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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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相遇过
（一）
“要想只靠一颗子弹，不让肌肉颤抖一击毙命的话，命中的只能是一个地方……”
“是脑干吧。”
“嗯，如果是其他地方的话，哪怕是心脏，对方也有10秒钟的时间用来反击。到时不只是人质，就连警员都同样有受到威胁的可能。”
……
“像这样就可以一枪毙命呢。”“不过不用担心啊，反正是有我呢。”……
类似的话那个家伙好像也有说过的，靶场上的女子端着枪，却是神情恍惚着许久也未扣下扳机。
“madam”旁边的少年叫她下，试图打破她出神的状态。
“嗯。”女子应声，指尖内扣，枪响，子弹正正射中靶场上假人的眉心。
“就像这样，Jonny你继续练下就可以了。”女子说着反手把配枪放在少年手里，又嘱咐了两句，往靶场外走去。
明明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情，可直到如今每每拿起枪来当初的场景依旧轻易地占据整个大脑。也不知是真正的记忆难忘，还是那种恨意如此深刻地融进了血肉里。
（二）
“要与对方面对面，瞄准鼻尖，然后—biu—一枪毙命。”十来岁的少女右臂端平，食指和中指伸出并拢，正指在小女孩的眉心上，“怎么样，能做到吗，Judie？”
“姐姐……”被叫做Judie的小女孩抱着怀里的熊玩偶，显然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Chris，你这么欺负她有意思么。”从书房里出来目睹着全过程的中年男子终于看不下去出言制止下她进一步的动作。
“阿拉，daddy你说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基本的生活常识吗？”少女一脸的不以为意，但到底是把手收了回来。
“姐姐……”小女孩扯扯Chris的衣角，“所以……所以如果做不到的话会怎样……”
“你看吧。”男子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吓到她”的表情，等着看Chris到底要怎么再去解释。
“那就不用去做，”Chris开口让将要转身离去的男子身形一顿，“放心啦，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去做这种事情，我保证。”她弯身揉着Juide柔软的发顶，然后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I promise”，她重复。
“你不该有任何承诺的，”背身的男子咕哝一句，“那只会让她更怨你。”
（三）
“永远不用去做这种事情么？”正从靶场离开的女子又想起这句话来“your promise”她扯扯嘴角，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身后又有枪声响起来，余光转回去看到Jonny颓然垂下的手，想来又是手抖打偏了，有同事过去接过Jonny手里的枪重新示范纠正，Judie也就出了靶场没再停留。
“心绪不稳的时候不适合开枪。”她给自己找着可以偷懒的借口，更重要的是像这种动刀动枪的事情本就不是她喜爱或是擅长的，能做到如今的水平不过是因为有着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做到更好吧。”
“喂喂喂，Judie你到底在乱想些什么啊……”她把脑中刚刚浮起的念头强按下去，“那个混蛋……”可是她也必须承认如果是Chris的话注定会比她强上不知多少倍。
Judie把驾驶座放倒，后仰着躺下手探进右侧的储物箱里摸出一把纯黑的手枪来——P226，她留给她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恨我，就来杀了我。”弯下腰凑近她耳边，如同曾经无数次给她讲故事那般的样子，开口却是如咒的低语，强行被塞到手里的枪还带了Chris的体温，但她感到的却是入骨的寒意。
“呼——”Judie大口喘息着睁开眼来反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手掌往下盖到眼睛上。
“当眼睛遇到如强光或是大风，泪腺与周边神经受到刺激，于是眼睛就会发酸，人就会流泪。”Judie突然有想起来训练营里不知哪个教官提起来的一句话。
