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悠哉大王

3、第三章

　　很久。
　　我的体重仍然挂在161斤，不上不下。

　　在这中间，我抽空去看了余西野一眼。
　　他似乎是跟女朋友分手了。
　　一个人空荡荡的坐在图书馆里。
　　不知道在看什么，却总是发着呆。
　　我看着他失神的样子，终于了解，即使我们多久未见，时间也从未消磨掉我对他的喜欢。

　　我攥紧了手机。
　　心里的欲望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大。
　　这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他分手了！分手了啊！

　　我一路狂奔回公寓。
　　女孩正哼着歌在厨房里做晚餐。
　　我杵在门口，心里不停的打着腹稿。

　　她见我来，头也不回的笑着说，“帮我把这菜端出去呀。”
　　我撇撇嘴，反正都是些绿油油的菜，有什么好准备的。

　　“余西野分手了。”
　　我嘴里叼着筷子，不清不楚的说。
　　“恩。”

　　我抬起眼看她。
　　女孩一副淡若清风的样子，随手把一块土豆放在我碗里。
　　“快吃，吃完了还要去跑步呢。”

　　我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面上。
　　“我说他分手了！”
　　女孩看我一眼，慢慢放下筷子。
　　“然后呢？”
　　“你能帮我的对吗？”
　　我殷切的看着她。
　　“你能帮我瘦下来的对吗？”
　　我喉咙有些哽咽，嘴里的菜咽不下去，几乎快要吐出来。

　　“你想要怎样？”
　　女孩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我要瘦下来，立刻，马上！我要去表白，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我红着眼圈看着她，激动地直拍桌子。

　　“为什么要瘦下来呢？”
　　女孩低着头，无奈的笑，她轻声说道，“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好。”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她说任何安慰的话。
　　我只知道再不瘦下来，余西野就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女朋友。
　　这太煎熬了。
　　我不想再这样煎熬下去了。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比我还重要？”
　　女孩抬起头，苦笑着问我。
　　我愕然，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我低声说道。

　　“是，是不一样。”
　　女孩换上了冷静而默然的表情。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我。
　　“这是可以让你瘦下来的药，而且可以让你变成我的容貌，但是期限只有3天。”

　　三天。
　　我看着女孩白净手掌上静静躺着的药瓶。
　　三天，时间太短了。
　　或许我还来不及跟他表白，就要被打回原形。

　　“你不要吗？不要就算了。”
　　女孩瞧我没有动作，作势便要把药瓶收回去。
　　“我要！我要！”
　　我飞快的从女孩手里夺过药瓶。
　　宝贝似的攥在手里。

　　女孩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回了卧室。

　　我呆坐在餐桌旁，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药瓶。
　　我想要的，唾手可得。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扬起笑脸，对坐在旁边的余西野说道。
　　他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我在他黝黑的瞳孔中，看到了“我”的样子。
　　是她的模样。
　　是我梦寐以求的，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脸。

　　“当然。”
　　他殷勤的把自己的背包挪了地方，给我腾出了座位。
　　我笑着坐下。
　　这样蛊惑人心的笑，是我从女孩那里学来的。
　　每次她这样笑着跟我撒娇，我总是拒绝不了的。
　　想来，余西野也拒绝不了。

　　一天的相处甚是愉快。
　　我们坐在图书馆里，从早上，到下午。
　　我自是舍不得走的。
　　不知道余西野是不是。

　　太阳渐落。
　　我捂着肚子看向窗外，天已经全黑了。
　　我看着旁边正凝神贯注做题的某人。
　　压下了满腹的饥饿。

　　余西野突然站起身，从背包里悉悉索索取了什么，然后转身出了图书馆。
　　我坐在位置上发呆。
　　他走了。
　　我也要走吗？
　　可是他背包还没拿走呢。
　　或许还会回来？

