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音》固执的米饭

20、二十、雪夜

　　班车在中心路口堵了30分钟，一步都没有动，车内开始骚动，司机打开车上的收音机，交通广播正在广播新闻，叶音摘下耳机听着，广播信号不是很好，但从播报员断断续续的讲话中，叶音还是听清了堵车的原因，因为大雪，他们所在道路的中心路段，一辆大巴车失控撞到了护栏上，车上有人员伤亡，目前路段已经封锁，短时间内不会恢复运行。
　　班车司机熄了火，现在班车卡在其他车中间，没法让路也没法掉头，只能等，很多学生已经开始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司机开门，他们要下车，班车司机没办法，只能打了一通电话，在对方确认可以让学生自行离开后，打开了车门。
　　叶音也不想继续等下去了，她回头望了望向南笙的座位，孔韵萱此时正和他说着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下了班车。
　　叶音心里不由得一凉。
　　沈安知在她旁边说：“不如我们也下车吧。”
　　叶音点头站起来。
　　下了车以后叶音看见向南笙和孔韵萱仍站在班车附近没有离开，向南笙也看到了叶音，和孔韵萱说了句什么，就走到叶音身边说：“我和我同学打算打车回家，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叶音看了看不远处正望向这边的孔韵萱，又看了看向南笙，开口说：“不用了，我和我同学一起回去，你和你同学走吧。”
　　向南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那好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然后就转身走了。
　　冬天带着雪花的冷风吹着，刺骨的冷，叶音有点委屈，忽然就感觉脖子上一暖，叶音抬头，看见沈安知正在帮她系紧脖子上的围巾。
　　“我们走吧。”整理好围巾后沈安知说。
　　走了几步后沈安知回头，看见叶音仍然小心翼翼的慢慢跟在后边，他走到叶音身边，朝叶音伸出手说：“握着我的手，这样就不用担心摔倒了。”
　　叶音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带了白色绒线手套的左手，轻轻握住了沈安知伸过来的右手。
　　两个人握着手，沉默的走着，叶音不敢说话，似乎是怕惊扰到了暂时被他们掩饰住的尴尬和害羞。沈安知也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叶音的手，在她每次打滑的时候紧紧抓住她。
　　宁静的飘着雪的冬夜里，叶音和沈安知在温暖的橘色路灯下，握着手，比肩留下两串脚印。
　　走过堵车的事故路段，沈安知和叶音拐到一个街上想要打车，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安知猜想是因为出租车知道这边有事故，所以就都没往这边开，于是他提议再往前走走，一边走一边打车，叶音点头说好。
　　走着走着沈安知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今天叶音没有喝醉。想到当时叶音喝了酒，迷糊可爱的样子，沈安知不自觉的又弯起嘴角，转过头对叶音说：“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啊？”
　　叶音瞪圆了眼睛惊讶的问：“为什么忽然想讲鬼故事？我最怕听鬼故事了。”
　　沈安知不禁咋舌说：“是吗？可是那天的你可不是那样啊。”
　　叶音不解：“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要听鬼故事啊？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就是我们军训去海边那次，你喝多了，缠着我让我给你讲鬼故事，我不讲，你就自己讲，结果把自己吓得够呛……你都忘了？”沈安知回忆着说。
　　“不会吧？我还做过这样的事呢？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叶音低头喃喃自语，然后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沈安知：“你确定？”
　　沈安知伸出三根手指头说：“我对灯发誓，而且你那天讲完鬼故事后，不光自己害怕，还死命捏我的胳膊，我胳膊都被你捏紫了，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叶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嗯……要不然我给你赔礼道歉？”
　　“那不行，我哪能那么容易被打发。”沈安知摇摇头。
　　“那你想怎么办啊？”叶音无奈。
　　“我再给你讲个鬼故事呗”沈安知说完就开始讲：“话说有一天一个旅行家走在深山里……”。
　　“啊！不要啊！我最怕听鬼故事了，我会睡不着的！”叶音尖叫着撒开沈安知的手就往前跑。
　　“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你看你道歉的态度一点都不诚恳……哎，你慢点儿，别摔着了。”话音刚落，叶音脚下一滑，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安知赶忙跑过去扶，结果拽了半天，没把叶音扯起来，自己却也跟着摔倒在地上了。
　　“都怪你，非要给我讲什么鬼故事，这下好了，我摔倒了，你满意了吧？”叶音说着就从地上握起一个雪球丢在沈安知身上。