“可是都是要傍晚了，阳光怎么还烈成这样。”Judie手掌下移挡住眼睛，“不然的话为什么会眼睛又在发酸呢，才不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呢……”
（四）
Judie不知道平日间和蔼的父亲为什么近日来一直板着脸，本就忙碌的工作似乎也更加忙碌起来，一日日的总是不断地加班整理材料；而且就连姐姐也变得忙了起来，不再来逗弄她，甚至在这一天连睡前故事和晚安吻也没有了。
“姐姐，你和爸爸不是说要来给我讲故事吗？”
“啊，等一下啦，这里还有点事情。”Chris显然是没想到早该睡着的Judie会突然出现在书房，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把右手背到身后，弯下身子来轻声哄着她。
“嗯，爸爸怎么了？是已经睡着了吗？”
“啊，最近他一直在加班太累了。”
“这是？爸爸的眼镜？”
“嗯，帮他拿一下吧，还有Judie你能不能去帮爸爸买一下橘子汁，他醒来之后要喝的。”
尽管已经是十多年过去，Judie也会清晰地记得那个她买完橘子水回来的夜晚，漫天的火光映在天空上的颜色即使在一个街区外的便利店门口也看得清清楚楚，邻居家小孩受惊的哭嚎、消防车自远而近的鸣笛声，父亲同事捂着她的眼睛抱起她往车上跑去……在火灾中确认死亡的父亲，以及再无音信的Chris……
原本被家人千娇万宠的小女孩，一夜之间却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原本认为Chris她也和父亲一样葬身于那场大火。
Judie她到底选择了继承着父亲的职业，进入FBI的训练营，一年年又一年学习着她并不喜爱也不擅长的格斗、枪法和刑侦。
“放心啦，只要有我在的话就不会让你去做这些事情的，我保证。”当初那样坚定的承诺，只是她从未对她提起过如果有一日她不在了她该去怎么办。
（五）
“Judie speaking.”驾驶座边手机突然的震动声打断她杂七杂八的念头，目光里恢复平日间的清明，“OK，sir，I know.”重新把枪塞回副驾前的储物箱，扣了电话Judie下车往街对面的办公楼走去，马上就要行动，她不知道这种时候队长找她又会有什么布置。
“Judie，过来给你看份东西。”档案室里James从绝密档案柜里取出来一个牛皮档案袋，放到她的桌前。
“这个？”她不知道James此举到底为何，毕竟以她的能力还不至于到在任务中去接触这种级别的核心档案的地步。
“看吧。”看着James给她的眼色，Judie拆开档案袋上的封条，取出的是几张略有写发黄的纸张。
“怎，怎么可能？！”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过去她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sir……”她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Judie，这个——”
“没事的，我知道该怎么做。”她开口打断James即将出口的安慰，“让我，让我静一下就是。”
Judie屈着手指，指节按揉着太阳穴在昏暗的档案室里俯下身去把整张脸埋在膝间。合上眼睛，一片黑暗静谧之间她仿佛又看到那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Chris……”无意间呢喃出她的名字，至于其中究竟是恨意还是怀念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六）
满月夜的狼人会露出利爪与獠牙，丧失掉身为人的理智，生命中只剩杀戮。“所以是不是埋藏在人们心中的所有阴暗面也都会在满月的夜里出现。”当初Judie第一次听到狼人的传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大概就是那种被满月诅咒过的人吧，“那场火是在满月，那一夜也是同样的满月……”
初出训练营开始着手调查父亲与姐姐被害的案件，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有关他们一直以来所调查的组织。
只可惜突袭的情报不知因何泄露，逃离时慌不择路拐进条漆黑的巷子。蹲身躲在垃圾箱后面，屏着呼吸听着外面追兵呼喊着的声音和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Judie舒了口气活动下因长时间持枪而有些僵硬的手腕，探出头确认了外面的街道上再无追兵，左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来。
