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何》无忧T

2、大婚

　　四月暮春之时，桃花纷落，铺就彩色烟霞，花香缠绕其间，妩媚清丽。
　　凤笙披上拽地霞帔，梳着高耸的凤髻，瓷石般的肌肤缀以嫣红，红霞迎上双颊，朝露般清澈的眼睛。玉珠双鱼环佩相击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回荡，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乐司成两列分立与宫阶之下，礼部尚书手奉金案居宫阶上正南方。太监在太和殿前宣旨：“朕闻丞相之女虞凤笙，性情温淑，恭谨谦让，不以显贵而自矜张扬，应正母仪于天下，以册为皇后，赐居凤仪宫。钦此。”
　　一行人施施然跪拜行礼，她微微俯身回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亦是三呼，声音回荡，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楚胥就在这时候出现，执起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发出喟叹。他看着凤笙，眼里说不出的满足与温情，说道：“走吧。”声音淡得几乎不可闻。
　　她愣怔住，随他牵引向前行走，如漂浮在云端，红色霞云在面前飞扬，迷迷糊糊进行接下来所有的章程。
　　作为陪嫁女之一的琴语叽叽喳喳的描绘着朝堂上众人目睁口呆的场面，说道：“想不到皇上气度是这般的不凡，真是个翩翩君子。哎，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白衣卿相，说的是不是这样。”另一个婢女书音静静地立在一旁，不作话语。
　　这番话实在有些不妥，凤笙只做没在意，道：“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琴语端着一张绯红的脸。“对对对，可不就是吗，温文尔雅的才子”
　　斜睨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凤笙放下手中的桂花糕，清了清嗓子，接道：“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唱”，顿了顿，颇为不舍得看着被书音扔掉的半块糕点，“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她接过书音递来漱口的茶，垂眼看着从刚才倏然变青脸，瘫跪在地抖得如同筛糠的琴语，问道：“进宫可有受过教养嬷嬷教导？”
　　琴语哭丧着脸，眼角流下一串串泪珠，似夏末暴雨中飘摇的残荷。“有”
　　“既然受过，那就应该知晓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的，皇上是什么人可是你我这些人可置喙的”
　　她使劲磕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地板上，砸进人心底。在这后宫之中，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若是连身边的人都不注意，那就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琴语爬到她脚边，拉着裙角，哭着喊道：“小姐，我错了，原谅我，下次不敢了。小姐，你就念着这些日子相处的情分，原谅我吧”。
　　凤笙别过头，不忍再看那张眼泪混杂鲜血的脸。只见立在一旁一直沉默无语的书音蹲下身子拉开琴语，淡淡道：“看来是没有好好学规矩，在娘娘面前怎能自称我”。
　　一语双关呀，小姐该是娘娘，奴婢该是奴婢。她挑挑眉，略带诧异地看着这个沉静内敛的人，真是一个惊喜。“书音，你说说该怎么处置”
　　书音弯身说道：“肆意评论皇上，按宫规，当杖责二十大板，贬入浣衣局。”
　　琴语倏地抬抬头，目光狠狠地看向书音，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这个角落，这个如若蝼蚁般的人物，若是知晓怎会容忍她活在世上增添麻烦。
　　“今日大喜，不宜重处。杖责就免了，来人，送琴语去浣衣局。”她合上茶盖，交给书音。
　　琴语无力地瘫倒在地，面色青白一片。
　　“娘娘慈悲”书音又行一礼。“哦，是真慈悲，还是恭维”凤笙饶有兴致地看着书音。
　　“不肖说皇上那回事，就凭在新房哭丧见血，琴语就该处死。娘娘慈悲，不与她计较。入浣衣局于她现在而言，却是好事”她淡淡的回话，不带一丝情绪。
　　她正欲开口，忽听外面高声和道：“皇上驾到”，连忙跪地行礼。
　　楚胥扶起凤笙，朝旁吩咐道：“都退下吧”。
　　周围的婢子悄无声息的行礼退下，只剩书音一人，她眼神稍稍示意，书音也退下了。偌大的宫殿，只余二人，寂然无声，偶有烛花哔啵，烛影摇曳。
　　他一把抱住凤笙，紧紧地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刻他已经幻想了很久，所有的画面反反复复的不同，但唯一不变的只有他与凤笙，这个他唯一深爱的人。
　　他用力地吸取她身上的气息，说道：“这两年过得好吗？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也不敢贸然来找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皇上，松些，臣妾有些呼吸不过来”
　　楚胥松开手，看着她有些愣然，这个与记忆中相同，又不尽相同的人，虽是含羞娇怯，却没丝毫久别重逢的欣喜。“小笙，你怎么了？”
　　凤笙见他言语亲密，似是旧时，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知皇上听说过我前两年生过场大病那件事吗？”
　　见他露出茫然神色，又接着开口道：“那次我不知怎么的从山上摔了下来，脑子摔坏了，失忆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都想起来七七八八。或许我跟陛下以前认识，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可能就在丢掉的那二二三三里”。
　　“唔，若是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劳烦陛下提点一二，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楚胥满是怜爱的摸着她的头，碰歪了发髻，又悻悻然放下。沉默良久才说道：“在我这儿，不必那么客气。”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似乎期待能有人可以解答，但却是徒劳，来回踱步，“忘记就忘记了吧。以前的也不尽是美好”。
　　凤笙看着他，带些伤感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既然说以前的不尽是美好，那定有不好的的事，那丢掉不是更好，现在的才是最好的。皇上，你说是吧”
　　楚胥沉然大笑。“说的是。人倒是变通透不少”
　　“说了都忘记，那就不要再对比。”她嗔道。
　　凤笙含笑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但很明显楚胥娶自己是因为回忆中的那个人，若发现与他记忆不符，恐怕是……为了自己能够好好的在楚胥的庇护下生活，所有的还是都应该忘记。

作者有话说

　　呃，希望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