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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   情字,怎么还成了劫数。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张旷修睁开了眼,他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小王爷,半晌才道,“天下女子千千万万,王爷是皇室贵胄,自然可以迎娶门当户对的女子为正妻,贤妻美妾享齐人之福,鹤娘出身乡野,不懂规矩,配不得王爷。小道实在不懂王爷这番执着究竟是为哪般。”他言下之意已经是贬低了鹤娘的出身,他们是方外之人,虽然赵光义得病之后大修医术,也有不少民间方士,不少散居道士入宫效力,但是张天师一脉真正掺和进来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个。

      鹤娘是何等自由自在的性子,让她拘在王府后院,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赵德芳垂下眼笑了,他做出这般模样的时候总是极有威严,乍看之下同年龄不符,浑然不似个活泼少年郎,而是个工于心计,踏足官场沉浮的官僚,“因为本王喜欢她啊。”

      “难道要因为王爷的爱慕,累鹤娘一世红尘俗世沉沉浮浮吗?”张旷修很少动怒,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怒意,他原本以为据师弟张承书飞鸽传书中所说,这个小王爷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如今一番话下来,却越发觉得他性子比鹤娘更加执拗。

      “道长言重了,怎么会沉沉浮浮呢?”赵德芳抬起脸来,嘴角挂着一丝假笑—— 那嘴唇虽然是笑的,但是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本王敢以性命对着苍天起誓,一生一世,本王都会对她一心一意,护她周全。”

      张旷修看着那双眼睛,突然也笑了,“王爷何必如此,鹤娘方外之人,岂会碍着你们尘世变迁呢。”

      “何必如此……”赵德芳哼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才道,“是啊,何必如此呢?鹤娘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道长,坏就坏在,她这个人太好了,心太善,太勇,太仁,”他长叹一口气,“我真的是喜欢,很喜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拘着她,可是,她这身本事,一定,也必须,留在我大宋。”

      “旷修从未想过,怀璧其罪这四个字,居然会映在鹤娘身上,”他站起来,将双手交叠在身前,“王爷,小道再斗胆问一句,王爷所求,匹夫邪?玉璧邪?”

      赵德芳抿了一口茶——自从在龙虎山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也不喜欢吃那些加了各色辅料的茶了,只喜欢喝用茶叶泡出来甘甜清香的茶水——垂着眼不回答他,直到张旷修转身拂袖欲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本王所求,唯有鹤娘一人而已。”

      他站起来,像是晚辈对着前辈一样双手交叠,折腰下拜道,“晚辈深知自己这些心思,落在张道长眼里,自是俗不可耐,可恨至极,然晚辈所求所欲,唯有鹤娘一人,此生此世,绝不辜负。”

      张旷修看着面前这个执拗的少年郎,突然开始明白为什么鹤娘的情劫会应在他的身上了,“王爷应该知道,倘若鹤娘不愿,这世上无人能够逼迫她,哪怕你仗势相逼,她不愿意嫁给你为妻,纵使千般深情,以她的性子也绝不会看一眼。”

      赵德芳笑而不语。

      鹤娘性子凉薄,不易相交,这他是知道的,更加上她性子古怪随意,说她对自己是否有那种男女情义,其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只是……从鹤娘对自己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绝非毫无情谊,只是她心大,从来未曾正面回应过自己。

      婚姻大事,本来应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请婚约,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

      这边张旷修和赵德芳谈笑风生,鹤娘却似乎完全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穿着赵德芳早上差遣婢女放在自己门前的道袍,像是少女踏青郊游一般愉快无比的在开封城的街道上走着,花起赵德芳的钱来丝毫不心疼,没一会怀里就抱着不少小吃了,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她不仅自己吃,而且还就近分给乞丐和小孩吃,惹得一群扎着羊角辫的小童子绕着她打转,拍着手喊道长。

      鹤娘把云扫插在身后玩的高兴,却同一乘小轿擦肩而过,那轿子里的娘子原本从轿帘往外面看着,却一眼扫到了不修边幅,同那些脏兮兮的小童子玩作一团的女冠。

      她是个记性极好的人,在被寿王看中,接进府中作为侍妾之前就是个街头摇着拨浪鼓唱蜀地民谣的卖唱女,颇有几分姿色聪明,故此极其受到宠爱——直到在被寿王的奶娘状告到御前,后被金屋藏娇之前,她同寿王几乎是同进同出,荣宠备至。

      刘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年多以前,曾经在自己刚刚来到开封,举目无亲,捉襟见肘的时候,给了自己十两金的道士——虽然时隔一年之多,那位小道士是何等的风姿,生得又好看,自然让人印象深刻。

      她连忙让下人去请了那位小道士来,鹤娘正同一个童子猜拳赌糖吃,却看到两个穿着颇为讲究的家仆走上前来,其中一人拱手道,“这位道长,我家夫人有请。”

      鹤娘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轿子,笑了笑,“贵家夫人寻我这是算卦啊,还是测字啊?”

      “哪来这么多废话,夫人有请,你这道人就快快上前来。”那家仆颇有几分脾气,见鹤娘正眼不看他一眼,自然有些不忿,声音也提高了几声。

      “由仆可见主,”鹤娘把插在腰间的云扫取了下来,笑嘻嘻的对着面前的仆人道,“小道还是得再问一遍,贵夫人,是算卦啊,还是测字啊?”

      “你!”那家仆气结,又想着刘娥差遣他来请这位道长的时候说这位道长是她的贵人,故此也不敢太过唐突,便小跑着回去请示,刘娥略一沉吟,便说道,“测个‘金’字吧。”

      鹤娘来到轿子前面,袖手看着这个“金”字,掐指算了算,笑着点了点头,“夫人现在虽然颇有困苦,将来却是贵不可言之人。”

      “道长可知道,小女子如何才能度过这场困苦?”刘娥声音娇嫩动人,如同出谷黄莺一般,着实叫人喜欢。

      “忍就好啦。”鹤娘轻笑一声,“夫人善解人意,自然知道小道指的是什么。”

      刘娥沉默了一会,却轻笑出了声,“小女子在此谢过道长指点迷津。”

      她二人说话云里雾里,听的四周仆从一头雾水,刘娥却道,“道长可陪小女子走走?”

      “恭敬不如从命。”鹤娘点了点头,便跟在轿子外面走着,同刘娥说说云游的趋势,过了一会,刘娥便道,“小女子曾听人说过,忠王向当今圣上请旨赐婚一位女冠,我当便好奇是何等人物,能让一位王爷向圣上请旨娶为正妻,如今想想,若是小道长这样的人物,倒也不算太匪夷所思。”

      刘娥本是一心一意觉得这个小道长美貌多才,风姿出世,确然是个人才,她这本是随口一说,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歪打正着,恰恰说到了当事正主的头上,鹤娘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是啊,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她也不说明什么,只是想起了赵德芳那双含情的凤眼,不由得摇头苦笑。

      这红尘俗世,可当真是奇妙万千,千变万化啊。

      赵德芳你个娇蛮狐狸,你那点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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