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玉》温丹然

1、缘起1

　　“话说三十年前，全国重要米粮供给地，南方东阳，遇百年难遇的蝗虫灾害。齐皇城内外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百姓苦不堪言。在政的齐皇齐默腐败不堪，整日整夜沉迷于后宫，纸醉金迷，荒淫奢靡，不问世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为此一场浩浩荡荡的起义发生了，领头人物有两名，一位是当朝圣上，还有一位是齐国当时大名鼎鼎的叶大将军，叶墨。说起这个叶墨，为人玉树临风，文武精通，善于谋略，乃是一位千古奇才。只可惜与先皇争夺天下时，已近为囊中之物的江山，败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头发斑白的说书人，折扇敲打自己左手心，叹息声连连，“唉……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过美人关啦……”

　　我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摇头晃脑的听着，瞄一眼旁边的心莲，这丫头正不停的点着豆子。说书的一个回合还没说完，她已不知睡了几个回合了。

　　说书人端起杯子，轻轻晃晃，小酌一口，继续道：“欲听详情，诸位且听老夫细细道来。当年先帝还只是齐国的一名撰史员，偶然的机会相识了大将军叶墨，二人聊得甚欢，相见恨晚，当天晚上便誓天断发结为兄弟。

　　一日二人泛舟游湖，巧遇琵琶女，要说这女子还真是位千古难遇的美人儿，抿唇浅笑如春花，明眸流转若秋月，修眉联娟似远黛，素手纤纤同白雪，先帝和叶墨同时倾心于这位女子。然这女子也是不拘小节之人，和两位男人聊得来，三人感情甚好。

　　然那年东阳突闹蝗灾。举国上下一夜间粮田毁坏千万亩。天有不测风云哪，也许这是注定的改朝换代的时候了。东阳蝗灾未止，南水又发洪灾。帝王昏庸，苦了百姓。齐国上下民声哀怨，将士因饥饿无力抗战，哀鸿遍地。这时西边周国又进犯，势如破竹，一连攻下齐国一半以上的城池，兵临城下。消息传入长安之时，齐皇吓的屁滚尿流，欲卷着金银珠宝，携带美人潜逃。一国已无主，本注定灭亡之时，天降二位奇才。一是当今圣上。”

　　当说起当今圣上之时，说书人折扇向下，抱拳对天，极为敬仰的样子，我看着觉得十分好笑。

　　“另一位则是先前所说的叶墨，叶大将军。话说当时圣上与叶大将军只携八千将士，一路过关斩将，不仅击退了敌军，还攻下了周国的半壁江山。神勇啊，神勇啊！”

　　伴随着说书人的神勇声，底下的人赞叹连连。而我开始犯困了。

　　“圣上与大将军归来之时，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然一国不能无主，百胜们拥戴圣上与叶大将军把持朝政……”

　　不知何时我就睡着了，浅睡中，似有莫名暗香萦绕鼻间，我做个春梦。梦里一位帅哥似乎想吻我，只是烟气袅袅，他的脸看不大真切。

　　“啪！”惊堂木声将我从美梦中拉醒。我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锤了锤僵硬的脖子。
　　“预知后事如何，请诸君听下回分解！”

　　“什么？已经完啦？”不知何时，心莲已经醒来，唐突的冒出这句话。我想，你丫的听了么？我准备离开，心莲扯着我的衣袖，吵着要听接下来的故事。“公……公子，公子，我想听下面的。”

　　丫的，这家伙竟然向我撒娇。没办法，谁叫我是一个对丫鬟极其善良贴心的主子呢？蔑视她一眼，说道：“跟我来！”她踮着脚尖，笑嘻嘻的跟在了我的后面。

　　说书人正在那儿喝茶。我很潇洒的扔上一袋碎银，傲慢地说：“说书的，给他讲完下面的。”说书人上下打量着我，摸着下巴上的一小撮白胡须，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请把你的钱拿走，鄙人说书从不为钱。”

　　哎呦呵，他还挺高尚，挺跳。

　　“那要多少，开个价吧！”我双手插腰，很是潇洒模样！

　　他翘着小手指抚顺花白的胡须，上下扫视了我一眼，眼神流露出惊讶之色，说：“公子这身孔雀绿儒袍可有些年头了！”

　　我低头瞧了瞧这件孔雀绿儒袍，的确是有些年头了，从我出生开始，这衣服就挂在了我的宫内，这十六年来也不见人穿，每次父皇过来看我，都顺便瞅瞅这衣服。

　　从小他就告诉我，这件衣服对我意义非凡，我问是谁的他又不说，只叹息。我寻思着这衣服多半是父皇某位好兄弟的，并且这位好兄弟对父皇来说至关重要，至少曾经重要。

　　我想多半是因为父皇是一位不能追求时尚潮流的皇帝，衣服款式图案多少有些局限，这衣服放他黄一色的卧室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又因为他很爱我，经常来看我，所以编了些借口，好把这心爱的衣服放我府内。

