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泪》踏雪飞鱼

12、若有一日，我能再见你一面，愿寿命折半，死于非命来换（1）

　　此时，坐在房中的兰若雪有些心绪不宁，她自认为事情做得周密可靠，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正思索间，南宫辙忽然推门而入，这让本来就心虚的兰若雪受到了惊吓，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看着南宫辙有些阴郁的脸，兰若雪屏退正要收拾碎片的丫鬟。上前挽住南宫辙的胳膊，请他入座。南宫辙也不言语，眼睛却一直看着兰若雪。兰若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打破沉寂，莞尔一笑到：“夫君，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若雪？你都好些日子没来这屋子了！”兰若雪柔声细语里带着几分娇怨，南宫辙心里有些动摇。若雪嫁给她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恪守礼教，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协助母亲将南宫府打理的有井有条，即使近两年自己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但并未见她有一丝埋怨。他的确，有些愧对兰若雪还有儿子祁煜。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警示她，这个女子冰雪聪明，如果用错地方，就变成了心性狡诈。“若雪......你很聪明，为夫向来很欣赏你这一点。我对你和煜儿始终都很歉疚，以后我会用其它方式补偿你们。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一个人，可以聪慧，但不能别有用心，否则，你失去的，就不只是现在的一身荣华富贵了。不要忘记，你还是个母亲，你的所作所为，直接关系到煜儿的未来。”听见南宫辙如此说，兰若雪浑身一个激灵，她没料想到夫君还是怀疑到她身上，那么，她一定要把事情解决的天衣无缝，她不能让南宫辙知道她掳走灵儿一事！
　　夜晚，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一阵阵阴风吹来，苏璟渊一身黑色锦袍在房顶快速疾走，确定甩掉了两个跟踪者，这才落了地来到醉仙酒楼。“既然人已经来了，不妨里面上座。”一个嗓音浑厚的男人说道。苏璟渊也不答话，翻窗进来，人已经落座。而那人却蒙着面，左手持扇，头上的发用白玉簪高高束起。“这么费尽心思找本王来，有何用意？”那人却爽朗一笑，道：“自然是受人所托！王爷请看里面。”说完，那人拉开客厅的帷幕，里面的格局设计十分精妙，还暗藏着卧室。苏璟渊起身走过去，抬眼便望到床上熟睡的小女娃。“她是谁？”苏璟渊转头看向那人，问道。“王爷向来聪明睿达，想必不用在下多说什么！”见苏璟渊又回头望向床上的人，那人一挥折扇，低声说道：“我家主子传话，这孩子的娘亲是谁，想必王爷比谁都清楚。至于她的生父，王爷还是自己琢磨吧！”说完，不等苏璟渊回头再问话，那人已经身形一闪，破窗而出。
　　将人带回苏王府，苏璟渊望着床榻上安稳熟睡的小女孩。她的鼻眼，像极了楚潇潇。只是，苏璟渊留意到，这孩子的右耳后，一颗红痣却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苏璟渊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算起时日，若当年潇儿的孩子保住，应该就这般年纪了！
　　另一边，楚潇潇因昨晚被苏璟渊发现，所以今夜并没有应约去见画眉。今晚也不知什么原因，弟弟没有将灵儿接来，说是又犯了救病，这让楚潇潇更加寝食难安。她总觉得弟弟的表情不太对劲，可是自己又问不出来什么。现在又和南宫辙的关系有些僵持，楚潇潇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晨，天气有些沉闷。苏璟渊一夜没睡，一直守在楚灵身边。小家伙来回翻滚几次，懒懒的抬起小手揉揉睡眼，好一会终于睁开眼。张嘴便叫：“灵儿肚子饿饿，要吃饭饭！”苏璟渊面对这样的场面显然有些手足无措，要他带兵打仗、战场杀敌什么都可以，只是要他哄孩子，他还是经验甚少。可当楚灵坐起来一双大眼睛来回打量身边的陌生环境以及陌生的他时，苏璟渊僵立在原地，生怕这孩子哭着吵着要找娘。“你是谁？”一声稚嫩的声音想起，让苏璟渊的一身骨头都化成了水。楚灵并没有一丝惧怕，反而站起小身子，双手叉腰，一副很厉害的样子，质问苏璟渊。“我......我是你娘的......朋友。”苏璟渊心虚的答道。“娘的朋友？可是灵儿没有见过你。娘亲说了，不许灵儿和陌生人说话!”说完，偏过头小嘴一撅，明示苏璟渊是陌生人，不要和他说话。苏璟渊看着小人的动作和表情，嘴角突然上扬，会心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楚灵仍是把嘴撅的老高不答话。苏璟渊继续诱引道：“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想不想吃好吃的？”苏璟渊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温柔的一面！楚灵一听到有好吃的，口水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毕竟是个心智不全的孩童，哪里经得住美食的诱惑！看着那粉娃娃偷瞄自己的眼神，苏璟渊知道奏效了，出门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佳肴，一会功夫，各式各样的食物已经摆满了桌子。楚灵再也“矜持”不住，摇摇晃晃就要下床，被苏璟渊一把抱在怀里，径直放在餐桌前。“吃吧，喜欢什么就吃什么！”苏璟渊寸步不离的坐在初灵身边。许是饿坏了，小家伙不顾吃相，边吃边掉残羹，苏璟渊连忙擦去她嘴边蹭上的污渍。“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苏璟渊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楚灵吃的手舞足蹈，再无戒备的回答说：
