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困兽之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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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她！”路易斯大喊，双手用力挥动，朝前伸出，仿佛想要抓住那个女孩子。
“小鬼，我劝你不要管这么多。”那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看起来像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男人一手抓着小女孩，一手握着刀子举在身前，示威一般向上挑了挑，脏污一片的脸上露出的是轻蔑与嘲弄，“滚开，不然连你一起。”刀子在小女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路易斯气急，却无可奈何，男人手上的刀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女孩胸前的衣服被男人狠狠拽住，这让她有点喘不上气来，加上被刀划伤，她颤抖着，大张着嘴呼吸，却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女孩的眼中噬满泪水，双手无措地扒着男人的手臂，脚在空中乱蹬，却一点着力点都没有。
路易斯脚一蹬，想冲上去踹掉男人手中的刀子，手却被一个力道拽住了。他踉跄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斯诺。
“不要拉着我！”路易斯试图摆脱桎梏，斯诺看起来瘦弱，谁想他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抓住路易斯的手臂，却如铁链一般囚困无法挣脱。斯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沉地望着路易斯的双眼，路易斯却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了。
那边，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与那个男人对峙。欧尼尔是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虽然是独臂，但是常年与食尸鬼搏杀，让他拥有了一身强健的肌肉与可怕的爆发力。在战斗时，欧尼尔的身上会散发出很可怖的气场，只要拿起那把巨斧，他就是地狱修罗。
“放下那个孩子，然后你可以离开了。”欧尼尔往前走了一步，状似轻松的口气却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他微微抬手，命令那个男人把小女孩交出来。欧尼尔的出现明显让那个男人没有刚才面对路易斯那般嚣张，现在的他就像是只被围困待宰的野鸡。
那个男人举着刀子的手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一直在贼溜溜地转动，他有了危机感，知道自己打不过欧尼尔，于是就开始想办法准备逃跑。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往后退的步子停下，像是得到了什么必胜的筹码，一下子站稳脚跟，他开口的音调虽然着颤抖，脸上却拉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你，你是那个住在霍兰格的独臂男人！你是个恶魔，快带着你养的那个小畜生滚出去！”
欧尼尔下巴与脖颈上紧绷着的线条表示他现在正在愤怒爆发的边缘，他的额角跳了跳，“把孩子放下，滚出去，我可以当作没听到。”
不知为何，那个男人即使声音已经抖成那样，却站稳身形抬起了下巴，摆出独属于胜者的高傲姿态。他手中的小女孩已经被掐得昏了过去，他随手就把女孩扔在了欧尼尔面前。路易斯赶紧跑过去把小女孩拉回来抱在怀里，怒火在路易斯的心中燃烧，他已经准备好随时冲上去化身野兽把这个恶心的人渣打一顿。
可是，接下来那个男人干的事，却让欧尼尔与路易斯措手不及。
这个男人狠狠地给了自己的脸一拳，力道之大，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却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大笑。他跌跌撞撞地往拐角外的主街道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霍兰格的独臂恶魔吃人了！他抓了一个可怜的女孩，谁去救救她！”
本来，杀人放火的事情在德兰尼特这种地方是屡见不鲜的，几乎没有人会愿意傻到见义勇为，冷漠是他们活下去的资本。但是，一但牵扯到他们内心一直忌惮的共同的敌人，情况就会有一些不一样了。听到那个男人的呼喊，街边有几户人家慢慢地打开了窗户，露出一个脑袋观察情况。
发现有人在看，那个男人一下就来劲了，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喊：“谁家的孩子丢了啊！那个恶魔要吃人了啊！我打不过他，快点来人，那孩子还有救！”声嘶力竭，他的嘴随着大喊喷出血沫，模样看上去可怜无助极了，已经有一家农户的男主人拿起干农活的锄头在门边跃跃欲试。
欧尼尔在那个男人打了自己一拳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但是那个时候他被怒火盈满头脑，没能及时作出反应，直接把这个男人打死。而在男人刚跑到街上去大呼小叫时，从来不开口说话的斯诺，却喊了一句：“跑！”
听到斯诺的话，欧尼尔率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拽过路易斯，往背上一甩，路易斯还没反应过来，天地一个倒转，他已经趴在欧尼尔的背上了。欧尼尔又一手抓过斯诺，把他夹在自己的臂弯下，奔跑起来。
如果想要离开小镇，只能从商业街这条主干道走，欧尼尔迈动他的长腿，飞快逃跑。把那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男人甩在身后，也甩开了那些在门边踌躇着的镇民。
