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忆长安》随风飞

37、第 37 章

　　我的身体向来算不上强壮，穿越时空之后，更是被折腾来折腾去的，反反复复的死过好几次。不料真正想死的时候却反而死不掉了，明明身受重伤，却还是半死不活的撑了下来。

　　钱公公再次来天牢看我之时，自然又吃了一惊。

　　“奇怪，你这家伙倒比我想象得倔强许多。”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喃喃自语道，“不过你活着也好，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多少还有些利用价值。”

　　“什么意思？”
　　钱公公微微笑了笑，一双黑眸幽幽暗暗的，低声道：“谢清波既然能救你一次，自然也会来救你第二次吧？”

　　我呆了呆，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使劲瞪一眼过去，恨恨咬牙：“你打算利用我把谢清波引出来？”

　　“原是用不着这么麻烦的。不过姓谢的武功高强，对我而言始终是个阻碍，趁此机会将他除掉也好。”

　　“你自己打不过他，就只能耍这些下流无耻的手段，真是卑鄙！”

　　闻言，钱公公并不动怒，只依然浅浅笑着，双手负至背后，在那阴暗狭窄的牢房里来回转了一圈，朗声道：“逆贼徐飞密谋造反，罪证确凿，皇上有旨，三日之后将你凌迟处死。”

　　“啊？”我愣了愣，忽觉眼前一阵晕眩，隔了半晌才缓过劲来，颤声道，“你、你竟敢假传圣旨？！”

　　“呵，你怎知道我这圣旨是假的？”
　　“废话！皇上才不会随便取我性命。”我跟皇帝虽然不熟，但好歹也曾一起画画下棋，深知他并非那种任意妄为的昏君。

　　“你小子倒还不算太笨。”钱公公慢慢伸出手来，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笑容妖冶，“可惜，皇上如今自身难保，可没功夫来理会你了。”

　　“你……你把皇上怎么样了？”难道连那体弱多病的皇帝也遭了他的毒手？

　　“急什么？我又不会害他。”面前的男子嗤笑一声，黑眸中暗光流转，一字一顿的说，“皇上无论是生是死……永远都是我的人。”

　　我浑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霎时间想明白了许多道理，脱口道：“原来，真正意图谋反的人是你！”

　　我先前在皇宫中闲逛的时候，就曾听闻过不少谣言，据说皇帝因为身染重病的关系，将大部分的奏折交由钱公公处理。因而这姓钱的太监独揽大权、只手遮天，并且在暗中培植了不少势力。如今看来，恐怕就连皇帝的生死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钱公公听了我的话后，果然并不反驳，只微微一笑，道：“哈，我跟三王爷本来就是一路人。只不过成王败寇，惟有赢的人才有资格……”

　　后面的话越来越轻，我费尽了气力也听不清楚，只隐约听见他说道：“像你这种无足轻重的棋子，原是可以死得痛快些的。但你从前跟皇上这样亲近，我若不好好折磨你一番，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呵呵，”钱公公抬手遮住半边面孔，笑得既妖艳又诡异，嗓音尖细刺耳，“谁说不是呢？”

　　说罢，纵声大笑起来，转身走出了牢房。

　　快行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来瞥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一句：“对了，这几天里你若敢随便寻死的话，我定会让你比现在痛苦千百倍。”

　　那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眼底却尽是寒意。

　　我目送着那鬼魅般的身影渐渐远去，身体竟抖得停不下来。隔了许久，才勉强镇定了一些，一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边认真考虑：自己究竟该不该咬舌自尽？

　　所谓凌迟，就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让对方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亦即俗称的千刀万剐。我以前时常在古装电视剧中听见这个名词，却实在料不到自己竟有机会亲身体验这恐怖的刑罚。

　　在连续咬了两次舌头却都没有死成的情况下，我终于被五花大绑的送去了法场，跪在地上等待行刑。

　　头顶上骄阳似火。

　　四周更是密密麻麻的围了许多凑热闹的人。

　　我眯了眯眼睛，眼见手持利刃的刽子手步步逼近，心头便也跟着怦怦乱跳起来，一面希望有人跑来劫法场，一面又但愿谢清波千万不要出现。因为钱公公早已在暗中埋伏好了人马，他若贸然现身，定是凶多吉少。

　　“午时已到，行刑！”

　　当这尖锐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我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霎时间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利刃一点点落下来。

　　第一刀切胸口。

　　第二刀切手臂。

　　第三刀切大腿。

　　……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意识越飘越远，正当我以为自己会就此丧命之时，却忽然听见一声大喝，某道人影从天而降。

　　我全身一震，勉力睁大眼睛，万分吃力的循声望去，隐约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剑眉星目、相貌堂堂。

　　谁？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忆起此人是谁，忍不住大喊起来：“季……大哥……”

　　一张嘴，就是满口鲜血。

　　“小飞！”季随云手执长剑，与周围的兵将斗成一团，且战且走，大步朝我冲过来，“别怕，我来救你了。”

　　我张口欲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重重咳嗽几声，一下扑倒在地。心中正疑惑着季随云为何会突然出现，却一眼望见钱公公施展轻功，从远处的高台上翩然飘落，不急不缓的飞掠而来。

　　衣带飘飘，恍若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