蝮!”
      殷时雨忽然叫道,吓得我一个激灵,顺着她指的去看,果然在一扇门之后见到了无比巨大又黢黑的水蝮形象。不同于水中真实的水蝮,这条水蝮身后的羽翼十分大,即便笔画简单,却生动至极,恍若可以看见它张开撩翼,直欲即将飞起的画面。
      可惜,它的身体下半身被禁锢在一座石台下面,很难做什么畅飞远去的举措。
      石台上面起舞着一个身着雉雀羽衣的女子,女子戴着面具,面具凶神恶煞,嘴角张开,眼洞空大,恍若饿鬼。

      “从方才的门进来,一共有五重门顺延而去,此处不是绝地。”
      晏师冷静中又带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只不过这语气太轻,我又太注重眼下的事情,并未多想。
      随着话看去,水蝮所在的确是在一道门后面。而到五行祭祀的土屋所在,的确有五道门,它们顺着土屋的顶端环绕了一圈,每一道门正好对着土墙开出的五道门。

      我迅疾将五道门看了个大概,除却第一道门处并没有方才所见的两具巨大的枯骨,几乎没什么差别。细微的差别定是在千来年的衍变中由发现此处存在的后人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祭祀加上去的。

      “时雨,你去看看那摸金校尉身上有什么,能用的,都拿来。”晏师说话时将我小心放下,“明姑娘,麻烦你照顾下小谢,我要同明见无把铜棺想法子吊起来。”
      “他受伤,哪有什么力气……”
      殷时雨说着就咽了声气,晏师明目张胆地给她递了眼色,显然是想留出一个备用力量,省得明家兄妹陡然发难,何况她又将我交到了明见心手里,自然得防着他们。

      晏师做事,不遮不掩,防着你,也是正大光明地防着。
      明见心扶着我,淡道,“放心,她好歹是我师妹。不过青铜棺那么重,这破屋子挨得住它长久不动地吊着,再要重新吊起来,只怕难得很。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了,我看你们还不如先开棺,找找到底祭祀的是什么东西。若是能得个什么信物,没准儿能把外面的祸害先给阻止了,否则,挨不住你们吊起棺找可能的出路,我们都要死。”

      殷时雨正拿着剑拨拉着尸体,一听这话,立时回过头来道,“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为屋中画面惊到了,险些忘了进来的初衷。既然肯定有出去的路,倒是不着急,先把外面迫近的醒尸解决了才是正事。”

      我为明见心扶着,耳际听着越来越震响的步踏声,忧心思虑间,觉得明见心的话没有错。晏师听罢,捻起锁链拽着撞上了青铜棺,听着里面没什么反应,便道,“棺锁开过,但里面的东西显然没有出来,这几个人死在此处,怕是和棺中的东西有关。门上的栅栏一开始肯定都是封住的,定是他们觉得此地阴气不散,有利于棺中的东西聚阴,故而才用东西将它们撑起散阴。方才栅栏撞下去封住门,应是撑门的东西挨不住年代久远,稍有什么震动就废了。”
      晏师一番解释合理,众人无话可说,俱都面色沉重地看着青铜棺。
      明见无面色阴沉,跟着扯起一道锁链,“前后都是难,比起外面一大堆会技击的醒尸,纵使棺中炸出什么青毛白尸来,都好的太多。”
      “那可说不准,外面的都是小兵小卒,万一这当中真蹦出个什么千年僵尸王来,便是挡着外面一万个,都比被这老东西吸干了阳气变成他小卒的强。”
      殷时雨讽刺罢了,指尖勾出一个黝黑的皮袋晃了晃,笑道,“曹家的摸金校尉喜欢单打独干,无非仗着一身不贪不多的规矩,还有的就是一些独门独道开棺的宝贝儿。容我看看有什么,再开棺不急。”
      “别磨蹭。”晏师见殷时雨还有心思开玩笑,言语又冷了几分。
      而我,身子不济,只能是继续在上面的画做文章。
      一般来讲,壁画的意义就在于记录生前生后事,此处壁画简单,但是包含的意义却大有源头。若是能辨别一二,再走下去,我们再见到什么,定会有个准备,不至于似现在的慌乱无备。

      我正看着,明见心忽地往我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纸笺包裹的触感分明,我怎会不明白是什么?侧眸而去,明见心却没什么大动的表情,扶着我的手,在手背上画开了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铜棺壁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