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心意谁人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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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我心情大好，忍不住要高歌一曲，即使孤零零一个人待在这陨铜里面，对着这底下不知道多少年的陈年老血，我仍旧心情愉悦。
抛开被欺骗戏耍的愤恼，理性分析一下事情仿佛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必须往好的方向发展。试想，以张启山的性子，如果没有解决他要解决的事情，必然不会轻易赴往张家，张家是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他一直排斥回到那里，除非……他完成了使命。张启山身上的迷我现在还无法看到全貌，他的一切将随时间流逝一点点揭开，而我，只需要扮演好我“观众”的身份，享受这一趟看客人生。
目前我脑子里盘旋的最大的疑问，是张起灵，是小哥。
小哥是有母亲的，她叫白玛，是藏族献祭阎王的祭品，最接近阎王的人。雪岭巍峨，白烟莽莽，三日寂静，藏海花泣。藏女白玛，用她生命中最后三天，唤醒张起灵的人性，让他落下漫长人生的第一滴眼泪。
他是藏女与张家通婚的产物，和张启山同样是混血。只是张启山被驱逐，而他被带回了张家，成为了张家最后的张起灵。
张家庞大、强大，制度严明，严厉禁止外族通婚。清末张家分崩，对张起灵长生的信仰崩塌，可无论如何，张家也不会随意允许一个从外界被带回来的混血成为新的族长吧？从张起灵和张启山两个结局来看，这里面似乎另有文章。
除非……小哥他不是混血——只能如此解释。
我用我的私心开始推论，私心希望我是对的。
若张起灵从头到尾就是同一个人，他未从替换身体，他一直活着，他是货真价实的长生。可他又如何成为白玛的孩子而诞生？白玛渴求的三日复苏是否除了为孩子留下痕迹还有别的目的？为何他的母亲会是白玛。
白玛身上同样有疑点，因为是康巴洛人选定了她来祭祀阎王。我甚至在想，来藏山里与白玛接连理的那个张家人，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要将这一切解释，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白玛生下来的，是神。
三日寂静，或许白玛才是那个最清楚一切的，她要用那三天、用作为母亲的身份，试图唤起一些她孩子作为人类的……人性。
我希望如此，我希望小哥才是那个真正的守门人。
陨铜里的时间相对静止，等我出去时，张启山已经带队下矿折返了长沙，这次张启山在墓室中招昏迷不醒，被送到二爷府上去清除指甲里的寄生虫卵。
我很懊恼当着张启山的面问他和张起灵的身世，如果我没有问，他应该就不会在墓室里中招。
湘西大山里，八爷会中幻境看到张启山和张起灵两个人面对面，八爷看到这个情形时，应该就是我们三个在陨铜里对峙时，而八爷看不到我，因为我本就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我也总算明白张启山回去吴邪身边后态度变得很奇怪，因为我，因为我当着他的面摊开他不愿面对和抗拒的事情，而他回去了还得面对吴邪的发难。虽然我比吴邪年轻貌美吧，但是那张脸看上去和我还是没太大区别的。
呼……他估计心里很烦的吧，很乱、很燥，所以进入墓室后轻易乱了心智，遭了穷奇抢魂。也因为被抢了魂，所以二爷给他拔虫卵时才不见半点动静，像个死人。
张启山被送回北正路2号，他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整个人跟死的没区别。我想了想最后他醒来似乎有八爷相助，我便到八爷家里去瞧瞧，我记得八爷当时说过他有个高人朋友路过恰巧此时路过长沙，他求得了高人相助，还把整个齐家宅子都腾给那位高人住，我得偷偷过去瞧瞧。
我过去八爷家时，八爷已不在家里了，他已把整个宅子让出来给那位高人住，因为高人答应了相助，而他需要绝对安静，他是个真正能够“过阴”下到阴曹地府面见阎王爷的人。
我瞅瞅……
“外面的客人，请进。”
我藏在房间外头，还没站稳呢就被发现了，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査道长和八爷描述的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不像小说里写的那种仙气飘飘。
“你怎么在这？”我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一人，我对张起灵干瞪眼，因为陨铜的原因，在我的时间观念里我俩分开可没多久呢。
张起灵还是一副冷漠无表情模样，他轻飘飘瞥我一眼，然后就把我当空气了，回答我的问题？不存在的，我也没抱那希望，我大喇喇往他旁边一坐，端杯子咕噜咕噜喝茶。
外头是黄昏斜照，再过不久就天黑了。
“再等一个时辰。”査道长说。
“为什么等到晚上？夜里，穷奇会更强。”张起灵说。
“得等张启山意识到他的情况，不然我们过去也是徒劳。”查道长说。
“等等等等！”我打断他们这不知所云的对话，“你们在说啥？”
张起灵照样不理我，我就没打算从他嘴里抠出话来，我礼貌地对査道长笑笑，査道长比张起灵那家伙有人情味多了，他告诉我说：
“穷奇抢魂，我们抢回来就行了。”