“Put your gun down.”冰冷坚硬的枪口抵在后脑上，Judie心中暗叫着不妙，说到底也不过是她初出茅庐经验不足，慌乱逃跑中一时竟忘记了防范身后。
“Put,your,gun,down.”身后人一字一顿地重复，枪口又往前送了送。
Judie慢慢地往下蹲着，右手把枪扣在脚边，枪口朝向身后，食指依旧扣在扳机上，即使这种时候她还是在试图寻找着可以反击脱身的机会。只是脑子里想着其他事情的她再去思考脱身的问题，思路确实有些跟不大上，“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身后人第一次开口时Judie就对那个声音有种特别的熟悉感，“不会的Judie，你知道的她不在了”，Judie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荒谬，但这个声音确实让她想起了曾经的Chris。
“我说，把枪放下，手从扳机上拿开。”身后的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一般，枪口下压着威胁，“别跟我耍花招——Judie”，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她忍不住身体发颤。
“你和Chris——”开口时的话语被终结与转过身子的一瞬间，仿若被扼住喉咙一般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漆黑的小巷中，借着满月时分银色的月光，Judie看到月光下的那张脸与Chris一模一样。
“who，who are you？”双手握着枪直指着对面人的眉心，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声音开始发抖。音发着颤，连端着枪的手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说呢？我是谁？”对面的人退了两步，任由她站起身来拿枪指着，只是手里的枪也同时指上了Judie的眉心，唇角挑了抹笑意盯着Judie的眼睛反问。
“不可能，姐姐她，当时她就已经——”虽已经有了猜想，但她依旧不敢去承认，似乎只要不说出来那些事情就未曾发生过。
“呵，怎么？你是亲眼见过了，还是——FBI那边就这么确认了死亡？”她嗤笑，“要是如此的话，也没什么希望了吧，看来当初还是对的。”
“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随你怎么想都好，利益、地位、自己随意支配的生活方式......我有能力，我要的FBI又给不了，而这边却能给我更好的，就这么简单。”
“Chris你，你——”不知道是因为惊诧还是愤怒，Judie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放下，放下枪，不然——”
“不然你就开枪？”倒是Chris那边替她开口。
“把枪放下！”Judie那边低声吼着，“真开枪了！”
“你不会。”Chris笑着往她身边逼近，Judie一步步地往后缩着，直至Judie被逼到墙边再无路可退，她的枪口抵在Chris眉心，食指指尖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往下扣去。
“你不会”，Chris把枪从Judie额前移开，探出胳膊把她环在身子与墙壁之间，“说好的，你做不到的，这该由我来做。”下巴压在Judie肩上，Chris趴在她耳边轻轻呵着气。
“你——”Judie才刚刚开口，颈后一痛就昏了过去。昏迷间她似乎感受到Chris轻声叫着她的名字，环着她的身体，细细地吻过她的发丝额头和眉心，鼻尖顺着她的鼻梁滑下去，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角。一如幼时的亲昵，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横抱起悬空，又被轻轻放下，她想动弹或者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Judie，我们说好的，我在，你就不用去做这种事情。”她听见Chris在她耳边呢喃，手指被扣着掰开，配枪从手中掉落下去，“还有，以后不再有Chris......”耳边最后余下这么一个声音，之后她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七）