或许是欧尼尔的逃跑太过嚣张，最终点燃了德兰尼特人为数不多的怜悯，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抓住他！”，接着，带着铁锄砍刀木棍的男人从各个房屋里鱼贯而出，后面还有举着火把与扫帚的女人。街道边屋子的灯一盏一盏点燃，整个小镇瞬间灯火通明。吵闹声越来越大，整个镇都被轰动了。
这时，连毛发稀疏，明显营养不良的柴狗都从躲藏的老鼠洞中钻出来，狐假虎威地狂吠，露出快要掉光的尖利黄牙，想要凑上这个难得一见的热闹。
“他往门那边跑了！”
“打死他打死他！”
“给他点厉害瞧瞧！”
“我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安好心，就不该放他进镇里来！”
“给他一刀！”
……
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小镇，今天却被点燃了激情，这群只为苟活的行尸走肉们正在大喊大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把平日里积累的怨恨一同发泄了出来。他们的怨气可能来自于被妻子嫌弃无法获得足够的收益买到面包，可能是庄稼被虫蛀了，可能是晚上做了一个噩梦……这些无谓的琐事，却要连同因为要生活在这种鬼地方而产生的愤怒，瞬间喷涌而出，浇在这个不相关的男人身上。
天越来越黑，他们手上的火把燃烧得却越来越旺盛，仿佛在给黑暗撕开一张咧笑的嘴。整个小镇都在一片会移动的火光中，他们燃烧出了小镇在相融在黑夜里真正的模样。
混乱，非常混乱。
在这场混乱中，欧尼尔最终还是被人堵在了铁栅栏前，两个孩子的重量到底是阻碍了他的速度。他看着眼前紧紧闭合的铁栅栏，只能喘着粗气转过身，眼前是全镇几百人，把他们三个团团围住，此时天色已黑，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三个人的眼睛就像是野兽一般发着光。
欧尼尔把两个孩子放下，慢慢走上前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然而即使这样，最内侧的人也并没有放下他们手中的木棍铁锤，仿佛在他们面前站着的不是讲同种语言的人，而是一条随时会反扑的恶狼。
欧尼尔知道自己的立场，所以他选择不说话，静静等待审判的人出现。原本吵闹的叫骂声被一片寂静取代，终于，那个女孩的父母被簇拥着出现了。母亲抱着依旧陷于昏迷的女孩，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用尽自己最大的恶意狠狠地瞪着欧尼尔，像是要活剥了他一样。女孩的父亲手中拿着榔头，一下一下慢慢敲打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接着，镇长出现了，他大腹便便，也举着一个火把站到了最中间，先是安慰了几声女孩的父母，接着，就把审视的眼光转向了欧尼尔。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欧尼尔，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接着嫌恶地避开了眼，就如同看到了一坨狗屎。
“欧尼尔，是吧。”镇长把火把交给旁边的人，自己背着手臂围着欧尼尔慢慢地走了一圈，“我记得在五年前你就不被允许进入镇子了，今天怎么进来的？”
路易斯听到这话，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只是路易斯看到的，这个镇长就不止一次来自己父亲的摊位上买土豆。父亲经常把蔬菜免费送给他以换取在这经营店铺的资格。
这时，今天早晨铁栅栏边的守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刚来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喊着：“他，他威胁我，不让他进去的话就吃了我！”周围群众听到这话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又炸开了锅。
“好了，安静！”镇长清了清嗓子，看着守卫再度开口，“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走吧。”于是守卫千恩万谢，又连滚带爬地跑了。镇长挺着个大肚子又开始绕圈，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露出微笑，“我讲究人权，自由平等嘛，所以你可以辩解，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干了什么。”
“还废话什么！烧死他们！”
“和吃人的恶魔有什么话好说的！”
“镇长！让我先捅他一刀！”
……
听到镇民的话，镇长露出大度的微笑，他凑近欧尼尔，他这个身高只能抬起头看欧尼尔，却表现出一副倾听的姿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路易斯想给他一拳，“还有什么想说的？”镇长微笑着抬了抬下巴。
欧尼尔的手紧了紧，不低头，只是下移眼神看着镇长。无声对峙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拳头，“让我的孩子走，我随你们处置。”他垂下了自己的头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欧呦呦，让你的孩子走？可真能说。”镇长摇着头啧啧啧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绑架可怜的小唐娜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父母的感受？”
说到这，镇长蹲下身，准备看看欧尼尔身侧的那两个孩子。路易斯和斯诺紧贴着欧尼尔的腿边站着，他们的帽子早在逃跑途中掉落了。斯诺低着头，而路易斯则是皱着眉头狠狠地瞪着镇长。
镇长摸了摸路易斯的脸，又拍了两下，被路易斯打掉了手后，觉得很没面子，悻悻道：“哟，脾气挺大的。”站起身子就朝路易斯身上吐了口唾沫，说了句“恶魔就是恶魔，无法管教的牲畜”后就走到斯诺那一边。
“我记得你只养了一个啊，和哪个婊子又搞出了个杂种。”镇长带着好奇又再度腆着肚皮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斯诺，有些疑惑，“这好像是个黑发……拿个火把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困兽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