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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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与马克笔」
顺利升入青春学园高等部后，五十岚明奈向女子网球部递交了入部申请书。
四月份的时候有新人选拔赛，周末见到幸村精市时五十岚明奈提起了这件事，看见他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忍不住抱怨：“幸村前辈……就不关心自己妹妹吗？”
“我很关心你啊，”幸村精市条件反应一样地回答。
“……”五十岚明奈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过了半天，她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全部沮丧回答，“我才不想做你妹妹呢。”
说完她觉得不妥，回答“我才不需要你关心呢”也许更好一点。
她有些不安地偷瞄了一眼幸村精市，无比希望他没有听进去那句话，却又期望他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幸村精市刚刚正在发短信，没有把她的那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宽容地微笑了一下：“嗯，说的也是，小明奈很喜欢自己姐姐嘛。”
啊……不是这样。
但她没有办法把话说得更进一步。
“不过，江梨花是不打算参加吗？”五十岚明奈从他的态度里做了个推测。
“参加做什么？”结果幸村精市反问了回来，“那种级别的比赛没有值得她打败的选手，江梨花还不如找她的前辈练习提高实战经验。”
“呜哇江梨花好帅气！”
“……那句话是我说的，小明奈。”
“但是幸村前辈能这样说江梨花肯定也是真的非常有实力啊！”
“虽然如此……”
“超厉害！江梨花！”
自家妹妹得到夸奖，幸村精市也难掩自豪，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五十岚明奈的荣誉张冠李戴：“小明奈可不要忘了她姓幸村啊。”
“嗯！幸村前辈最厉害了！”
“……不，我的本意并不是这个。”幸村精市难以理解五十岚明奈的脑回路，于是沉默下来，然后温和地微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幸村精市升入大四后时间就被压缩了许多，先是找了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实习，后来又开始考虑申请国外的大学进修。
五十岚明奈自知不能对他的选择进行干预，因此在听他轻描淡写地提起以后的打算后也仅仅追问了一句“你会来看我比赛吗？”五十岚明奈刚刚在自家前辈的鼓励下报名参加了新人选拔赛，她在餐桌上和父母宣布过后又和姐姐发去了邮件，最后忐忑不安地问幸村精市，“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当然，”幸村精市看起来正处在空闲时候，很快就回复了邮件，“毕竟小明奈是我教出来的。如果那天我真有事抽不出来身的话，你仁王前辈也会去看的。”
幸村精市并没有把她的比赛从头看到尾。
五十岚明奈比赛那天他接到自己教授的电话，说是有场审判想让他去旁听。“幸村以后是想专修刑事方面的吧，这次的审判我想能给你带来很大帮助。”他做不到把自己的未来当做儿戏，于是分别给仁王和五十岚明奈发过邮件说明，之后前往法院。
幸村精市最终赶到场地五十岚明奈的比赛接近尾声，他先看了一眼记分牌，在看到5:2忍不住自得了一下：“嘛，还不错，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他从来不否认五十岚明奈的天赋，也把她的努力一直看在心里。
“幸村，”仁王雅治说，“小明奈可不是那个5.”
