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行》紫轩.

22、萧湘行 22

　　第二十二章
　　萧湘披着件外衣靠在窗台上，庭院里有抹孤寂的人影，谢曜怔怔的站在那里。萧湘记得谢曜这段时间没事就站在庭院里发呆。
　　他在想什么？还是在后悔什么？还是在期望什么？
　　萧湘看着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虽然说谢曜真的令他很失望，但是，心里始终抱着让谢曜清醒的念头。人总有善恶两面，谢曜不是完全的坏，他其实也并不是个坏人，他只是走上了歧途，只是迷茫了。
　　“谢曜……”萧湘终于忍不住轻喊出声，谢曜回头，目光在看到萧湘那一刻一丝喜悦闪过，但很快又蒙上了层冰冷，“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萧湘面色一柔，展开笑颜。那笑容让谢曜心一颤，但很快自嘲的对自己道，萧湘不过是在同情自己而已。自己在他面前始终是个失败者。
　　“想什么，你不用问，你不是讨厌我吗？”谢曜漠然道。
　　“是，我是讨厌过你，因为你不知悔改，可是我知道，你并不坏，你只是……”萧湘的话还未完，就见谢曜冲到窗前一把揪住萧湘恶狠狠道：“你知道什么？！你既然不爱我！你既然讨厌我！你就不该同情我！我的事你也完全不用管！”
　　谢曜恨，他恨萧湘，每句话都刺人，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象个长者一样教训自己，指责自己。
　　萧湘被他的大力弄的胸口一窒，咳嗽几声，“咳，咳，我虽然不爱你，但是，我还是想当你是个朋友……”
　　朋友……谢曜一呆，低头见萧湘猛咳起来，苍白的脸色染上了淡淡红晕，谢曜一惊，连忙放手，抚抚萧湘的背，“没事吧，我……”
　　萧湘急喘，气血又不顺了，呼吸又困难起来了，他眼前阵阵发黑，手撑住窗台才没让自己倒下。谢曜一见不妙，立刻翻身跳进窗户，打横把萧湘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把萧湘放在床上，“我去煎药……”
　　他转身想走，却被萧湘拉住，“咳，咳，我没事了……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谢曜转身凝视着萧湘眼里的清明，看着他脸上的恳求，谢曜慢慢在床边坐下，脸上又恢复了冷漠，“你还想对我说什么……”
　　萧湘淡淡一笑，轻声问，“你是不是失去过什么……”他看得出，谢曜之所以这么急切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他失去过，正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怕再次失去，才想把自己想要的都弄到手。
　　“你……”谢曜瞳孔猛的一缩，心被猛力一撞，剧痛袭上，失去……失去……他失去的太多……太多……
　　“你别以为我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我看得比你们都多，都透彻。我看得到你的本质，你不坏，这世上也没有真正的坏人。每个人的阴暗面都有他的理由，有他的心结。我想解开你这个结。其实我知道，你对柳松云很好，柳松云在你那里两年过的比他的歌舞苑还好，只是你不允许你的所有物失去，所以……”萧湘低眉，看着自己的的手，这是柳松云的身体，是因为这是柳松云的身体，所以自己想帮谢曜。因为自己想交谢曜这个朋友，所以想帮他……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我把柳松云逼下悬崖的，所以他摔死了，死了，知道吗！”谢曜冷笑连连，“你用不着同情我什么，也不用装成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来教训人！”
　　萧湘叹口气，淡然而笑，“你当真不愿意结开你心中的心结，你就想这辈子都痛苦下去吗？”
　　谢曜不语，转过头去，望着窗外那明媚之色。
　　“你是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才想重新获得，获得你所想要的东西……”萧湘自顾自的说着，“所以你才会拼命的收集你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你就越想要……”
　　“住口！”谢曜回头，恨恨地看着萧湘，“你真以为我就是这样的吗？是因为你拒绝我，我才更想得到吗！你真小看我！你以为我对你没感情吗！”
　　萧湘怔了怔撇过头，“对不起，我……我知道，可是，爱情，不属于我……”
　　“不属于……”谢曜惨然一笑，“或许，我早就该知道吧，你有时看起来不属于这个尘世。谁都得不到你……”
　　萧湘黯然，仙，没有爱情，修仙之人，要做到心如明镜，静如止水。
　　“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事吗。”萧湘低喃，“你恨我，所以不愿意吗……”
　　谢曜静静坐着，他眼前浮起一片红光，燃烧着，狂烈的吞噬着，吞噬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捂住胸口，那不愿意再回忆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谢曜牙咬的死紧，一掌劈在旁边的架子上，架子顿时哗啦一声裂开，倒地。
　　“我，十岁那年……”谢曜的声音虚无，茫然的不知是何处发出的，“除了我，全家人都死了……我的家人，我这辈子最宝贵的，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曾幸福的因为，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东西，我的父母，我的家……可是……在那天一切的一切都去了，在火中消失了……”
　　“父母倒在血泊中，仆人，丫鬟全部倒在血泊中，火很大，冲天的大，我的家，毁了……在那一刻，我失去了我所有最宝贵的东西……再也不回来了，不回来了……”谢曜的眸子是空洞的，空洞的无神采，“是我父亲的仇家毁的，他们毁了我的东西。幸运的是，我没死，我被我师父收养，长大，我学了武功，报了仇，建起了我的事业。但是，我不满足，我想要我所想要的东西。不能再失去！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要得到！因为我不能经历再一次的失去！”
　　萧湘默然，正因为失去太多，所以才想得回，但那最宝贵的永远不会回来了。谢曜只是用那自己喜欢的东西，拼命的填补自己生命中的空白。那一次的毁灭对他的打击太深了……
　　“你太空虚了，其实，你还可以拥有的，你可以交朋友，真心的相待。你可以去爱人，让你的心得到填补……”萧湘刚说到这，就叫谢曜哈哈大笑起来，笑容中全是苦涩，“爱人，我爱了，但是我还是得不到，就如你说的，我依旧是空虚的。”
　　萧湘一震，不再说话，他发现自己还是无能为力，人心太复杂，自己看不透。谢曜爱了，去爱了，但是……
　　谢曜站起身来，背着萧湘，迎着那射进窗户的阳光，冷冷道：“你明确的告诉我你不会爱我，我不想放弃，你也不用再同情我，也不用再指责我。我只会按着我的做法去做。”
　　他说完，大步走向门口，推门出去。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萧湘怅然，自己是个傻瓜，一方面在伤害谢曜，一方面想着去开导他，去安慰他。
　　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