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杂记之幽冥殿》陌面

19、第 19 章

　　地藏王有股深深地无力感，他觉得这个幽冥地府一个个看起来都好不正常啊。此时前不见来者，后不见去人。只得无奈摇头，继续向着不知道是哪里的目的地走着。
　　五官王吕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代表，有着能说会道的舌头和满脑子的知识储备，吸引顾客的除了那张写满了不耐烦的俊脸，还有就是据说找他看一次就能治好。他的副业是第四殿阎罗，据说常年不在，想找他的基本上靠小镜子通讯，偶尔想起来回一趟地府。你问为什么地藏王这么清楚，因为他现在恰好就出现在这宫殿门口，上面贴着封条，写着解封无时限。这倒好，地藏王想着，这下连去找老君都不用了，有时可以找吕，但又一想还是找老君比较好，毕竟那位还能找到踪影。
　　于是地藏王想着自己到底是该去找谁瞅瞅的继续心不在焉的上着路。
　　然后他就看到了泰山王董。
　　这第七殿非常好认，那就是他有牛角。据说是因为他是由牛头一步步走上来的，但是这个据说被包冷笑一声否决了。“起点高却没人知道，所以当做到了高位就只剩下旁的嚼舌根的了。”地藏王不明白包在说什么，而那个时候包只是又翻了新的一页，没再说别的。可能是因为这疑惑实在是太有用，所以对于包其他又说了点啥，那是一个没记住，偏偏这句话就记得很深刻。
　　董严肃、不苟言笑，被毕成为“这是比爷还适合cos冰块的渣渣”。但是毕又接着说：“不过他笑起来应该很暖的吧，就和你笑起来的感觉一样。”地藏王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但他认为那绝对是纯爷们的笑，于是在看到董的第一眼，那妥妥的就只剩下点头和脑海里循环着的“毕这小子有眼光”。
　　相较于蒋那过尽千帆、历那科技未来、陆的爽朗识广、薛的大方慷慨以及其他几殿的不大正常，地藏王倒觉得董更加的好说话，更加接近于有血有肉。这可能和董自带的什么洗白璀璨光环有关，毕竟据说董只要说什么我就是这样不通情理无情无义之后，再怎么坏的事情也能被人脑补出他内心备受煎熬，最后忍痛做出这种决定。简直是天下无敌，余嗤笑着说，可是比你地藏王还要善伪装。伪装吗？地藏王看着董，觉得他根本就不屑于去伪装自己却迎合他人，他是那般的真实，真实的与世界格格不入。
　　于是地藏王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没搭对，他上前跑了两步，拽住董的袖子。看着董射过来的视线，他松了手。难相处？可不是，黄喝了一口茶，他根本不喜欢接触。但饶是地藏王松开了衣袖，董也没转过视线，他只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地藏王，静等着地藏王说话。地藏王发现董根本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相反他还很体贴。于是他问：“你愿意和我走吗？”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对，刚想反驳，就听到董问他：“曾经现在，从未变过。”地藏王听不懂他的话，却能听出他话里的答应。友谊这种东西其实很奇妙，有时候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就可以建立起；有时候喝点小酒、一起去骂骂去吐吐槽，就可以建立；但有时候一句不中听的话就可以摧毁你所认为的数年友情。果然很奇妙，地藏王想，又看到董还是那种冰块脸，觉得很苦恼。因为你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你说看眼神？真抱歉，那种玄而又玄的所谓的什么眼神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也根本就看不出来。倒是曾经很久之前，有人说他的眼神就像是洪水猛兽，计划着做些什么坏事。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那般想，却到底还是背上了这样的评价。董微微点头，很赞同。地藏王这才发现，他刚刚不知不觉得说了出来。于是笑了一声，伸手揽住董的脖子，说着走，今天不醉不归。
　　地藏王觉得他和董是一个世界的，董却摇头。
　　说起来，一个世界不一个世界的，不到最后都是要生活的吗？自成一方小世界，却也逃不过去和他人相交的命运。别说前些时日的那个宅男，尽管没用过任何的电子设备，但他是绝对需要吃饭喝水的。地藏王看着董，觉得他们两个其实还是可以算是勉强有相关的地方的。董点头，说人就喜欢夸大。地藏王不置可否，事后想想，觉得董说的真的是极对的。可不是夸大？稍微玩的好一点、稍微有一点共同的兴趣，那就成了好基（姬）友。地藏王想起了很久之前历练的经历，那是一个好友，但他真的不觉得他们是好友，相反，地藏王很讨厌那个人。董吃着菜，听着地藏王说着他的陈年往事，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他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但却从不妄作评论。这点难能可贵，毕竟又有谁能够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没资格去评论。毕竟人嘛，说起什么事来，总是喜欢偏向自己的。而听众，那自然更是偏向自己人。
