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半诡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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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长沙已经入冬，十分寒冷。
顾庆丰在值班室内缩着身子，双手相互摩擦着，想让自己暖和点。
“这天气，怎的这般冷噢……”他喝了一大口口盅里的烧酒，终于暖和起来了，又靠着墙微微打起盹来。
而这时一阵车轮压过铁轨的声音惊醒了他——一辆列车正向着车站驶来。
顾庆丰起来看了一眼闹钟，暗道这种时候应该不可能会有火车靠站，他这个值班的守夜人也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在这个年代多军列因为战备的原因忽然抵达，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往往会有提前通知，而且，军列事宜一般由军队统管，此时整个月台上应该已经满是兵警戒，准备接货的。但他看到月台上依旧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火车就这么径直开了进来。如果不是这个庞然大物不可避免地发出巨大的动静，他甚至都不会发现。
顾庆丰打起风灯，披上军大衣走上月台，昏暗的灯下，黑色的火车犹如一条巨龙，横卧在月台一侧，身上满是干泥和锈斑，好不瘆人。他捏了一把干泥，万分的疑惑。“这哪来的火车莫？”
他裹紧大衣走近，惊讶的发现这列火车，从车头到车尾，所有的地方都被铁皮焊的死死地，且焊接缝非常粗，可见是对焊死的要求很高。他再走近了一点，用手肘蹭掉了覆盖在车皮上的泥巴，看清了车头的涂装和一串编号，076
——这是一辆日本人的军列。
这种军列都是日本侵华期间在东北造的，一度开到西北，后来被缴获了不少，现在都归国民政府管辖重新涂装运行，但是这一列，褪色的日本军旗图案还印在车头两边。车身各个部分都有大量的铁锈和干淤泥，简直像是被埋在地里，最近才被刨出来的。
可如今从东北方向开来的铁路都被炸了，现在与长沙联通的，也只剩西南的那几条铁轨，而且都已经被军队征用了。顾庆丰看了看车头的朝向，确实是从东北方向开来的，这坨铁嘎达怎么飞过被炸烂的铁路桥的？
“鬼儿子，车上是哪个玩意？”顾庆丰敲了敲铁车皮，又扯着声喊道“向前开开，向前开开！莫停在这儿撒，后面火车要来咯，要咬你屁股了撒！”
而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火车里边没有声音，也没有人下来。
他走到火车头去，果然连车头的门都是被焊死的。蒸汽烟囱四周还是滚烫的。这一会遇了冷，就起了露，车身很潮湿，一抹一手的红锈水，像在渗血一样。
顾庆丰心里发毛，他守夜这么多年，少有这么奇怪的事。又想起最近听西北的人说，火车站有半夜开进来一些没有人的车，一査这些车都是被日本人炸掉的，但车上一个人也没有。都说是鬼车载着被炸死的人在开进阴曹地府前把人先送回故乡。一到早上，车就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又或者，是要拉一车的人走的。
想法一出，顾庆丰就忍不住一直往那个方向想，他大吼了几声想要叫醒守卫。突然又听到车里有了什么动静，他向前走去，透过满是泥泞的窗户往里望去——
“啊！”
他看到了火车头内，有一个悬浮着的人。漂在空中。再看，他就意识到，那是一个吊死的人，穿着普通的劳工服吊在火车顶上，尸体冷冷的看着他。两只浑浊的眼睛里，眼珠极小，犹如黄豆那么大，剩下的都是眼白。
顾庆丰被那双眼睛看到毛骨悚然，翻下车去，摔在地上，爬起来就往警卫室那冲去。
……
张府
苏婉睡觉的时候向来听不得吵闹，可今晚，她就被吵醒了。动静是从隔壁传来的，而她的隔壁，正是张启山的卧房。
大晚上的是怎么了？苏婉起身披了件大衣出去，然后敲了敲张启山的门，得到回应后才走了进去。
张副官也在卧房里，他是来报告车站发生的事的：“佛爷，城里开来一辆火车，没有登记……”
张启山听完副官的报告，觉得此事蹊跷，站起身来就要走。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谈话的苏婉起了兴趣，便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
张启山本想拒绝她，可奈何苏婉是硬要去，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去睡觉了，张启山心里担心苏婉会自己偷跟着去车站，那边虽然已经被副官派兵围起来了，可也不是绝对安全。还不如带在身边，好歹能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十分钟后苏婉如愿以偿的跟着张启山出了门，嘴边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长沙车站
张启山一到月台，顾庆丰就被带了上来，他用“我们站长说”作为开头颤抖着说了几句，除了火车的到站时间与当时周围空无一人以及车头的死人这三点外剩下的都没什么用处，张启山示意士兵们将顾庆丰带下去时，顾庆丰突然一声大喊“我有话和佛爷说！”竟是挣脱了抓着他的士兵走到张启山的面前，瞪大了眼睛：“佛爷，这是辆鬼车，要来长沙拉人了！”顾庆丰的表情吓得站在张启山身边的苏婉倒退了半步，张启山拍了拍苏婉的手臂，轻声安慰道“假的。”就带着苏婉转身离开了，直流顾庆丰在身后大喊着佛爷，恶鬼要来长沙拉人之类的话语。
齐铁嘴趴着车窗，车来到长沙火车站外面，他看到宪兵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还没聚集起来，就被哄散了。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这佛爷五更天刚过，就差人把他从铺子里揪起来，不妙不妙，佛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什么事情等不到天亮之后再说的，他这也没洗漱，啃了个萝卜就被叫来，说明佛爷急着见他。如果佛爷都觉得难办，他这口小香炉还不得颠翻了。
齐铁嘴看着车外，想着有什么借口可以开溜，车已经开进了管制区，车门一开，佛爷的副官已经迎了上来。
齐铁嘴看来接他的是张副官，暗道这事还真大了，这副官可是东北起就跟着佛爷的，很少有亲自出来接人的时候，他这刚下车，张副官就走了过来，恭敬到：八爷，佛爷让你尽快，听说您还没上早，咱们暂且忍忍，宅里已经炖了猪蹄莲藕，咱们完事回去给您伺候着吃顿结实的。”
“这是什么情况？早饭吃猪蹄莲藕？不齁吗？佛爷最近是马吊输糊涂了吧。”齐铁嘴默默吐槽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佛爷从来都是律己严苛的人，这猪蹄莲藕怕不是早饭，而是晚饭了。
这一回，可真是大事啊。
齐铁嘴不再耽误，跟着副官穿过候车室向月台走去。里边都是当兵的，四周也都封起来了，他们各在商量着一些事，推推嚷嚷的。
齐铁嘴跟着张副官来到月台，一抬眼，腿瞬间就软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夜半诡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