　　今天偷偷溜出宫，我实在找不到汉子的衣服穿，小李子，小园子两人已经被我出其不意的打晕过好多次。鉴于每次醒来衣服都被我扒得精光的羞辱惨痛教训，这次他们倒是学聪明了，在帽子里装了铁盘，我拿棍子背后袭击他们失败，只好想别的法子。翻遍了整个公主府，发现府内唯一的男装只剩下这件儒袍了，虽然款式有些老土，但我这人向来不拘小节，能穿就行。

　　我昂起脑袋，高傲地说：“说书的，算你有眼光，我这孔雀绿儒袍乃是精品，年代虽久远了些，但它是由三千只雄孔雀的细羽编织而成，印花图案乃是用江南上等蚕丝天然染色混合金线精绣而成！每一道工序都层层把关，每一根线都由专业人员编织，每一个针脚都是江南最好的师傅缝制而成。”其实在我看来，它就是一件男装而已，但为了让说书人看得起我，好让他继续讲故事，我愣是说得抑扬顿挫。

　　说书的老头儿眯着眼睛，笑了笑。

　　他这淡定的反应让我有些尴尬，我着急了：“你这老头儿到底还讲不讲故事了？我书童就想继续听听书怎么了？你开个小灶能怎滴？差钱就说，爷儿不差钱！”

　　说书的老头儿又是一笑，喝了口茶，说：“天机不可泄露！”

　　啊呸！说书的都是编故事骗人的，竟然还给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还真把自己当半仙了！瞧着说书老头儿的损样，我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心莲的胳膊就往外走。

　　“姑娘，这件衣服以后还是少穿为好，不然福命就此改变，老天爷都帮不了你！”我顿了顿脚步，对心莲说：“这说书的，让你乱说话，改天来我非拆了你的台！”

　　“公主……”心莲拖着哭腔，眼里闪着泪花。

　　“行了行了，不就是个故事嘛？重新找个说书的不就行了嘛？”

　　“可是人家就想把故事听完，只想听那个故事！”心莲拿着手帕轻拭眼角。我不耐烦了，向心莲吼着：“我说你一娘们儿，一天到晚哭个什么劲儿？屁大点的事儿都要哭！”

　　她哭得更凶了。

　　没办法，女人就是烦。

　　我只好抚着她后背，和声细语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带你去福聚德好不好？”

　　“好呀好呀，”一提到吃，她丫根本停不下来，立马破涕为笑，扳手指数得一头劲儿，“那我要吃叫花鸡，东坡肉，红烧排骨，四喜丸子，蒜泥白肉，还有全京城都有名的京都烤鸭！”
　　我扯着嘴角看着她。

　　“公主你最好了～”她兴奋地说。

　　我拿折扇轻触她粉唇。她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嬉笑说：“是的是的，公子，您最好了！”

　　我用折扇敲了下她脑袋，笑说：“少来拍马屁！”

　　“小二，点菜！”

　　“来嘞，这位爷您要什么？”

　　我将荷包带拍在桌上，腿翘在凳子上，豪气地说：“好的尽管上，爷不差钱！”

　　“好嘞，客官您稍等，菜待会儿就来。”我抹了下鼻子，对心莲挑了挑眉，心莲笑得花枝招展。

　　我拿根牙签塞牙缝里，眯着眼睛说：“别娇羞地跟娘们儿似的行不行？像我这样，豪气一点，霸气一点儿，咋跟我这么久了还学不会呢？”。

　　“人家哪能跟你比呀，你从小就被文武百官以及诸外使称赞，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多才多艺，国色天香，我这等小喽啰哪能跟您比，再怎么学也学不来。”

　　我强忍着笑说，“马屁精！那些外在的名誉是我想要的嘛？他们那些人没见过世面，见人就夸，再说，我天资聪颖，天生丽质怪我咯？”

　　“臭屁！”心莲捂嘴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胆儿肥了是吧！”

　　“来来来，上菜了！客官小心！”

　　一会儿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心莲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吃得满嘴都是油。
　　我想我吃相一定也不好不到哪儿去！毕竟在宫里呆得太久了，什么都受拘束。现在难得出来一次，自然得放开一些。

　　“客官，您要酒嘛？”

　　“不要不要！”我吃都来不及，还喝什么酒。小二刚走，我就瞅见心莲右后方一个汉子，鬼鬼祟祟的样子，眼神时不时地往我钱袋瞟。我换了个位置，把钱袋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果然我一个鸭腿还没吃完的功夫，他转到了我身后，欲从我边上顺手带走钱袋。被我抓个正着。

　　他的手压在了我钱袋上，我的扇子压在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