　　地藏王似乎有点醉了，明明没有喝酒。董笑出一声，听着地藏王讲完他第三千多个历练的经历。看着地藏王迷迷糊糊的样子，难得的提出了等价交换。董讲起了他的故事，明明带着些许的提心吊胆、波澜起伏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平淡无奇。地藏王等他说完一个故事，打趣他，说他是热情终结者，冰矿生产大家。董笑着附和，要知道人嘛，说起别人的故事那也是可以口沫飞溅，纵然只是道听途说，却也能描绘的热血沸腾、如同亲见。董却不喜欢，在他看来，讲故事不过是将事情说出来，没必要再去刻意煽动旁人的情绪。
　　所谓的好故事，那就是在平淡之中感悟背后。
　　而这，恰好就是现在快捷时代所缺乏的。
　　一种理解。
　　地藏王更加觉得董是彻彻底底的不容于世，但是他又奇妙的融合其中。于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词：内向爱好者。董听到了，反问了一句，内向？地藏王就摇了摇头，世界上本来没有所谓的内向外向，说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记得人间一位心理咨询师——天晓得她是不是瞎说的——说过，一位非常有名的外交家就是一个内向的。董笑，我可不擅长和人交往呢。地藏王也笑，可是和你聊天很舒服。
　　董吃着菜，这算朋友？地藏王点头。
　　董又说，这可真廉价。地藏王轻笑，朋友的话，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罢了。董点头，却说：人分亲疏远近，朋友当如是。地藏王笑，饮下一杯。董接着说，三人之行，终归有个被舍弃的电灯泡。地藏王接茬，终归是的。
　　游行不游行的吧，但总归三个人在一起走的时候，总得有两个人是说话的主力。而第三个人就负责去捡捡漏，偏巧有时候那两个主力说的话你完全不知道，格格不入，被拒入内。有时候呢，主力商量好什么事，三人不知，然后主力就会问：“你不知道啊？”说不知道，双方不开心。也就是这样，网上不也常说，三个人一起走，一个蹲下系鞋带，起身没了他人身影？但终归算好的，一个人的话，也就没有所谓的尴尬不尴尬了。但是其他两个等着你，你再起身跟上，尴尬不尴尬？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自己的话那是决计宁愿对方不等。人际交往是不好整的，整来整去把自己整没。
　　董和地藏王相视一笑，举杯相碰。
　　饭菜见底，两人吃饱喝足，就打算就此分别，各回各家。
　　董却突然问了一句，有没有兴趣到处去玩玩？地藏王迟疑的回视，最后笑着说，等到以后想玩自然是会去的。于是就此话题，两人没分开，而是寻了一处开着的鬼店，进去品起了茶。
　　董说，曾有一只猴子进来这地府之中，篡改了生死簿。说完两个都笑了，毕竟那猴子所去的地府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府。地府这么多的职员，又怎么可能是小小的一间宫殿所能盛下的。不过说起来，地藏王饮了一口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本便是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董轻笑，却也不可说旁的，他改了生死簿便是改了，猴子数以百计，死个一两只也是不易发现。生老病死，谁堪摆脱？到底不过只是说上一说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死簿改了也算是没改。地藏王笑，假作真时真亦假。于是又是相视一笑，各敬一杯。吃罢了茶，也终归是到了分别之时。
　　所谓各有各的本领，神通广大不过是说说罢了。董抬头看了一眼模拟出来的圆月，又望向了地藏王。毕竟人常常所羡慕的，不正是自己做不到的吗？地藏王点头，也望了望那圆月，笑着打了招呼。却在心里想，那又如何？做得到做不到也不过是说说。人常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若由此，还要那些天才做什么？董似有所感，走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去望地藏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