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成瘾》三千琉璃

9、第九章

　　她在找他。

　　在这样的季节，在寒冷的雨中。

　　笨蛋一样地胡乱寻找着。

　　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在雨中绝望哭泣的十岁男孩，她却一直未曾改变。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冒雨跑到时，只见她正如若干年前一样，焦急地在四处奔跑寻找叫喊着，冰冷的雨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着，宛若泪水。不，她是真的哭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一边拍打一边哭喊道：“你怎么又乱跑！我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个臭小子！呜——”

　　陈诺沉默地抬起双手，紧抱着她，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担忧与不满。

　　这个地方他很熟悉，被她收留后不久的暴雨天，他就是跑到了这里——一家三口经常野餐的地方。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好像抱住什么珍宝一般。在那之后，他几乎没有再乱跑过，最叛逆的时候，少有的几次摔门而出，也顶多是在街上逛上几圈就回去。

　　然后，她每次都不在家，傻乎乎地跑到这附近来找他。最后，都是他主动来到这里，主动被她找到，再主动被她领回去——事实上，应该是他把她给领回去，像领迷路的小狗一样。她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他真的躲藏在这附近的地方。但其实，这种事他真的只做过一次。

　　他喜欢她担心自己。

　　最初这让他觉得满足。

　　但现在已经无法满足了。

　　因为她担心他的理由本身，与“爱”无关。

　　她哭了一会突然回过神，慌张地说：“你还生着病呢，我们赶紧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水痕，“这次是我的错。我保证在你病好之前绝不出去了。”

　　陈澄的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更别提，她对陈诺从来都是狠不下心的。

　　她拉着陈诺走，却意外地发觉自己没拉动，惊讶回头间，发现他正隔着越发密的雨帘注视着自己，说——

　　“然后呢？”

　　“什么？什么然后？”

　　她茫然不解的表情，如同一枝利箭般刺|入了陈诺的胸口。

　　从来都是，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他的人是她，最能伤害到他的人也是她。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他因何而怒，只以为他在“发小脾气”。当然，她不会撒谎，在他病好之前他真的不会离开了，但之后呢？他病好之后呢？她还是会去见那个人吗？去见其他人吗？

　　“别发呆了，我们回去吧。”陈澄再次用力扯了扯陈诺的手，没忍住数落说，“你也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耍这种脾气？现在我还能顾着你，将来我如果……”她本来是想说“我要是不在了”，可转念又一想，这一天也太遥远了，便把后半句话给咽下去了——没错，在她的认知中，除非她死，否则是绝对不会不管他的。

　　但这种话在原本就处于“觉得一切都快崩断碎裂”边缘的陈诺听来，无疑具有另外一层含义——是啊，她现在还会估计他在意他寻找他，如若她真的离开他身边和他人组建家庭，这种事自然就不可能再做。

　　不能容忍。

　　无法容忍！

　　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种话语，她有时候真是残忍到让人痛苦的地步。

　　他反过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一无所觉的陈澄只觉得手腕一痛，尚来不及抗议，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扯了过去，紧接着就是背脊一疼。

　　他直接将她按到了路旁的假山堆上，然后，双手碰住她的脸，用力地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毫不温柔，然而，当他触及到她唇的那一秒，还是情不自禁地变得放柔了动作。她的唇|瓣如他所想的一样柔软，大约因为刚喝过果汁的缘故带着点香甜的橙味，又因为淋过雨而极为冰凉。他想温暖它，也无法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而她又因为惊讶过度毫无防备，于是，顺理成章地入|侵成功了。

　　突如其来的异物感让因为惊讶过度而呆愣住的陈澄蓦地回过神，当她意识到此刻正一点点舔过自己口中每一个角落的事物正是陈诺的舌时，她露出了惊骇到极致的神色。

　　不可以！

　　这样是不对的！

　　同样强烈到极致的情绪充斥于她的胸中，促使她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她挣扎地如同一只被捕兽夹困住后退的野兔，明明知道每一下挣扎都只会让伤处更痛更加血肉淋漓，却依旧固执地挣扎着，抱着断腿求生的心态。

　　她的这份绝望，毫无疑问地通过相依的唇齿传递给了陈诺，上一秒还沉溺于这份亲密中的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他知道，他毁了一切。

　　无论是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还是她的信任和无防备。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亲近地对待他，会与他保持距离会抗拒他甚至会加快离开他的脚步。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不！还有补救的可能，还有补救的空间！

　　他离开她的唇，将头贴在她的肩头，与此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挂在她的脖上。匆忙离开时，他不小心打翻了宋宇放在茶几上的一瓶白酒，衣袖上到现在都还沾染着浓郁的酒香味。所以，她能闻到酒味，能听到他在她耳边模糊地喊“娜娜”，能得出结论“他是喝多了，把她当成了其他人”。

　　她会相信的，因为比起“他爱着她”这件事，她更愿意相信他在“为与其他人的感情所苦”；因为她比他更想维持平定安稳的生活；因为已经连续两次失去亲人的她，已经无法接受第三次的失去。

　　“娜娜？”被眼前的变动惊到目瞪口呆地步的陈澄下意识抱住陈诺的身体，想了一会，喃喃低语，“他高中时同班的那个余娜娜？他们还有联系？”

　　看，连“娜娜是谁”，她都已经替他想好了。

　　对于他的失态，她能想到一千一万种可能，而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可能，与“他爱她”有关。

　　多么贴心，又多么让人……

　　绝望。

---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我是亲妈，不会折腾太久的，大约。【喂
而且就算折腾的时候，我也是在撒糖啊！新的长篇有辣么一点灵感了，等我写写设定看看，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