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神明》空芽

38、意外之财

　　一时气氛有些僵持。杨小桐刚决定抬腿要走，就见前院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唤道，“公子……”那贵公子一转身，一大把花粉和着迷药扑面而来，杨小桐只见他身子晃了两晃，然后慢慢倒了下去。

　　她马上反应过来，瞬间装作一副晕乎乎的样子，轻飘飘地躺倒在地上。只听旁边又出来一个人赞道，“看这药效真不错！”前头那人老实巴交道，“大哥，那这姑娘咋办？”那大哥想了想，“一起带走，省得给人发现。”

　　他俩哼哧哼哧地把他们搬上牛车，行驶了大半天，才找了一块风水宝地把两人抬下来。杨小桐小心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两人围着那个贵公子正乐颠颠地扒他的衣服，“只要当了这些，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要不是老弟发现他闻不得这种花粉，咱们可没那么容易得手呢！”

　　那老弟憨憨地笑了笑，然后往她这边走过来。杨小桐紧紧地闭上眼睛，心都快跳出来了，难道他还想劫色！只听他蹲下来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过日子也不容易，这些就留给你，拿去当了钱，以后也不用太辛苦。”说完把她的手掰开，塞了几颗珠宝进去。

　　杨小桐感动得在心里流泪，这是个多好的人啊！……等两人驾着牛车走远，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手心的珠宝，心满意足地把它们放进怀里藏好。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意外之财，果然还是要做个厚道的人。

　　不过这是哪里啊？她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浅色的芦苇迎风飘荡，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杨小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几只漂亮的黑色蝴蝶落在一个人身上，他被剥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一半浸湿在水里，发辫也散了，凌乱地铺了一地。

　　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些黑蝴蝶慢悠悠地飞了起来，晕乎乎地躲进了芦苇丛里。杨小桐凑近瞧了瞧，他露在外头的一片肌肤冒出了红红的小疙瘩，整个人很无力地躺在那里，看着还挺可怜的。

　　杨小桐用手舀了一捧水泼在他脸上，见他眉头皱了皱，却还没醒，又泼了两次，他颤了颤湿漉漉的睫毛，慢慢睁开了眼。云疏莲茫然地望了望天空，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随手一摸，摸到了一脸的水。

　　然后有个头凑了过来，眼睛圆圆的亮晶晶地看着他，“你醒啦！”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不动声色地移开眼，他差不多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掩去眼中的阴郁情绪，云疏莲抬了抬下巴，“扶我起来。”

　　杨小桐刚发了一笔横财，心情正好，也不跟他计较，又拉又拽地把他拖到了岸边的芦苇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她略一抬眼，就见他绯红着脸蛋，轻喘着气，一副十分性感诱人的样子。

　　见这村姑一直盯着他看，云疏莲冷下脸，“去给我买一身衣裳，要最贵的丝绸，最好的绣工。”“哦。”她应了一声，接着摊开手伸到他面前，“你给我钱。”“……”他如今被洗劫一空，哪里来的钱。他微微别开眼，“先用你的，回去我便还你。”

　　杨小桐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好吧，那你在这等我。”说完她就一蹦一跳地跑远了。清风吹过一阵又一阵，芦苇纤细的青色茎秆摇摇摆摆。云疏莲唇色发白，只觉身上忽冷忽热，脑子里也有些混沌，他迷迷糊糊的想，她该不会一个人走了吧……

　　云疏莲再有意识的时候，周围已是漆黑一片。他慢慢直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厚实的棉被，似乎是在某个房间。他摸索到了门边，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大叔，这鱼真肥，煮汤一定很鲜……”

　　他撩开布帘，船檐下一盏油灯，火光如豆。船头的炉子上烧滚了水，她就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那边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灵活地把鱼处理干净，然后走过来揭开锅盖放了进去，“今天就叫你尝尝大叔的手艺，保管你吃得合不拢嘴。”

　　杨小桐特期待地说道，“肯定很好吃。”似是感觉到什么，她一转头，便见那个贵公子轻靠在船舱口。昏黄的油灯照在他身上，看起来还有几分娇弱，不过那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即使穿着粗布衣裳，他仍是一副矜贵得不得了的模样。

　　她刚想同他说话，他就转过身重新回船舱里了。杨小桐撇撇嘴，继续看着炉子。云疏莲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一眨不眨。过了好一会儿，她走了进来，小声说道，“鱼汤煮好了，该吃饭了。”

