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说来也嘲讽，自从夏洛出手帮了一把以后，陈凯便被家里人管束得紧，虽然心里一直愤愤不平，但也没有能力再掀风浪，这一次纯粹是巧合。陈凯被关了近小半年，他妈看过年了便放他出来透透风，顺便帮家里打瓶酱油。谁知道冤家路窄，回去的路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马冬梅，紧接着便注意到了我。
陈凯对于被我打这件事还是有心理阴影的，再加上小弟都不在身边，明着来他是不敢，只想暗中敲我一记闷棍算是报仇，但被冬梅阻止了。
这个除夕最终没过好，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神思恍惚。我的父母和马妈妈都到了，马妈妈又急又怕，一言不发。我却分不出心神去考虑他们现在是如何想的，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只手。那是一只扔标枪的手。
老袁同志坐到我身边，用手拍拍我的肩，声音里带着些尽可能的温柔，问道：“好了，会没事的，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无法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脱离，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把从为夏洛解围到陈凯找茬断断续续说了一遍，中间也不知重复了几次，但好歹是说了个大概。
妈妈听完，便上前搂着马妈妈的肩膀，轻声安慰起她，马妈妈很快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老袁同志问我：“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茫茫然看向他，不知道说什么。我开始怀疑我重生的意义，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马冬梅总因为我落入这样或那样的境地。
“首先，你不应该逞凶斗狠。一开始的时候你就不应该主动和陈凯打起来，在明知道对方人多的情况下还不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拖延时间。如果你当时有考虑到这点的话，可能今天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当然了，你的心是好的，是为了帮助同学，是看不下去对方流氓、人渣。但这件事发生以后你为什么还串通你妈妈不告诉我？爸爸是大人，考虑问题比你更周全，能帮你善后。”
我呐呐道：“我、我不想你因为我用权力去做什么事……你应该要当个好官。”
老袁同志一噎，道：“你想太多了，有的时候在这个位置上，你不需要动用什么权力，对方看你在这个位置上就够了。我只要和对方家长好好聊聊，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这件事可能就好好地过去了。”
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重生了一世还跟没长脑子一样，一想到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她的手本来会是好好的，我就无比痛苦。
我抱住头发泄般地喊了一声，被老袁同志少有的拥抱了一下。
“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连累到你最不想连累的人，比如那个女孩子。但你现在应该做的不只是自责，应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去挽回这个错误，你十八岁了，学会承担责任吧。”
承担责任，这正是我上辈子到死也没能做到的事。
我突然打起了精神，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手术完成地很成功，医生说伤好了以后几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但却要求接下来的两个月都不能过分用力，要好好修养到复查确认没问题，才能像正常人一样使用。
两个月，足够她错过三场比赛和最后的考试，马妈妈一下红了眼，却什么也没说，我妈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才合适。
我爸带着我给马妈妈鞠躬道歉，马妈妈却连连摆手道：“这事怎么能算在小华身上？都是那个天杀的流氓混混的错。”
我们几个一起进了病房，马冬梅面色苍白地看着我们，还带着点笑，和我们这边低沉的气氛大相径庭。
马妈妈明显还不想告诉她那个坏消息，勉强笑了笑，只说手术很成功，痊愈以后不会有后遗症。
马冬梅还有些将信将疑，问道：“那你们一个个怎么看起来都不高兴啊？”
马妈妈强颜欢笑道：“这不是大过年的，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有点扫兴吗？”
我妈连忙打岔道：“冬梅啊，你妈不会说话，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现在也迟了，大家担心了一宿，看见你没事了，多少有些累了，看起来就没精打采的了。”