仿若是陷入一段漫长又难以逃脱的梦境：映红天际的火光、纷飞着飘洒落下的灰烬与焦黑的房屋被烧毁后的残骸；父亲的同事捂着自己的眼睛扯着她离开，但视线却不合常理地透过手掌看到那个在火光中走出的面容与自己相仿的女子，指尖和黑色的枪身上沾了血迹；Chris走过来，用沾血的指腹描摹上自己的眉眼，指尖抚过脸颊，黑色的枪口抵在眉心，唇从耳侧擦过，“我说过，这种事该由我来做”；张开口想要呼喊，瑟缩着试图退后，却发现身子仿佛被定住，发不出声音，也丝毫动弹不得……
“嗯——”Judie闷哼着终于从黑暗中脱身，清晨的阳光照进小巷的角落里刺得她眼睛生疼，后颈依旧隐隐发痛，身上各处也因露宿一夜而像散架一般。配枪不见，想来是被Chris拿走，只是身处的这个隐蔽的角落与身上所盖衣物上柚子味香水的气息也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一切也同是Chris所为。
勉力撑起身的时候摸到Chris留下的外衣口袋里的硬物，把手伸进去摸出一把黑色的枪来——P226，是Chris前一夜所用的枪支，也是十年前FBI的配枪——是父亲留下的配枪。Judie把枪塞进空掉的枪套，拎起外衣的时候口袋里又飘出一张字条来，“恨我，就来杀了我”，即使隔着纸张她也似乎能感觉到Chris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声音轻佻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没事，追丢了而已。”拐出巷子遇见寻来的同事，Judie三言两语隐藏了前夜的事情。“Chris早就死了，不，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人叫Chris”，在小巷的下一个转角处Judie按开打火机看着纸条在火舌下化为灰烬，假装如此便能将有关Chris的所有记忆一同烧毁。
对Judie而言，从此世上再没有叫Chris的姐姐，有的只是那个与自己面容相像的彼此不死不休的天敌。
（八）
“怎么又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Judie在黑暗中摘下眼镜来，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说起来她其实是不近视的，只是当年那件事后她一心想把那张和Chris极为相似的脸与那人区分。于是就剪了与Chris一样的长发，把父亲唯一留下的眼镜换成平光戴上，再加上两人本就不同的眸色，一眼看上去两人终是不再那样相似。
“所以，到底还是一直在逃避吧”，手里一直攥着的纸张被她塞回档案袋里，“偏偏又是在这种时候看到这种东西……”即使有些事情再不愿去面对，可任务却是不等她的。
“Judie——”
“Madam——”
推开档案室门的时候，她看到James和Jonny同时开口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事，”嘴角扯出点宽慰的笑意，“晚上我去”，接着又抢在James之前说话，“按原计划就好。”
“可是——”Jonny还想争辩点什么，却看到James摆了摆手将他拦住。
“好。”他听见James同样果断的答复。
（九）
远处不断传来枪声和人们中弹后痛苦的呻吟，Judie双手握着枪在小巷的砖墙后隐没了身形，空气中弥漫的硝烟的气味。她掌心里竟开始有些出汗，不知是久违的紧张感，还是刚刚看到的文件对她影响实在太大。
身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子弹上膛，扭身，枪口直指对方，指尖却定在了将要扣下扳机的一瞬。
一样的昏暗无灯的小巷，一样的满月夜，Judie借着银色的月光看着那张脸——无论自己用多少种方式去刻意掩饰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怎么又是你……”久别后的重逢，Judie不知该以什么开口，嘴唇翕动，拿枪的手却是垂下去了。
“不是早说要杀了我？给你个机会而已。还是说，你到底还是做不到呢？”Chris张着手，连枪也不拿，挑了嘴角一步步地往Judie身边靠。
“你，你别过来——”被逼到墙边再无路可退，Judie举起枪来试图阻止她继续逼近的脚步。Chris脚下不停，“怎么？你倒是开枪啊。”任由枪抵在胸口上，她依旧向前逼着，侧身扯住Judie的衣角，在她的耳边呢喃。
“骗子，”失去一向的冷静Judie手上不断发抖，“Chris你这个骗子”，握枪的手无力地垂下，她抱着膝蹲在地上，声音里哽咽起来。
“你到底是知道了，”她也蹲下身，扣住Judie垂下的手，把枪口顶上自己的胸口，“杀了我吧”，她趴在她的耳边呢喃，“毕竟，当年是我动的手。”
“为什么？”
“因为，总要有人来做。”