　　他没吭声，杨小桐又问了一遍，“你不吃吗？”他听见自己冷淡地说道，“我不吃。”那语气里带了点儿任性，他不自在地紧了紧棉被，竖起耳朵，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难道是等她过来再恳求他？那样他就会答应了吗？他也不知道。

　　她很快就撩开帘子走了出去，云疏莲顿时有些难堪，刚才的那些想法每一个都叫他觉得丢脸。肚子空空的叫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忙伸手捂紧，翻了个身，耳根子泛红一片，她应该没听到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喝汤的声音，那大叔问道，“他咋了？”云疏莲心里紧了紧，闭着呼吸听她回答。“没事儿，他说现在不饿，咱们吃。”她乐呵呵地说道。那一瞬真是什么滋味都有，他闷闷地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船舱角落的那团棉被里散发着浓重的幽怨气息，杨小桐提着灯往他身上照了照，“你醒着吗？”云疏莲把头探出来，长发柔柔地散开，别过脸不去看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把大碗放在桌子上，挑亮了油灯，她招招手，“那快起来吃，冷掉就腥了。”

　　他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刚揭开上头倒扣的碗，一股鲜浓的鱼香味扑面而来。杨小桐去外面给他盛了一碗饭进来，见他端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鱼汤，悄悄松了口气，真怕他又娇气了。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清晨下起了蒙蒙小雨，两人撑着小花伞在泥泞的路上走着。天空灰扑扑的，飘摇的雨丝倾斜而下，一点灯火揉和在氤氲中，幽幽的亮光渐行渐近。楼中清泠的筝声悠扬明快，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

　　青石小径蜿蜒向前，路边开着几朵清新甜美的小花，在雨水的滋润下红粉得鲜明。几处水洼透彻光亮，映着一树粉白的杏花。杨小桐指了指那座木雕小楼，“咱们去那边避避雨吧，过会再走。”

　　云疏莲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才点了点他高贵的头。两人沿着屋外的楼梯走到回廊，然后收了伞躲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细雨。杨小桐耐不住寂寞，趴在窗口往屋里看：挑高的灯架旁边有一张紫檀木长案，上头摆着一架古筝，那个屋主拨弄着琴弦，背影瞧着有些眼熟。

　　“这雨怕是要下一个早上，两位要不要进来坐坐？”他慢悠悠地邀请道。云疏莲正想拒绝，就听旁边的人很爽快地应道，“好啊～”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闷闷的想，她要去就自己一个人去好了，他才不进去。

　　杨小桐轻轻推开门，见他还直挺挺的杵在那里，就冲他招了招手，“快点过来呀。”飘来的细雨柔柔地润湿了他的一缕发，带着潮腻的湿冷，叫人很不舒服。他又在原地站了会，才勉勉强强地提步跟进去。

　　外头有点小冷，屋子里就暖和多了。杨小桐盯着那人的背影又看了会，有些不确定，“凤宁公子？”那人随意拨了两下弦，案头摆着的水盂里，雨花石漾开几晕清透的水光。“啊～猜对了，小桐姑娘许久不见了。”

　　她搓了搓手，咧嘴笑道，“是啊是啊。”话音刚落，就见楼上飞下来一个很大的暗器，“啪”地一下盖在了凤宁的头上。杨小桐凑近看了看，哦，是个软枕头。她下意识地往楼上看去，只见楼梯口站了一个玉肤半露的美少年。

　　“大清早的弹什么破琴。”昙弥一下子跳了下来，身姿轻盈地落在他们面前。然后他走近杨小桐，把脸凑过去，眨巴了两下眼，露出一个可爱的笑窝。杨小桐跟着眨了下眼睛，就见他直起身朝楼上喊道，“隽宜～杨小桐来了～”

　　不过下一刻，楼道上黑亮的长发划过，叶青色的身影轻飘飘地跃了下来。隽宜伸手把长发顺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漆黑的大眼直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杨小桐摇摇头，“我不知道……凑巧的吧。”

　　他抱了双臂，肌肉线条漂亮流畅。隽宜侧眼看了看那边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是谁？”好像这才记起还有一个人，她不好意思地瞄了瞄那个一直处于僵硬状态的某人，“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要一起回城里。”

　　云疏莲与那个漂亮得像人偶一样的男人对视了一会，他似乎对他有点印象。那次小桑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少了两根手指。如果他没记错，这人应该是个杀手，那为什么她一副跟他们认识的样子？

　　云小莲出来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