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林木容

3、第二章

　　拉开厚重的深褐色木制大门时，门口的对话吸引了苏晓澄的注意，脚步也不自觉顿下来。

　　“你们怎么搞的？都不想干了吗？”一个貌似主管的人对着两名员工在咆哮，“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对不起……”那两人战战兢兢地解释，“但是来人是怎么样我们预先并不知晓……况且，单凭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实在是……”

　　主管听着两人的解释脸色开始铁青，激动地大喝，“什么不知晓？不知晓也不可能跟照片差这么多吧……完全是来浑水摸鱼的女人……”他扶额，稍稍降低音量，“上面已经抓狂了，要是继续这样我们都得收拾包袱走人……”

　　听到这样的对话其他两人也是神情凝重……

　　她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来想等那些人走了才出去的，可因为他们就站在过道中间，她没好意思这么没礼貌地从他们中间穿过，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一会儿后，她还是硬着头皮，拉耸着脑袋，在他们三人围成的小圈中走了过去……

　　但是，就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那个主管的人物忽然拉住她，双眼闪亮地瞅着她的脸猛瞧，“小姐，请等等……”

　　过大的声音让她猛地一抬头，其余的人也是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那兴奋的神情就像是在沙漠上迷路的人终于看到了出口，只是这样的神情让苏晓澄不寒而栗……

　　“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姐，你也是看到广告过来的吗？”他看了一下她走出来的那扇已经紧闭上了的大门，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是毫无疑问的。

　　“是的，但是等太久我现在要走了，我还有事。”拨开了他抓得有点紧的手，她很不喜欢他们看她的目光。

　　“小姐先别走，不用等，现在就到你了。”他咧开嘴巴，用最职业的灿烂笑容看着她，然后像怕她不同意般直接拉上她就走。

　　“可是，我……”苏晓澄霎时就糊涂了，被他们又拉又拽地扯上了电梯。

　　这些人也太……那个了……

　　…………

　　‘叮’地一声，电梯停下来了。

　　迎面来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睛、斯文俊秀的男人。只是，这男人的脾气好像也不是很好……

　　“张经理，不是让你筛选过才送人上来的吗？不要随便阿猫阿狗都往这边带……”

　　“不是的李秘书，你看她……”

　　被唤作李秘书的斯文男人没好气的垂眼看了一下她，然后……就好像其他人的表情一样——惊喜。只是，她还从他的眼中还看到了其他人所没有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找的人真的是她吗？但是，她最近没救过人啊！

　　他们的对话继续……

　　“李秘书，应该是她了吧，你看她跟照片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嗯……”他轻抚下颌，“应该是的！只是怎么可能……”他这话就像在自言自语。

　　那张经理听到这话就如同解放了，立刻急急忙忙就走了。开玩笑，终于找到照片的主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眼前男人深究的眼神让苏晓澄很不自在，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局促，于是开口，“小姐你好，我叫李维民，是总裁的秘书兼助理。”

　　他忽然这么有礼貌，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你好。”她小声地说。

　　“有带身份证吗？”

　　他突然这么来一句，她愣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噢，有的！”

　　于是，她一边从背包里翻出了身份证递给他，一边跟他解释来意。

　　“虽然很像，可是照片的那个人不是我，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能不能把广告撤了，因为跟照片里的人长得像的关系，我现在整天都被人指指点点的，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所以……”

　　李维民看了眼她的身份证后露出职业的微笑，“这些你待会儿见到总裁后自己跟他说好吗？”

　　“可是……”

　　“但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苏晓澄小姐。”

　　“……”

　　他边说边推开这一层唯一的一扇大得离谱的木门。

　　不好的预感浮现……

　　…………

　　苏晓澄警戒地盯着眼前的人，在大得有点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局促不安。对面的男人背光而坐，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隐隐感觉到他灼灼的眼神！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几岁了？”

　　靠！这是人口调查呢还是怎样？她踌躇了一下，开口道，“对不起，其实我……”

　　男人不耐烦地低喝道，“回答问题！”

　　面对男人的霸道，她有点生气了，凭什么？有钱人就可以这样使唤人？这人真是太嚣张了。她气得连要跟他谈的事都忘记了，立刻就想走人。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

　　男人腾地站起，用低沉的嗓音冰冷的语调说，“张叔，带她进去。”

　　“是。”本来站在一旁像雕像般的中年男人忽然出声，“来人。”

　　转眼间，不知哪里走出来了一群穿黑衣的凶神恶煞的人，在那个名唤张叔的人指挥下，架起她就走。

　　被架起来的她双腿不断凌空蹬踢，“哇——救命啊——放开我——”

　　好像早有准备，他们居然拿出封箱贴往她的嘴巴上随手一贴，立刻有效地制止她的嗷嗷乱叫。

　　哇靠！专业成这样，这群不会是绑架犯吧！但是她不值钱的啊！

　　可是——

　　原来，这群人只是要架自己进房梳妆打扮而已！

　　苏晓澄无力地瞧着身边替自己弄头发，帮自己穿衣服的女佣们，忽然觉得怎么那么像演偶像剧啊！按照剧情发展，等下出去，男主角是看见了打扮后的女主角眼前一亮，惊为天人，然后，他对女主角说，我们在一起吧。但是，女主角很有骨气的一脚把他踢飞，最后，女主角甩甩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到把男人踢飞那一幕，她痴痴地笑了！

　　…………

　　哇塞~~~什么状况！

　　男人果然惊为天人了，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中涌动着千百种复杂的情绪。

　　不说话吗？那那那……她要怎么把他踢飞啊！

　　没有等她接话，男人直接把我按在怀里！

　　这样她就不干了，这分明是揩油嘛。于是，她开始不断在他怀里挣扎，捶打着他的胸口，“那个谁，你放手！”

　　放开她的一瞬间，男人的双眸立刻变得清明，看着自己的眼光不再温柔，反而有点冷漠，“卓一航，我的名字。”

　　自我介绍吗？她无语了……==！

　　低下头，她扯了扯身上的纯白色连衣裙，摸了摸被明显用一次性拉过的直发，不自在到了极点，这人到底想怎样？！

　　说真的，这样打扮后的自己的确就是照片上的人了。

　　但是，她分明就不是……

　　难道说，她失忆了……

　　沉默充斥了宽广的办公室，就连安放在角落的那座古老吊钟的钟摆声都清晰可闻，每一下都那么有力，仿佛要极力打破这样的尴尬。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最终，她还是开口了，“我只是想请你撤掉那些广告……”

　　他倚着巨大的办公桌边缘，环手抱胸，“你是！”他幽幽地把眼神投到了落地玻璃窗外，仿佛在想着非常遥远的事情。

　　“十块钱，你还记得吗？”

　　“……”十块钱？？她还欠他钱？

　　他叹了一口气，再次走近她，“寒流来的那一天，你给了我十块让我坐车回家……”

　　刹那间，她“嚯”地抬起头……

　　噢，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乞丐’！

　　这么说，他那么大张旗鼓要找的人真的是自己？！等一下，刚刚的大眼睛说他是要报恩什么的，他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还她十块吧，这也太……

　　“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找我就是要还我十块钱？？”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他望着她没作声，然后，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回了他的大班椅坐下，继续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得有点发毛，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算了还是赶紧走吧，这样的人物她可惹不起。

　　苏晓澄刚要开口要求离开，空气中就飘来了他华丽低沉的嗓音。

　　“或许，我要还的不是钱……”

　　不是钱？！她张了张口，站在原地沉默了。

　　那时的苏晓澄始终忽略了一件事，那张照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