我舌头捋不直，光是抢魂这事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还抢回来？从穷奇手里抢回来？怎么看他俩的反应，就像是从三岁小孩手里抢果子呢？
“有点类似‘过阴’，不过要去的地方不同罢了。穷奇被封在张启山体内，现在锁走了他的魂魄，我们要抢，只能进到他心境。”
月中的月亮又大又圆，两片云一上一下遮挡圆月几分。齐家宅子的后院里，正对月光倾洒的中心，公鸡血和黑狗血洒开的圆阵，符箓环绕的中心，查道长和张起灵坐在阵中。月光越来越亮，云层散开的瞬间，银辉大绽，我用力揉揉眼睛，地上那些符箓在月亮尽圆的刹那竟成了狰狞的血色。
那些诡异的符箓在流血，红得发黑、红得叫人心慌，汨汨流淌渗入泥土。血流的速度逐渐变快，我注意到符箓的颜色变浅了，我下意识去看阵中的人，查道长大汗淋漓，他显然在苦苦支撑。等符箓的鲜红流尽，再度恢复原来模样时，他们必须得回来。
我盯着地上的符箓，看它们一点点变浅一点点恢复本色，当最后一滴血色流尽，率先睁眼的是张起灵。
“小哥！怎么样？”我不敢靠近，怕会出什么意外，只站在外边问他，我喊他闷油瓶不是乱喊，他要是不想开口说话，拿电钻给他多钻出一张嘴他都不会吭半个字。
査先生这时也醒过来，他很疲惫整个人和水里捞起来似的，他对我笑了一下，我登时便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顺利解决了，高人就是高人……我的兴奋还不到五秒，我眼睛直了，我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他的手背上有东西在动，慢慢地显出形状来——是凤凰。
“别担心，我不是汪家人。”查道长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是康巴洛人？”我脑子转得飞快，更是震惊不已。
“不是，我是汉人。”他说。
他手上那个凤凰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像是火焰煅烧过后的，烈火里诞生了凤凰，然后很快又从火焰里消失，不会在手背上停留，不过是闪现片刻，所以我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看错了。
“我请他来帮忙。”张起灵这时发话，很明显，他不想我继续问下去，我也不好再抓着不放，因为查道长累得厉害，呼吸都接不上气，他需要休息。不过从张起灵的话中得知，查道长的“路过”长沙恐怕不是真的偶然。查道长恐怕也是糊弄八爷，他所谓的“需要绝对安静”是因为张起灵不便被旁人看到。
“你叫齐羽。”他叫住我，我等他的下文，查道长还坐在圆阵里，月亮又被飘来的云层挡住，隐隐现现。他莫名地对我笑了，合眼微笑，他对我说了两个字，却叫我没由来的脚底生寒。他说——“再会。”
八爷算卦挺准的，他算过张启山死了，又活了，确实，他这个“活”是硬生生从穷奇手里把命给抢回来的。我记得八爷还算了第二挂，他说张启山会消失。是啊，等尘埃落定一切结束，张启山就不见了。如果那时我要八爷给我算算，不知他会算出什么结果？可惜，没有如果，我没有让八爷算，吴邪也不会。
张启山醒来后有很长时间的僵硬期，他确实是死过一次，回来后从一具尸体恢复正常，按民间话术说这叫“安魂”，把魂安回去，稳住了。
“死亡是什么感觉？”深更半夜我又来张启山房间造访。
“你可以试试。”
冲他白一眼，我歪到沙发上去顺手剥一只橘子，边吃边说：“最终是张起灵救的你没错吧，只是他需要查道长带他进入你的心境。”
“嗯。”
“张起灵一定和你说了什么。”
“我不想再骗吴邪。”
“什么？”没听明白，我扭头去看他，张启山穿上一件白衬，扣子随意扣了两粒，站在窗前吹风，他没有回头看我，两片嘴皮子轻轻动着，声音淡得厉害：“这就是我和他说的。”
“什么意思？”
“吴邪的潜意识里，把我和张起灵划上等号。”他稍作停顿，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他好像笑了，那笑容太快消失，我不确定真的看到了。“吴邪喜欢张起灵。”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发现的，怎么会。
“太明显了，”张启山叹气，“继续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那份情感会转移到我身上。我承受不来，人的情感太过复杂，太难理解，我也不想去懂。”
“你承受不了的，究竟是吴邪的感情，还是人类的感情？”我站到他面前，迫使他看着我。开什么玩笑，还没有开始的事情你就在逃避，张启山，这不像你。他的双眼，深黑的隧道，我念念不忘的黑暗和绝望，尤其喜欢看那双眼睛在床上时的样子，迷离的、痛苦的，又掺杂了情慾的沉沦。
张启山和张起灵是反过来的，如果说张起灵身上是神性的体现，那张启山所体现的，是罪恶。我为这样的罪恶着迷，尤其是他拼命克制和压抑的煎熬的痛苦，食之若痴。
“齐羽。”
“嗯？”
“你知不知道我的结局？”
“……”
“你知道的吧，”他展颜笑开来，眉眼弯弯，很好看，“我也知道，我已经能够看到。张起灵是对的，我没有选择余地，我的诞生就为等那一天的到来。”
“但我不想当张起灵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6章 心意谁人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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