“可是——”
“那样，我就会是打入其中的楔子，永远不会脱落的钢楔。Judie，你知道的没有哪个身份比负责人的女儿的身份更为适合。”Chris的话反常地有些多，鼻尖轻蹭着Judie的耳廓，似乎是在享受着久违的温存，“所以啊，不是我就会是你，不是十年前就会是五年前，都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逃不开的命运。”说着Chris与Judie拉开些距离，看着她脸上带着的错愕，“而且我说过的，永远不会让你去做那样的事情。”
鼻尖相抵，指尖相缠，偏偏纠缠着的手指紧扣着扳机，枪口又直指着面前人致命的部位，Judie不愿伤她只能任由她压制着，丝毫不敢动作。
这样姿势的对峙，仿若十年前的场景重新上演。
（十）
凌乱的书房，散落了一地的各种文件资料，溅开的斑斑驳驳分不清是谁的血迹。中年男子摔倒在地上，手掌按住的腹部的伤口在往外不停地渗血；持枪的少女站在男子身前，枪口对准了男子的眉心，只是晃动的手腕、紧咬的下唇和一直在看向别处的眼神将她的犹疑不定与波动着的情绪暴露无余。
“开枪，Chris。”即使受伤，男子声音里仍透着一股子的命令的意味。
“是”声音从Chris牙关中钻出来，把脸侧向一边，指尖下压。枪响，却是子弹射中木质桌角的声音。
手枪滑落在地上，她瘫软着跪在男子身边，“我做不到，daddy我做不到……”她哽咽着，牙齿把掌背上的皮肤咬出一圈青紫。
男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强撑起重伤的身子，从地上捡起手枪塞回Chris的手里，“Chris，我最后帮你一次。”枪声随着他话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响起，他扣着她的手按动扳机，枪口直指眉心。
血色染红Chris的整个视野，可她不再有机会去发泄悲痛，因为她能听到Judie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这些事情绝不能让Judie知道，她宁愿她恨自己一生，也不愿让她同自己一样踏上一条满是危险的道路。毕竟除了Judie，她什么也没有了。
之后与计划中也大致相仿，她支开了Judie，在黑夜中看着火苗一点点燃起，看着她的家在火光中渐渐化为支离破碎的废墟，然后转身离开，不敢回头。
从这日起她的身边不再有家人与同伴，她将一个人步入黑暗，世上再无Chris，有的只是FBI打入敌方的一枚永不脱落的钢楔。
（十一）
“她会是我们永不脱落的钢楔啊。”Judie莫名想起来James在下车前拍着她肩膀留下的话，手指间与Chris纠缠的力量不觉放轻了一些，Chris扣在她指上的力量却在这时突然加大，Judie惊慌间来不及收手，只能努力地抬起手腕将枪口试图从Chris的胸口前避开。
Judie听到子弹穿透血肉与骨骼的声音，虽然知道这种距离就算穿上防弹衣也没有什么用，但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她在一心求死。
“Chris！”枪摔在地上，她伸着手试图去堵住她身上的伤口，可Chris的血仍是顺着她的指缝止不住地流出来。档案中所书写着的十年前她与父亲之间的场景，此刻又在她们之间重复。
“Chris！”她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她趴伏在Judie怀里，伸出右手拽着她的领子，抬起头去吻Judie的额头和唇角。
“都结束了，Judie，”她最后靠在她的肩头呢喃，“说好的，所有你做不到的都由我来替你，那时候是，现在和以后也是......”
Chris的声音渐渐低微了下去，纵然那一枪在Judie的全力移开手腕下最终打偏，但大量失血所带来的虚弱感也让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她看着自己的血越来越多地流出来，却感受不到疼痛；血液在Judie的外衣上染出一块块深色的印记，她想扯起嘴角，想给Judie个安慰的笑，却连笑的力气都不见。
Chris的血液顺着Judie胸前金色的警徽不断地滴下来，她感到自己被Judie揽在怀里，一遍遍地吻着自己的额头与唇角，正如自己一次次对她做的那样。
她彻底失去意识，手掌松开，一枚徽章摔落在地上，与Judie胸前的警徽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沾染着不知干涸了多少遍的血迹，跌在尘土里，即便是有着满月的月色也不再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