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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王府大火 ...

  •   正午时分,暑气正浓,院子里的芭蕉覆了一层明晃晃的光。王爷府的气氛让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下,世子妃已经昏睡了一上午,服了药仍不见醒来。在院落的正中间,丫鬟玉柔直直跪在殿前,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开始摇摇晃晃。苏璟渊正站在殿门口盯着玉柔。下人们并不知道玉柔犯了什么错误,自从婉清夫人去世后,她的贴身侍女玉柔一直伺候世子,今天却不知为何要如此重罚她。终于,在玉柔坚持不住瘫倒在地时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可知错?”玉柔勉强支撑起身体,向世子连连叩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世子责罚。”众人不明所以,但苏璟渊心中早有定论,当初楚潇潇喝下的那晚堕胎药里,是另被他人下了毒药。当时喂药的人正是婉清的丫鬟玉柔,婉清把怨气撒在楚潇潇身上,但她自己也遭受了失子之痛,苏璟渊不想追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弥补楚潇潇,当初,楚潇潇自己也一定清楚中毒之事,不过,她一定认为这毒是自己下的罢。无论是不是自己下的毒,是他苏璟渊亲手杀了她腹中的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傍晚,楚潇潇已经被送回寒竹苑。褪去了白日里的热气,竹林里送来一片清凉。苏王爷王妃知道儿媳有喜一事,前来探望。见楚潇潇还未醒,嘱托了画眉几句就离开了。苏王妃原本对这个儿媳就不甚满意,自从苏璟渊娶了她,府里的坏事就一桩接着一桩,死了婉清,还失了示儿那个可爱的孩子,苏王妃更是对楚潇潇理也不愿再理。可这次她肚子里有喜,对于多年没添新丁的王府来说的确是件好事,就算再厌她,孩子还是要顾及的。苏王妃等人走后不久,楚潇潇终于醒来,睁开及其疲惫的双眼,楚潇潇真是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病得连个正常人都不如了。画眉见主子醒来,急忙倒了水喂了药,最后才扑通一声跪地长拜,哭着说:“主子,都是奴婢的错,您的身体实在太虚弱,我只能去外面找大夫,没想到……没想到被爷他派去的人跟踪,爷把我叫去问话,什么都瞒不过他,我本想爷知道您怀了小公子会心软,可爷他竟然......是奴婢害了您……”丫鬟的哭声愈发厉害,楚潇潇早已无力起身,只能对她说:“我不会怪你,知道你是好意,不要再自责了。明天你照常出门抓药,不会再有人跟踪你了。这次去仁心药铺吧,顺便把这个东西交给药店的掌柜,他看了自然会明白。”楚潇潇吃力地抬手伸向玉枕底下,拿出那个自己未出嫁时常常佩戴的被雕刻成的杏花状通体透白的玉佩,这是南宫辙和弟弟子箫一同送给她的生辰礼,他们三人一人佩戴一个,常常约定,若有事相约,便可托人将玉佩拿来,定会赴约。楚潇潇想到这,内心有了瞬间的变暖,若能重回过去,该多好。掩了情绪,示意画眉,画眉急忙上前接下。不久,楚潇潇再次陷入沉睡。夜晚苏璟渊来看了几次,但每次都只是在门口远远望着,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画眉便依着楚潇潇的吩咐出门去了药铺。大约一个时辰后,丞相府的公子楚子箫带着母亲来探望世子妃。苏璟渊吩咐下人好好打扮王妃迎接夫人。楚潇潇原本苍白无血的脸上涂上了厚厚的脂粉,穿了两件中衣勉强盖住了消瘦的身躯,原本浑身无力的她吃了苏璟渊送来的补药,也能支撑起身体自己走路。其实楚潇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因为每次家人来探亲,苏璟渊与她都会相敬如宾,楚潇潇看着镜中的自己,想想还真是可笑。来到大堂,苏璟渊与夫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剩下楚潇潇和母亲弟弟,出了请安问好,说说家常,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弟弟手里。