　　我咬着笔帽，眼神一直瞟着他的座位。
　　不多会儿，余西野回来了。
　　我赶紧正襟危坐，装作用功看书的样子。

　　余西野把塑料袋放在桌上，面不改色的朝我推了推。
　　我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学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我顿时呆住了，那人抓了抓后脑勺，想掩饰那迅速蹿红的耳根。
　　我噗嗤一声笑了。
　　这人，竟然比想象中更让人欢喜。

　　余西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起吃吧。”
　　“恩。”

　　我手里举着一只鸡翅。
　　犹豫着，半天下不去嘴。
　　天了噜，这可是我禁欲了一年的东西啊。
　　现在吃了可不就破功了。

　　女孩会骂我的吧。
　　我悄悄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乖乖把鸡翅放了回去。
　　虽然我现在是顶着女孩的脸没错。
　　可是期限只有三天呢。

　　三天之后，还不得减肥，我可不能为了一时的贪欲，毁了我一年的心血。
　　“怎么？你不喜欢吃吗？”
　　余西野捏着一个鸡块好心的递给我。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晚上吃这些会胖。”

　　余西野便笑了，他笑的那样好看，简直要把黑夜照亮。
　　他拍拍我的头，轻声说，“没关系，女孩儿胖点才好看。”
　　我顿时欣喜若狂。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胖姑娘会好看？”

　　余西野被我这样煞有介事的表情吓到，不自然的笑了笑，“呃......当然也不能太胖。”
　　果然，我沮丧的低了头，把鸡翅又推得远些。
　　“不过你这么好看，胖了也会很好看的。”
　　我勉强扯了嘴角，腹诽道，可惜连这脸都不是我的。

　　时间比我想象中走的还要快。
　　图书馆要关门了。
　　我们俩站在门口告别。

　　“你....”
　　“你....”
　　我俩一齐开口。
　　两人都笑了。
　　“你先说。”
　　我抿了嘴静静的看着他。
　　“你明天还来吗？”

　　我心头一跳，看着他满脸希冀的样子。
　　“嗯。”
　　我狠狠地点了头，郑重的像是他问我“你愿意吗”的样子。
　　他如释重负的笑了，冲我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哼着歌回到了家里。
　　摆脱掉了肥硕的身子，我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看样子很顺利？”
　　女孩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切换着电视。
　　“当然。”
　　我挑了眉，喜滋滋的坐在她身边。

　　“我好饿，你给我做饭好不好？”
　　我下巴抵住她的肩头，撒娇道。
　　女孩转过脸，语气满是揶揄。
　　“你们没吃饭？”

　　我摸摸肚子，言语中满是怨气。
　　“不敢吃，谁知道三天之后会不会因为这顿饭又胖了。”

　　女孩这才笑了开，伸手戳了我的眉心，把我从她身上推开。
　　女孩起身去了厨房，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瘦了真好。
　　我看着平日里几乎容不下我的沙发。
　　此时的我正蜷缩在一角，小小的一坨。
　　啊，要是能永远这样瘦下去就好了。

　　女孩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盘子，仍然是简单的白水煮菜。
　　好在我已经习惯，三两口便吞到肚子里去。

　　这天晚上，我做了大概是有生以来最美的美梦。

　　整整三天，我和余西野都在图书馆里。
　　没有相约，也没有过多的话语。
　　默契的同一时间出现，同一时间离开。
　　他总是在饭点为我把饭带上来。
　　他知道我不吃肉。
　　于是他也跟着我一起吃素。

　　这真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不，也许比想象中还好。

　　三天终于还是过去了。
　　我站在穿衣镜前，看着又恢复了本来面貌的我，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余西野应该还在图书馆等我吧。
　　可是我这幅样子，怎么有勇气站到他面前呢？

　　女孩儿走了过来，冲我说道，“你不去跑步了吗？”
　　我叹口气，认命的跟着她出了门。
　　能不跑吗？我能不跑吗？
　　我捏着肚子上的多出来一圈圈的赘肉，想死的心都有了。

