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梦令》下限君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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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涝灾半月，惠王赵德芳代当朝皇上前往安抚民心，开仓接济百姓，他本是年轻气盛，开仓放粮，收拾哄抬米价的无良米商，罢免官商勾结的地方官员这一套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一时间民望极高。

　　正当此时，他却听闻自己的兄长赵德昭在京城自尽身亡的消息，登时大惊失色，原本打算立刻走水路回京，谁知道居然遇到水寇，危急之下翻身越入了滔滔江水之中，原本此地就有水患，水下水势复杂，江面又涨了丈余，他这一翻身入水，生死先撇开不说，这踪迹却实在是难以寻觅了。

　　鹤娘回到江西已有半月之多，她原本是打算走水路回龙虎山，但是一路之上却见到了不少因为水患之后的瘟疫而病倒的平民百姓，一方面是听说有人开仓放粮、赠药，安抚民心，想着龙虎山有师兄们坐镇，自然没什么大事，故此走走停停，一路上免费为人治病，有时候还要自己入山采药。

　　“李道长！李道长！不好了李道长！”这天她在破庙里给人把脉的时候，却听到村里的二狗一溜烟从远处跑来，边跑还边喊，鹤娘嘱咐了病人几句，转身就出了破庙门，“嚷什么？”

　　“有、有个，上流，飘下来个……阿爹他们捞起来还有气……”

　　上游水患，有不少死去的牲畜乃至死人会飘下来，这些尸体往往是瘟疫爆发的根源，凡是看到的就要捞起来然后一起烧掉。

　　“什么还有气啊，猪要是还有气也活不了多久，宰了烧肉吃去吧。”鹤娘半开玩笑的拍了拍二狗的脑袋。

　　二狗挡开鹤娘的手，依旧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猪，是、是、是……”他本来就结巴，一急更说不出话来了。

　　“狗也一样，煮了吧，至少是口肉。”人比不得这些身强体壮的畜生，从上流冲下来，断然不会还有气，就算有，也会因为浸在江水之中体温过低，抽搐不止最后溺死在江水之中，所以鹤娘就没觉得他们捞起来的还带气的活物会是个人。

　　“哎呀，道长，是人！是、是人！活的！喘、喘气呢！”

　　“啊？走，去看看。”一听到是人，她立刻拔腿就往江边去了，上游离这十几里呢，活人从上游冲到这里就算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守在江边负责捞尸首的村民有几个有眼色的，见这面色发青的少年郎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气派，觉着他也没多少活头，便想要伸手扒掉，好拿去卖几文钱去贴补家用，远远看到鹤娘赶过来，连忙撤手，鹤娘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远远的就喊，“别停别停，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了！”

　　村民面面相觑，反而不敢动手了。

　　“啊呀，这人刚从江水里捞起来，身上的衣衫湿透，体温肯定比常人要低得多，不把他的衣服扒了，这体温再接着下降，我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咦？”鹤娘赶到，将那少年郎翻过来，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把他的衣服扒了丢在一边，一边将自己的道袍披在了少年郎身上，此时她才觉得他有些眼熟，猛然才想起，这不是京城那个少年郎么？

　　想起自己之前给他算得卦，鹤娘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真是“是祸躲不过”。少年气若游丝，脉象微弱，身体不住的颤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脚去了一样。

　　再不做点什么大概就真救不了了，要是此时是在龙虎山，她当然能背着这少年上山去求师父施救，但是这小村落离龙虎山偏生还有十几里的山路要走。

　　当年在龙虎山习武的时候，她本是注重内功的修习，也曾经听师父说过习武之人的一口真气，可以吊住人的性命——她同这少年不算熟悉，但是她行事都讲究一个“缘”字，既然当日她算他能逢凶化吉，如今确实逢凶了，那么她又何妨去当个“化吉”之人，况且她习武本就是强身健体，也不求成为什么武林高手。

　　折损一些真气，能救人一命，这也不过是一个“缘”字罢了。

　　这么想的鹤娘，当下打横抱起少年，就近冲进了附近的渔船里，“我要救他性命，你们暂且回去，不得打扰，那件衣服不干净，立刻拿去烧了！”

　　这少年身份非常，既然会在此处，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必然是遭遇了朝堂之上那些肮脏事，衣服留着反而给村里的百姓们带来祸端，不如一把火烧了。

　　以她的真气，也只能吊着他的一口气，要治好他，还得回龙虎山。

　　用身边所有的银子换了那条渔船之后，她打算就这样直接带着少年去龙虎山拜见师父。

　　是夜，少年的双足冰冷，身体打颤不止，鹤娘便抱着他的脚给他取暖，一路悉心照顾，居然硬生生保住了他的小命，一路船不下锚，待到龙虎山的山脚下，她自己这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居然一步步把他从山脚背到了山门。

　　山门前扫地的小童看她衣衫不整，背上还背着个穿着道袍，面色青灰的少年郎，吓得丢下扫帚就回去禀报。

　　紧接着，“呼啦”一声，坐镇山门的三师兄张虎，四师兄张镇古像是从平地里窜出来的一样赶到了自己小师妹的身边，鹤娘见到两个师兄赶来，精气一松懈，顿时头晕目眩，差点晕了过去，好在张虎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扶住，“师妹，你走了这些年，回来怎么不跟师兄说一声？”他们师兄弟几个都是看着师妹长大的，情分亲厚，不是后入门的小童们能比。

　　“师兄，先、先救他。”鹤娘喘息不止，这小子看着没二两肉，沉倒是真沉，她一步步把他背上山门，差点没伤筋动骨，若不是救人性命一刻都不能耽搁，她就要把他丢在地上拖着走了。

　　听师妹这么说，张镇古连忙抱起那不知名的少年往正一观里跑，留下张虎把手往鹤娘脉上一搭，顿时脸色铁青，“你动了真气？”

　　鹤娘差点席地坐下，“没事没事，调息几天就好，救人要紧，师父没闭关吧？”她顿了顿，即刻补充道，“比起调息，师兄，我快两天没吃东西了，给我碗粥，您就是我的亲哥。”

　　张虎听她这么说，又气又好笑，“饿不死你。”便带着她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鹤娘向来心软，却从未见过她这么着急火燎得要救一个人的性命，虽然那少年面色铁青，却能看出是个一等一的英俊人才，不由得多了一句嘴，“师妹，那人是……？”

　　“不认识。”鹤娘嚼着饼喝着粥，含含糊糊的甩了张虎三个字。

　　“真不认识？”张虎一个字都不信。

　　“真不认识，就是上京的时候见过，也不知道谁家二傻子。”鹤娘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其他师兄呢？”

　　“下山赈灾去了，我和镇古留在山门里陪着师父他老人家，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本来说着要一起下山去，前几日算了一卦之后，却又说不去了，想来想去，大概是他老人家算到你要回来，所以等着呢。”

　　“嘿，我这就去拜见师父……”一听到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在等她回来，鹤娘立刻坐不住了，放下碗就拔腿出门。

　　“你先把你嘴上饼渣子擦了喂！”张虎在后面喊了一句，奈何鹤娘那活猴子造就跑的没了影，只得叹气摇头，无可奈何。

　　此时老天师房中，老天师已是八十余岁的高寿之人，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只是他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年，不由的长叹一口气，露出了怅然的神色。

　　祸福皆是天注定，看来这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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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师此刻的内心如同日了满山禽兽一样悲伤。【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