      正午,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上皇甫季炎传旨要举行家宴,苏璟渊略感奇怪,皇上平日里并不喜欢热闹,为何今天突然要进宫举行家宴?但苏璟渊还是跟随父亲母亲前去赴宴。
      皇宫,偏殿。
      舞姬们正婀娜着舞姿随着优美的乐律舞动着。
      苏璟渊正与皇甫季炎若有若无的闲谈,自来皇宫赴宴,他便一直心不在焉,右眼皮一直再跳,皇后也就是楚潇潇的长姐楚雨潇一直用异样的眼神打探他,这更让苏璟渊浑身不自在。就在这时,偏殿外有人在吵吵闹闹,皇帝皱眉问道:“何人喧哗?”徐公公急忙前去探明缘由,听门口的人嘀咕几句又急忙跑进来:“回皇上、王爷、世子,门外来报,苏王府一别院突发大火。”苏王爷放下酒杯,慢慢说道:“那就让下人们赶紧扑灭,只是小小的别院起火,怎么还犯得上跑这来报?”“回王爷,听那人说着火的地方是寒竹苑,是世子妃的寝居。”徐公公又答道。苏璟渊和皇后听闻后几乎同时腾的一下站起来?苏璟渊抢先一步吼道:“什么?马上把传报人叫进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座的众人皆是一惊。那人进来急忙跪地回禀:“主子,您和王爷刚离府不久,府里别苑就突发大火,因世子妃的居所比较偏僻,四周又都是竹林,不易被察觉,而世子妃的别苑里下人几乎没有几个,等我们发现走水时,火势已无法控制,越烧越旺。”不等那人说完,苏璟渊又是一阵大吼:“没用的混账东西!”说完,不顾礼节扔下众人飞一般离开皇宫奔回王府。等到苏璟渊看着已经烧了大半的院子,揪来管家大声怒斥着问道:“世子妃呢?她一定不在别苑中是不是?”管家被吓得浑身发抖:“回……回……回……王……王爷……世子妃的贴身侍女当时一直大喊世子妃刚吃了……吃了……安胎……安胎药,正在屋中沉睡。恐……恐怕……凶多……吉……”回话时管家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他没见过自家爷发这么大的火,没等他说完,苏璟渊已经扔了管家又一阵风冲进火海。一旁的奴才见世子不要命的冲进去已经吓得哭爹喊娘,个个飞奔过去拦住了主子。
      这一边,苏王爷王妃也急忙赶回府中。散了家宴,皇帝有些烦心,偏偏在他宴请之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要是人出了意外他该怎么面对苏璟渊,他看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楚雨潇,自己妹妹出了事,她一定是吓坏了,连忙将她搂进怀里道:“雨潇,莫及,那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皇后这才缓过神来,猛的抽泣起来,皇帝刚想安慰,怀里的人儿便昏过去了,宫里下人手忙脚乱传来御医。
      另一边,苏璟渊铁青着脸,大火已经扑灭,可也烧掉了整个别苑。苏璟渊一把再次揪住管家,大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别苑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她要是有事,你们全部陪葬,统统陪葬。”苏璟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痛苦过,他知道他真的要失去什么了,这种痛感一阵阵来袭,一阵比一阵强烈,让他感到就要窒息。他以为他是想要她死的,想让她永远生不如死的,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她不能死,他还没有允许她去死,她怎么敢死?怎么可以死?他眼前开始浮现她以往或微笑,或发呆,或静默,或调皮,或开怀大笑,或自言自语的样子,他越想镇静,她的样子就越清晰,到最后,微笑的面庞消失,取而代之的全部是她流泪、叹息到绝望的表情。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潇潇竟住在他心里这么深了?他以为,她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夺走了自己的幸福,他该恨这个女人不是吗?可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痛不欲生?
