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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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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大钟敲了八下。嗡嗡震响如水波激荡,良久才重归死寂。
阮袁出了会议室才发现,时间已到晚上八点。思及先前发生的事,他也不由后怕,若非常安在来过来找他,这会他说不定也跟着吊在了会议室里。
阮袁从不觉自己是灵异体质,可不知最近怎么得,老是能撞鬼。
他想与常安在说说,可是常安在就是不说话,他看起来倒是面色如常,可阮袁总觉得他在生气。
没有晚自习,偌大的校园渺无人迹,浮云匿了弯月踪迹,只余道旁路灯高耸耿耿不寐,微光落在魆黑廊道间,曳得长长人影斜立在身侧的墙上,紧随其后。
两人的脚步声时响时轻,阮袁被吓唬出阴影了,老觉得自己身后多跟了一个人,等到两人拐到阒黑一片的楼道时,阮袁终于憋不住了叫了一声,“哥!你别走那么快。”
常安在停下脚步,旋身等他,幽光冥冥淡摹浅绘过得他的半张脸面,眉俊鼻挺有如黑暗间的一塑浮雕。直等阮袁走近了,才听到他问,“阿袁,刚才怕不怕。”
阮袁很想说怕,但那字眼含在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不怕呢,也没什么事。”他不想让常安在过多担心,可也是禁不住想多问句,“哥,我感觉最近好像老是见到这些东西。难道是我八字轻容易见鬼?”
“是我的错,”常安在抬手将他翘起的一根头发捋回原处,又顺手揉了一把,他像是在叹息,语气里充满了歉意,“你是在我身边呆了太久沾染上了鬼气。来到这种地方,就像羊跑进了狼群,怎么躲还是会看到的。”
阮袁怪道,“这种地方?这学校也有问题?”
常安在道,“这地方原来是坟场。一般来说学校阳气旺盛,是镇压的住。只是这所学校人刚建起来那会出过事,阴气还没镇稳了,就多添了怨气。”
阮袁听得发愣,下意识喃喃道,“那我是不是……还是辞职了比较好?”
“你喜欢就先做着吧,总换工作阿姨他们也会不放心你,”修长手指抚过阮袁的脸颊,带着力道迫使阮袁不由自主抬起了脸。四目相对间,常安在语低调缓似藏蛊惑,“只是阿袁,你在我身边只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事,你害怕么?”
他的指间微凉,有如沁过冰泉的白玉,阮袁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糊了,隔了半响才小声道,“怕什么,这不还有哥你在么。”
常安在似乎很满意这回答,他嘴角稍稍掠了笑弧,嘴里仍是道,“可是我没法总陪在你身边。”
阮袁望着他哥的脸,忍不住想抱抱他,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黑暗于此刻不再显得狰狞可怖,反倒像一层厚绒绒的棉被将他俩裹在其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也因此使得肢体的接触愈发的清晰可感。
拥抱很短暂,可怀中的温暖却是真真切切。他没有再过多纠结这些问题,只是轻轻道,“我们分开够久了。”
常安在没应声,他只是稍稍低了头,好像一个吻轻飘飘落在了阿袁的额顶。
恰到好处的气氛毁在阮袁肚子咕咕地两声响动中,他微微挣开常安在的怀抱,有些尴尬咳了声,“我肚子有点饿了。”
常安在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家吃饭,饭菜都热在锅里了,炸排骨也给你留着了。”
阮袁刚道了声,“好。”抬眼恰好见着楼道间原先贴着的层数,上头的数字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学生涂了喷漆。
喷漆也没涂出甚好看的图案,就是一颗瞪着对死鱼眼的圆脑袋,就是这人脑袋也未涂匀,其中还淌出了一道长长痕渍,乍一看像是人头淌了血泪。
阮袁多瞅了两眼,也未往心里去,他到这会才想起明早的课,忙道,“哥你等我下,我回办公室拿个讲义再回去。”
常安在正望着那涂鸦,闻言道,“我陪你过去。”
阮袁想了想也没拒绝。
教师办公室与会议室同层,阮袁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他还没去找人配个钥匙,他有些懊恼,别说讲义就连课本他也没带出来。
常安在拍了拍他的肩,屈指在门上轻叩了四下,咔噔一声脆响,面前的门竟然自行开了道缝。
阮袁望着门缝里黑漆漆的一片,又侧头看他哥,一时间不敢推进去了。
常安在忍不住笑,“看什么,这门没锁紧,一推就开了。”
这睁眼瞎的话,阮袁自然不信。见他还在犹疑,常安索性推了进去又替他开了一盏挂灯,收手时还戏谑地刮了刮他的鼻尖。
白炽灯的光亮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阮袁放下心来,小跑着进去找到自己的桌子。
课本正摆在桌上,讲义却不知哪儿去了。阮袁躬身在抽屉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倒是起身时,手肘一抬无意碰到了桌上那摞作业,啪啦啦连掉了几本。
阮袁又矮下身去捡作业,可视线扫过作业的封皮,他的手忽然顿住了,眼前这些作业本上的名字竟然是一致的,便是早上那个小班长的名字——李欣然。
冷风呼呼从半敞的门外涌了进来,吹得唯一亮着的那盏挂灯晃荡不停。
光与暗迅速交融又飞快的分离,恍惚之间,角落的昏暗里好像站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可等阮袁仔细看去时,呲地一声裂响,那盏亮着的挂灯竟是莫名炸的粉碎!突如其来的黑暗使得双目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捕捉光影的能力。
阮袁闭着眼睛揉了揉,再睁眼时也只能看出事物大体的轮廓。
黑暗之中他的办公桌旁隐约站着个人,阮袁一下侧过头去,“哥?”
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阮袁顾不得拿讲义,大步跑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被嘭地合上了。楼道里亦是空无一人,只有黑暗相伴左右,阮袁放出声音喊了一声,“哥?”
没有应答,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倒从前方楼道拐角处传来了几声慢吞吞的脚步声。
阮袁这会有些忐忑,满脑子里都是常安在。听到脚步声,便当是他哥等的不耐烦了,忙快步追了过去,“哥,你能陪我……”
话到一半,他已行至拐角,正巧和楼道间的人打了个照面。未等他看清对方的模样,一声尖叫在他耳旁倏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