幸村精市立时皱起了眉。
“对手很强？”
“不如说……小明奈发挥不出来自己应有的水平吧。”仁王雅治努了努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幸村精市这才注意场上五十岚明奈的情况。小姑娘站立的时候身体向左斜，右腿微微发抖，脸上流淌的汗超出正常水平，场地上的污渍颜色有些微妙。
“她右腿怎么回事？”幸村精市眯起眼睛。
“不清楚，”仁王雅治摇摇头，表示与对手无关，“她不肯告诉我。”
最终以6:4结束比赛。
五十岚明奈在哨响的一瞬间倒在地上，她弓起身子搂上微微弯起的右腿，耳朵里的蝉声震天。
“明奈。”
十分熟悉的声音。
但出人意料的冷漠。
她没有力气去确认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就算是转一转眼珠也不行。
“明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啊啊，听见了听见了。
蝉鸣像涟漪一样逐渐增大，连她都惊讶那丝微弱的声音是如何巧妙地传入耳里。有人用手搂上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横过自己膝盖。
“膝盖没有问题吧？”
嗯……伤不在那里。应该没有问题。
五十岚明奈验证一样的伸直右腿，瞬间有撕裂一样的痛苦从大腿传来。
幸村精市把她送到医院，不放心让她一人在医院里就留了下来。他找到五十岚久奈的电话打了过去，发现一直无人接听。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改变了想法，发过去邮件说明。又觉得郁闷，报复性地和真田打了电话：
“喂，真田吗？五十岚的妹妹受伤了，你要不要和她说一下？……都在千叶县，很好见面吧？”
让他去找五十岚吧。
幸村精市开始观察五十岚明奈，右腿被缠上一圈圈绷带，露出来的腿白皙细腻。她躺着的时候习惯性侧着腿，于是幸村精市轻而易举看见她小腿上的肌肉。
真的是有在认真训练啊。
他想。
五十岚明奈在三年间长开了许多，眉眼间充满了落落大方，但是嘴角一上扬，初见时的稚气就遮掩不住。幸村精市顺着想了想，隐约记起国一那年小姑娘还是短发，后来不知不觉留成长发，但究竟是哪一天他也说不清。
五十岚明奈睁开眼睛的时候，幸村精市正盯着她的脸饶有兴趣地和五十岚久奈作比较，他看见当初的小姑娘眨眨眼睛，眼睫毛像是抖落了所有时光的尘埃，睁开的乌黑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自己。
“幸村……前辈？”
他这才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被他当做妹妹的小姑娘长大了。
“嗯，你好些了吗？”
幸村精市还在神奈川时，就非常喜欢自己妹妹。长大后外出求学，加之江梨花也逐渐独立自主，他与自己妹妹的联系日渐淡薄。当初每天黏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到了某一日不再缠着自己，无事一身轻的同时难免会失落。
五十岚明奈和江梨花年龄相仿，幸村精市未尝没有把她当做第二个江梨花。但直到今日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五十岚明奈不是江梨花，也不是粘着自己而自己还可以无动于衷的存在。
五十岚明奈不可能知道幸村精市在想什么，她吃力地坐起来，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缠在自己腿上的绷带。
“这还是我第一次缠上绷带诶，幸村前辈呢？”
“我倒是没有被缠裹绷带，”幸村精市晦暗不明地微笑，“我还不会让自己因为网球受伤。”
“喔——”
她的书包扔在床头。五十岚明奈侧着身子去拿，在包里翻出来一支马克笔，尽可能顺畅地在绷带上写下自己名字。被幸村精市制止后她一脸奇怪：“……人生第一次，我要留个纪念。”
“……这有什么好留念的。”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吧。
“像幸村前辈这种不会经历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果然像个小孩子，她把马克笔塞到幸村精市手里，“你要不要也记上你名字？我帮你保留第一次~☆”
幸村精市一下子僵住。
“明奈，”半晌幸村精市才开口，带着以往不具备的低沉和语重心长，五十岚明奈忽然发现他不再称呼自己“小明奈”了，“明奈已经上高中了啊，已经长大了啊。”
“……所以呢？”她咬咬嘴唇。
“该谈个恋爱了，”他笑了笑，“明奈有喜欢的人了吗？”
五十岚明奈觉得自己明白他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但不想承认。“有喜欢的人要告诉你吗？”
“……如果作为哥哥的话，我很乐意帮你做个参考。”
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她直视着他，胸腔窒息。
“不，不需要，谢谢你。”语气生硬地拒绝完，五十岚明奈沉默了一下，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问他，“那么幸村前辈需要我帮你做个参考吗？比如我姐姐。”
幸村精市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有这个打算。”他起身向门外走，“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父母很快就要来，我先回学校，可以吧？”
如果不是妹妹的话就毫无回旋的余地。
五十岚明奈清晰地看到她和幸村精市之间困局的解决方案，可她宁愿不相往来也不要成为所谓妹妹。
“请路上小心。另外，非常感谢幸村先生把我送到医院来。麻烦你了。”
她看着病房门被人无声带上，瘫痪了一样整个的陷进被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