      “来人,伺候世子妃的丫鬟在哪?马上叫她来见我。”吓人们连滚带爬急忙叫来丫鬟过来,只见她双眼通红,见到世子也不行礼,只直勾勾的盯着苏璟渊。“世子妃不在屋中,是不是?”他盯着丫鬟,问到?他的眼神让下人们感到恐惧,主子的样子已经要吃人了。丫鬟抬头与他对视,心如死灰地道:“她死了,她被活活烧死了,奴婢亲手喂她吃了药,她说要好好陪着孩子,她要好好睡一觉,让奴婢不必守着,去帮她买她爱吃的杏仁酥,原来她是要支开奴婢,原来她昨天就已经放弃自己了。是你,是你逼死她的。那晚奴婢求您给主子一条生路,您却硬要逼她杀了她的孩子,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爷,为什么您要这样残忍?”下人们听道她的话已经把心提嗓子眼了,生怕下一刻王爷会一怒之下杀了所有人。在这时,过来一个家奴跪地说道:“禀主子,世子妃的尸体找到了。”看着家奴小心翼翼地将一具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抬过来,强烈的冲击让苏璟渊有些站不稳,他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身闭上眼没再看,那具被烧成黑礁的尸体,却在他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空气一片死寂,散发着阵阵刺鼻的烧焦的味道,一园的竹林早已被烧的光秃秃,只剩下一根根摇曳的黑杆,风一吹,黑色的残渣拍打在脸上、头发上,随后向远处飘散,没有人再敢说话。
      苏璟渊呆立原地,自己最后还是逼死她了吗?救了她一条命的人是自己,夺了她生命的人还是自己。自从遇见她,他的生活就被打乱了,以往他视她为妹妹,她缠他,闹他,他都很有耐心。后来她对他当众表达爱慕之意,他怕负了婉清,拒她于千里之外。可后来她的父亲逼着自己父亲要他去提亲,并不许他纳侧妃。他开始厌恶她。大婚当晚,他毫不怜惜地掠夺她,不管她如何求饶,她仍不停地占有她,完全不顾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那一年,她十六岁。后来,婉清有了身孕,他理直气壮的带着姜婉清来到王爷和她面前,说要么娶她,要么他们二人私奔到天涯海角。这样赤裸裸的宣告,让什么都不知道的楚潇潇恍然大悟。她开始打听所有的事,知道了自己原来是那个棒打鸳鸯的那个人,知道自己鸠占鹊巢,知道自己是强行嫁过来占了姜婉清世子妃的地位,从那天起,一向爱说爱笑的少女,愈发的沉默寡言。那时候看到她那个的样子,自己会有些莫明的失落,却不知道失落的缘由是什么。他说娶姜婉清,她没有反对,只说了句对不起,再无其他。那时候,自己并没有那样厌烦楚潇潇。婉清嫁来不久便生下了孩子,楚潇潇也因自己的一次宿醉有了身孕。没几天楚潇潇母亲突发旧疾卧床不起,自己陪同楚潇潇回家探望。可就在那天,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孩子示儿。那日示儿突然浑身发热,身上密密麻麻起了疹子,恰巧王爷夫人进宫面圣,婉清自己地位尚不够请来宫中御医,府里的大夫已经束手无措,姜婉清一面派人到宫中请求父亲帮忙,一面去丞相府请他回来。但家丁把事情禀告给云影后,云影看不惯婉清平日里处处与自家小姐争这争那,以为这次又是婉清耍的把戏,屏退了报信的家丁,并没有把事情说给任何人。直到一行人回到王爷府,看见一屋子人围在一起,云影才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苏璟渊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宫中御医赶来时示儿已经回天无力,只因为救治太晚。婉清不顾仪容冲向楚潇潇,一巴掌下去,楚潇潇毫无防备摔倒在地。自己也在盛怒之下处死了云影,无论楚潇潇如何求饶说情,终究还是没能保住云影。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对楚潇潇来说如同妹妹般的云影的死,给了她极大的打击。然而那时的自己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任何人的反对逼她喝下了那碗药性强烈的堕胎药。失去孩子的姜婉清一日日消瘦下去,只两年不到,终日郁郁寡欢的婉清也随着自己的孩子去了。接连失去爱人的痛让自己失去了理性。也便是从那时起,他恨透了她。“从今日起,你每年在我孩儿还有婉清的灵位前,割腕祭血,一辈子念经诵佛为他们超度,直到你死。”这是那时自己对她说过的话。而如今,她真的,死在这场大火之中了。可如今,他醒悟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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