马冬梅明显没放在心上，笑笑道：“叔叔阿姨，今天谢谢你们了啊，你看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呢？现在也不早了，我也没事了，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吧。”
老袁和我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们留下来也没地方休息、没事做，但走了又总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望向他们道：“爸妈我留下来守夜，你们回去吧。”
马妈妈和我爸妈都有些吃惊，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我又说道：“阿姨也累了，晚上可能睡的沉，我年纪轻，熬得住，万一冬梅哪里不舒服了我还能帮把手。这里陪床就这么点地方，爸妈你们留下来也没用。”
老袁同志率先拍了拍我的肩，有些欣慰的样子，帮我说服了马妈妈，于是我便成功地留下来守夜。
大晚上闹了这么一场确实很累人，马妈妈强撑了一会儿便在旁边的小床上睡着了，我搬了把椅子到马冬梅床边坐着。
她精神头倒是好的很，也不困。
我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左手十指相扣，再用右手包住，以此来积攒些勇气。她就静静地看着我笑，也不说话。
“冬梅……”
我一开口却又觉得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她轻声问道：“我的手好不了了吗？”
“别胡说八道！”
“那你干吗哭丧着脸？”
“你的手会好，可是要两个月……这意味着，你不能参加体育考试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红了眼眶，却还是说道：“嗯，我知道了。不过袁华，这和你没关系，最开始也是因为我想帮夏洛才害得你牵扯进来的，你别一脸你是罪人的表情。”
我摸了摸她毛躁的头发，说：“你不懂。”
“我懂得。”
“好好好。我是有一件事想说，你听完别讨厌我，要是不开心就打我两下出气。”
“你这是欺负我没力气打你吧？说吧。”
“冬梅啊，复读吧。你不是说想学中医，但可惜体育特长生不能报吗？我们复读一年吧，这一次不考体特了，凭你现在的基础，再学一年，课外辛苦一些坚持补习，是可以考上的。”
她眨了眨眼，不说话，似乎是在考虑。
我将她的手攥紧了一些，道：“补习的老师我会帮你找好，钱我来帮你付，假期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你补课。”
“你是以什么身份帮我付钱的啊？”
我俯下身轻轻地亲吻她额头。
“不知道你会不会满意的男朋友。”
她笑了笑，道：“好。但我不想用你家的钱，我自己来。”
“不是我家的钱，是我的钱。我已经想好了，上大学以后要找一份兼职，养自己的女朋友天经地义，而且你的手，我要负责到底。”
我好像化身亲吻狂魔，忍不住捧起那只受伤的手，隔着纱布小心翼翼地亲吻一下。
陈凯最后没有判刑，因为他父母给马冬梅一家下跪，可怜天下父母心，马妈妈最终同意了调解。陈家赔偿了一大笔钱后就搬家了，听说是去了蛮远的一个省。
我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和马冬梅开始了异地恋。那个时候的手机还没有普及，我也用不惯，异地电话的费用太贵，便和她书信来往。上辈子写过很多酸诗，此时此刻才知道有些情感是语言所不能承载，问着家常的小事却觉得幸福已经要满出来。
我对大学的课程还算游刃有余，按照计划找了一份杂志社的工作。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做过一次的了，尤其是杂志社，在没有新鲜感的情况下只能力求完美，争取把一切做到最好。
马冬梅在很努力地学习，我给她找的老师是重生前我所知道的一名很有经验和手段的老师。听他说，她肯吃苦又有一定小聪明，现在的程度已经是越来越好。
那封检举信没有再出现，老袁同志安安稳稳地升官了。
也有实在想她的时候，我会冲到最近的那个电话亭，播出虽然不常使用但已铭记在心的号码。其实也没有什么话非要说，就是想听听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一年的时间，有心酸也有甜蜜，眨眼间就过去。
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本来因为发烧躺在家里哼哼唧唧，却在收到消息后过度兴奋，直接跑到了她家楼下。
“怎么样？”
她振臂欢呼，冲过来，整个人盘在我身上，处于生病状态身娇体弱的我差点闪了腰。
“考上了！我能和你去同一个城市了啊啊啊啊！！！”
我高兴极了，然后身体好像也反应过来生病这件事了。
于是，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女朋友晕了。
后来，马冬梅拿这件事嘲笑了我不知多少年，她一直坚持认为，我是因为知道她可以陪在我身边了，才没出息地喜极而晕。我一不承认她就打我，一不承认她就打我，我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谁让她高兴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