　　女孩开着她那辆破玩具车跟在我身后，在我跑不动的时候拼命按着喇叭。
　　我猛地回头瞪她一眼，她便咯咯咯的笑。

　　“你就不能多给我点儿药吗？”
　　跑完之后，我俩坐在操场边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不行。”女孩快速的说，快的让我几乎觉得她都没听清我在讲什么。
　　我撇了嘴，不高兴的看着她。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不行。”女孩偏过头，认真的看着我，“我说不行。”
　　我偏过头不想理她，不行就不行，还重复两遍！

　　两人一时无话，女孩脚尖在地面点来点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眼神也随意四处游荡，刚巧落在她那辆破车上。
　　咦！
　　我心里暗笑，清了清嗓子对女孩说，“咳，咱们去逛商场吧。”
　　“逛商场做什么？”女孩抬头疑惑的问。
　　“就....随便逛逛呗。”

　　女孩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能顺从的点点头。
　　任由我拉着她，朝校外的某商场走去。

　　进了商场，我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去了玩具区。
　　之前我在这里替某个表弟买过玩具。
　　想来女孩喜欢的那种小孩坐的玩具车，这里也有吧。

　　果不其然，在我三绕两绕之后，终于看到了陈列台上各种各样的车子。
　　女孩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站在陈列台旁，激动的指着一辆“奔驰”说，“这个好酷！”
　　我忍不住想笑，可还是憋了下去，意图不能太明显啊。

　　“你可以试着坐坐。”
　　我招手叫来导购。
　　导购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俩，确认了三次，说这个是给小孩儿坐的。
　　我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就是给小孩儿买。”
　　“可是大人坐的话，会坏的。”导购犹犹豫豫的说。
　　“坏了我买，赶紧的。”
　　或许是导购惧怕我的吨位，又或者是被我土豪的口气镇住。
　　红着脸立马儿从后台拿出一辆崭新的小车。

　　女孩脸皮向来厚，她喜滋滋的坐了上去，在玩具区转起了圈。
　　我抱着肥胳膊，就看她满脸春风的溜了一圈又一圈。

　　“喜欢吗？”
　　我问她。
　　“不喜欢。”女孩从车上下来，面不改色的说。
　　不喜欢你妹啊！你笑都眼睛都没了好吗！？
　　女孩踮起脚，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想用这破车收买我，门儿都没有。”
　　说完，她哼着歌，转身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我当时的脸色一定难看透顶，攥紧的手恨不得一拳砸在那破车上。
　　她早就知道我想讨好她。
　　她早就知道却还是这样溜着我玩。

　　“那个.....小姐，车还要不要？”导购小心翼翼的问。
　　“要！当然要！开票吧。”
　　我才不信她不喜欢，我就要买回去，放在她跟前不让她玩！气死她!

　　等我把车拎回家，女孩正坐在沙发上吃西瓜，白净的小腿架在茶几上抖抖抖，好不悠闲。
　　我冷着脸，故意当她的面把包装拆开。
　　又慢悠悠的装好，摆在客厅中间。

　　这期间女孩偷偷瞄了我好几眼。
　　我心里窃笑，还制不了你了小样。

　　“你不用这样。”女孩放下手里的西瓜，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哪样了，我愿意，我也喜欢小车子。”
　　“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她，捯饬着那辆玩具车。
　　“不是我不给你，那个药是不能连续吃的，至少要隔一个月。”
　　她见我真的生气，好声好气的拉着我说。
　　我依然背对着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会死的。”她轻声说，“连续吃的话，真的会死的。”

　　我喉间一哽，顿时没了话。
　　她都这样说了，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要说我不怕死，我要为爱牺牲？

　　女孩开着新的玩具车在我身后督促着我跑步。
　　开着新车的她显得更加高兴了。
　　一个劲的按着喇叭。
　　我虽是不甘心，但是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好歹也有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