　　“我叫灵儿！”
　　“灵儿？很好听。那你娘叫什么？”
　　“叫娘亲啊！”
　　苏璟渊一口茶水喷到地上。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样回答他！事实上楚灵并不是因为机灵才说不知道，而是楚潇潇在将她交给南宫辙照顾的那天起，为了掩人耳目，就没有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所以即使楚灵在南宫府这么多年，兰若雪也并不知道楚灵的母亲便是楚潇潇，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孩子名唤灵儿，连姓氏都不知晓。再加上楚灵天生智力有缺陷，兰若雪更是没打算在孩子身上知道些什么。若不是后来兰若雪派人跟踪，她到现在仍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只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天过海一辈子的。
　　饭后，苏璟渊请来了专门负责给自己治病的贴身大夫。他从早上看到楚灵的走姿和话语，就发现这孩子身上存在缺陷。韩忠义本是朝廷里有名的太医之一，因担心苏璟渊战场负伤不能得到全面的治疗，皇帝特地将韩太医赐给苏璟渊。现在太医院赫赫有名的孟启轩就是出自他的门下。韩老太医捋了一把胡须，他毕生行医这么久，遇到像这女孩病例的并不多，放下楚灵的手腕，韩太医毕恭毕敬地向一旁的苏璟渊回话道:“王爷，这孩子确实是心智不全，所以长到这个年纪，还有很多方面有缺陷。”听到韩太医这么说，苏璟渊心里莫名的一痛。“还有，刚才老臣把脉时，发现这孩子脉象虚浮，虽是孩童，但脸色过于苍白，想必，她身上还有其他旧疾缠身。”苏璟渊听后更是浑身一震，他只看出孩子行动有些迟缓，却不知她身上还有其它病症。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苏璟渊急问道：“是否能诊出是何旧疾？”韩太医顿了顿，说道：“现下还不能确定具体什么病症，但是这种病老臣年轻时也遇见过，多半是由于在母体里就受到某些方面的损害，孩子出生后，这些疾病也随之带来。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待老臣细细诊来，才敢定论。”退了太医，苏璟渊看着床上又陷入熟睡的灵儿，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楚潇潇，将一切问清楚！
　　南宫府。南宫辙派去的两个人回来复了命，虽然没能跟踪到最后，但是苏璟渊深夜出府，并且甩开了他的两个暗卫，那么事情就没有表面想的那么简单。这一次，他要亲自夜探他苏王府！刚刚楚子箫来问情况，又一脸失望离开，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若楚灵真被苏璟渊掳走，他就不会担心楚灵有危险，他唯一担心的是，苏璟渊将楚灵当做筹码，逼潇潇再次现身见他！
　　楚子箫一脸丧气回到丞相府径直回了房里。楚潇潇躲在屋外，听见楚子箫在屋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要是再找不到灵儿，姐姐这边迟早会发现端倪，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一说，门外的楚潇潇听得清清楚楚，一脚踢开房门，直直走向楚子箫，语气生硬的问道：“灵儿怎么了？你这两天总是坐立不安，我就察觉有些不对。子箫，你怎么能瞒我？我是她母亲！灵儿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找不到？”楚子箫被突然闯进来的三姐吓得不轻，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楚潇潇，这一说，楚潇潇再也按耐不住情绪，匆忙换了男装拎着楚子箫出了丞相府。
　　将一切掌握在眼里的兰若雪侧头对身边的心腹说道：“楚潇潇既已出了府，定是知道人弄丢了的事。恰巧今日是我父亲寿辰，即使夫君再没心思，也还是得随我走一遭。所以趁现在一切松懈，你要想办法，让楚潇潇知道人在王爷府。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要让这人抓到把柄！”下人躬身抱拳回到：“领命，夫人放心！”说罢，一闪身形，再无踪影。
　　而此时楚子箫再次从南宫府出来，并没有见到南宫辙。才知人已经随他夫人回娘家祝寿。一旁的楚潇潇听后不再言语，灵儿下落不明，南宫辙却陪妻子回家祝寿可自己有什么理由埋怨别人？明明是自己一次又一次拒绝人家的心意，没有谁，要毫无理由地一味付出。楚潇潇用力擦了脸上的泪水，她当初应该早一点把女儿接回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才对。“走吧，我们自己去找。”楚潇潇失魂落魄的进了马车，忽然一个飞镖直直穿透帘幕，“噹”的一声从楚潇潇耳边擦过，钉在车厢内。楚子箫警惕地拔下飞镖，取了上面的字条，看着上面写的话，二人都惊诧不已。楚潇潇更是满腔怒意。她已经远离他的生活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无论真假，她今晚一定要再去苏王府，既然掳走灵儿，自己的身份恐怕他早已知晓。也好，这次，她不会再迁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