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漏洞》一心作品

4、海

　　7、

　　那些摆在特价区的茶几，远远看去，黑色的厚玻璃加花岗岩，四四方方的，造型独特。但是却有非常的重量。对于总想变换家居风格的钟弦来说，是个遗憾。
　　茶几特价区不远处立着一些硅藻泥的简易广告牌，竟有五个品牌之多。在钟弦的印象中，硅藻泥以环保材料这种噱头推出市场的最初，一窝蜂似的出现了许多品牌。不知道谁是第一家，谁又是被谁模仿。如今各种品牌依然不停涌现，仿佛硅藻这种物质能随处开采一样。他们又是否真的能从不停的模仿中获得巨大利益。

　　“钟总。”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打断了钟弦天马行空的思想。是欧航的声音。
　　“你在看硅藻泥？是有项目要用吗？我一个朋友经销这个……”

　　“随便看看。你们谈完了？这么快”钟弦转身继续逛茶几区。

　　“嗯。”欧航向四周环视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跟上他，“邓Sir去那边找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这儿。我多了解你。”

　　钟弦停下脚步，看表。“你还要逛吗？我先走一步。”

　　“这么久没见。要不要来一杯？”欧航笑着眨眼睛，“你请客咯。你是领导。去你那儿也可以呀。”

　　钟弦转身看着欧航，脸上带笑：“是你告诉那个警察我的住址？”

　　欧航的眼珠转了转，用认真的表情掩饰他的忐忑：“呃……他问的紧，我就说了。必竟人家是警察嘛。”

　　“你怎么知道我住址？”

　　欧航皱起眉头：“你告诉过我呀……是真的。你忘了！你的记性这么差？这个有问题吗？警察若想找你，有什么难的。没必要隐瞒吧。钟，你想买什么，我帮你挑。然后，我们去不去喝呀！？”

　　钟弦思讨着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变得这么差了，连底线都忘记的地步。他不想显得太过纠结这个问题，便答应欧航：“要喝就叫上大科。他在附近。”

　　欧航不笑了，顿了顿说：“可以呀，大科在附近做什么，他家不在这儿吧？你现在还和大科走这么近？我提醒过你，你还信任他？”

　　“大科没亏待过你吧。”钟弦驻足在一款茶几前。

　　“公司里的人我比你了解的透彻，我多少年了？我是为你着想，你怎么就是看不出来，他是墙头草。”

　　“你不是吗？”钟弦面带笑容地讥讽。初到公司时的那种感觉，此时又袭来，曾让他迷茫的一件事——每一个同事都憎恨别人。就像无药可医的传染病，欧航已经离开公司数月，竟仿佛没离开。

　　“我也是。”欧航大方自嘲，“在那样的公司，能怎么办，我知道我被毁了，你们不都这么想？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它影响了我的三观！但，钟，你不一样，从你出现，我以为你会带来新的面貌。你还记得我是第一个支持你的人吗？我每天为了你的项目不讲条件地奔波……我是真心想和你做……做事。但大科，在你来公司之前，他巴结谁？你一来，他开始转向你。我知道，你们私底下做的……不能让你信任是我没本事。”

　　“算了。”钟弦打断他。“我们都离开那个烂泥潭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子，还没有找到新工作？”他转身向欧航，同时也看到了邓警官。在几个挑选茶几的顾客身后，在距离他和欧航不远处，邓警官在静悄悄地打量一款深红色的沙发。

　　欧航极力说出他要说的话：“钟，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说出来……”

　　8.

　　回去的路上，堵车很严重。
　　深南大道在广电大厦与LU中心区的路段，五车相撞，造成道路近似瘫痪。

　　邓警官叫了一辆车，邀请钟弦一起返回LU中心区。钟弦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是一辆皇冠。钟弦以为是网约车，但上车后才渐渐感觉到司机可能是邓警官的朋友。车子驶出家居广场，绕过立交桥重新经过白石洲路段时，钟弦看到欧航那件蓝白T恤在熙熙攘攘的公交站台上颇为惹眼。

　　“一个帅哥。”钟弦指着渐远的公交站台的方向对邓警官说，他内心想听听邓警官对欧航的看法。

　　邓警官说道：“你的同事们，长的都不差。李总别看年纪一大把，魅力不凡。你们公司招人不会是对外貌有特别要求吧。”

　　钟弦思索了一下：“好像确实都颜值在线……只是巧合吧。”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贵司应当发展的很好。”邓警官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钟弦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时代，颜值并不见得都是有利条件，可能害处更大，往往会高估了自己，以为有捷径可图，不能脚踏实地，最后跌的比谁都惨。所谓红颜薄命。男女都如此，不能清醒看待自己。”

　　“你在这方面有不愉快的经历？”邓警官目光闪烁。

　　钟弦愣了愣：“我吗？我是指欧航。”

　　邓警察喃喃道：“若说魅力，你远胜他……女朋友不少吧。”

　　“谢谢。一个都没有。在SZ找到能结婚的女人，就好比找失踪人口一样。”

　　“你看到了海，女人们眼里只有繁华都市。你想找到那个也看到海的人。”

　　“跟诗人聊天真好。”钟弦大笑看窗外。再转回头时，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他和邓警官同样神采熠熠的脸.
　　他想到了他的梦。梦里那双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到底是谁的呢？

　　略做思索，他认真请教：“如果想找到一个被忘记的人，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