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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云泥别 ...


  •   一下仿若地动山摇的沉重撞击过后,整个房间重归平静。

      艾信鸥像是贪恋元驹身体的温度,懒洋洋地腻在那里,迟迟不肯起身。他看着对方艳若桃李的脸庞,以及盛满一汪春/色的双眼,忽然生出一股未尽之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手背蹭了蹭元驹浮着薄汗的脸颊。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嗯?”艾信鸥意犹未尽地问,隐隐流露的调笑无形中加剧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一边说,他一边极尽温柔地揩拭元驹薄粉的眼角。

      “没什么。”元驹抿着嘴摇了摇脑袋,用仍旧有些黏腻的胳膊环住艾信鸥宽阔的肩膀,顺势窝进对方颈间。借着这个艾信鸥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神无声地沉寂了下来,就像一潭陈年的死水,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即便只凭着一道小小的疤痕,他也能准确无误地将那只左手的主人认出。

      这些年里,他也曾设想过两个人的重逢,可是他想了无数次,在脑海中构建过上百个画面,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不堪的情境下发生。

      就像是老天要再次惩罚他,让他又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当年轻信于人的愚蠢。

      艾信鸥的吻这时接二连三地落在元驹柔软的皮肤上。顺着对方的肩胛,他一路向上,一处接着一处,一直轻啄到细长的脖颈,惬意的低笑断断续续从他齿间流出,洒落在元驹身上,惹起一阵瘙痒。

      “今天这么乖,该怎么奖励你呢……”

      这样说着,他的脑袋顺势偏到了元驹的耳垂,正朝着出口的方向。随着转头的动作,艾信鸥的余光自然而然地扫了下房门。

      然而就是这无意间的一瞥,却让他猛地停了下来。

      ——他也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那个人。

      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艾信鸥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从元驹身上爬起,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冷冰冰地望着房门。

      隐约有风,将房门的缝隙吹开,也让门外那个人的脸庞整个露了出来。比起小时候,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尤其是那张坚毅的脸。

      元驹用手肘微微撑起身,对方的视线随之不动声色地望过来。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

      “梁叔!”艾信鸥忽然爆出一声低喝,透着山雨欲来的愤怒,整个房间都仿佛跟着晃动了一番。

      梁管家略带惊慌地赶来,在看到门前那个人时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他喘着气停下来,对房间里的狼藉视若无睹,讷讷地看着艾信鸥。

      艾信鸥指了指那个人,却没有看对方,眉头紧锁,很不耐烦地说:“他怎么会在这里?给他找点事,打发他走。”

      “之前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完了。”那个人倏地出声,与艾信鸥总是带着轻浮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沉稳有有力,让人下意识就感到安心。

      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这么有欺骗性。元驹在心中暗讽,讽刺自己那一瞬的心旌神摇,也讽刺对方的假模假样。

      艾信鸥的眉毛挑了起来,似乎极力压抑着怒火,就在他张开口即将说什么的同时,旁观的元驹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等等。”

      虽然不明白邵正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艾信鸥放在元驹身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只是元驹这时正执着地回视着邵正则,无暇顾及他的反应。

      他一眨不眨地着那双没有波动的眼睛,双手却缠上艾信鸥的脖颈。他勾住对方,与艾信鸥脸颊贴着脸颊,引诱般低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艾信鸥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鼻尖蹭了蹭元驹,宠溺地笑道:“什么?”

      是啊,他何必去担心,元驹怎么会知道当年的真相呢,只要他一直隐瞒下去,元驹就只能是他的。

      至于邵正则,不过是他玩弄在掌心的东西,是生是死,都是他一个念头之间的事,根本谈不上构成威胁。

      元驹从凌乱的被褥间拣出一支尚未压损的洋桔梗,费力地挪动了两下,朝窗外远远抛去。顺着敞开的窗户,洋桔梗在明亮的天空中短暂地一停,接着晃晃悠悠地下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三楼的高度,即使听不到洋桔梗落地的声音,也无异于在众人心间砸下了沉重的一声。

      “不是要给他找点事情做吗?”元驹仰起脑袋,挑衅地看向邵正则,那样的不可一世,却不知为何,无法让人心生反感,“你去把这个捡上来。”

      艾信鸥一愣,爆发出一阵大笑。

      哪怕他明白元驹是因为阴差阳错的误会才对邵正则恨之入骨,但他还是无法克制这一刻生出的快意。

      就好像他终于赢了对方一次,赢得这样轻松,不费吹灰之力,他几乎可以听到邵正则心脏的碎裂声。

      他知道邵正则在这一瞬一定很痛苦,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故意在对方的注视下,甜腻地亲吻元驹,接着他冷漠地命令道,“那你就去捡上来吧。”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元驹看着邵正则上来下去,下去上来,却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就连呼吸都没有变得急促。他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在又一次将洋桔梗扔下楼后,他对着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艾信鸥说:“我去看一下。”然后就挪动酸软的双腿跳下床,跑入走廊。

      他跑到楼梯口时,迎面碰上了走上来的邵正则。

      邵正则跨过最后一级台阶,在他面前站定,手里是因为被抛落多次而萎谢的洋桔梗。

      元驹胸膛起伏,恨恨地盯着对方。

      他向前一步,想要抢先夺过洋桔梗,却见艾信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双手。

      洋桔梗被毫不在意地丢到了一旁,邵正则用肌肉虬结的胳膊猛地将元驹抱起,“砰”的一下重重地抵在墙上。在那花枝蔓延的墙纸的映衬下,元驹就像一个被钉住的圣像。

      在元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邵正则狠狠地吻了下去,带着孤注一掷的爱意。元驹被那个吻猝不及防地堵住,一下下地拍击起邵正则坚硬的后背,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良久,邵正则从已近窒息的元驹身上退开。

      他用拇指缓缓摩挲元驹湿润的嘴唇——

      “一一,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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