　　“居然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沈安知说完就从地上捧起一把雪握实扔向叶音。
　　叶音尖叫着躲开，扬起一把雪扔向沈安知。漫天飞雪，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个大孩子你追我赶的玩起了小孩子的打雪仗。
　　几分钟后，叶音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求饶：“不行了不行了，我打不过你，不打了不打了。”
　　“小样儿，还跟我斗，认输了吧？”沈安知就地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愣愣的在雪地里平复了会儿呼吸，沈安知忽然开口：“叶音？”
　　“嗯？”
　　“……没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沈安知站起来，扯过围巾擦掉叶音头上和鼻尖儿上的雪，朝叶音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叶音这次没有犹豫，拉着沈安知的手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和他一起往前走。
　　打到车后，沈安知和司机报了叶音家小区的名字，车到小区门口后沈安知付了钱，就跟在叶音身后下了车。
　　“你怎么也下来了？” 叶音下车后，转过头就看见身后的沈安知和出租车呼啸而去的后屁股灯，不禁差异的问。
　　“我送你回家啊，都这么晚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回去。”沈安知不以为然的回答。
　　“可是我们小区这特别不好打车，一会儿你怎么回去啊？”叶音不禁担心起来。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把你送回家我怎么都好说。”沈安知说完，就推着叶音往小区里走。
　　进了电梯叶音转过头对沈安知说：“你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听见没？多晚都没关系，我等着。”
　　沈安知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朝叶音挥了挥手，看着电梯门合上后，沈安知才转身走了。
　　叶音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10点，叶爸叶妈都没睡，见叶音回家了立刻迎上前。
　　叶妈摸着叶音的脸说：“音音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急死我们了，有没有冻坏啊？”
　　叶妈的手很温暖，叶音吸了吸鼻子说：“没有啦，我们堵车了，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我就和同学走了一段路，然后打车回来了。”
　　“平时9点就回家了，结果今天9点半还没回家，我和你爸爸给你打电话，你电话还关机了，急的我们又打给你们班主任，才知道今天你们班车那条路线出事故了，你要是11点还不回家，我们就去报警了……”叶妈说完就转头对叶爸说：“老叶啊，你快打电话给音音她班主任报个平安，别让她那边也跟着操心。”
　　叶爸说了句好，就转身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那个，妈，时间不早了，我先洗洗准备睡了。”叶音说。
　　“好，好，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我和你爸也得睡了，明天都得忙，你记得洗脸用热水啊，大冬天的别用凉水，容易感冒。”
　　“好的，妈妈晚安。”
　　洗漱完后，叶音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和困意做着斗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安知还是没有发来短信。
　　她拿出语文书强打着精神背课文，屈原的离骚实在是治疗失眠的良药，叶音看着课本上“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靰羁兮……”感觉自己坐着都能睡着了。
　　手机在床上嗡嗡的震动了两声，叶音立刻来了精神，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沈安知的短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到家了。”
　　叶音赶紧回复：“到家就好，等了很久车吧？”
　　沈安知送叶音上楼后，站在她小区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才打到出租车，寒风中几乎冻僵，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后，衣服都没脱，就用冻僵了的手指，给叶音发了短信。
　　不过他并没打算说那么多，只是回复了一句“还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嗯，晚安。”叶音回复道。
　　“晚安。”
　　叶音握着手机看着沈安知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关了灯，倒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