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忠犬是怎么炼成的》清川澹如此

62、狡辩

　　“你是说，那个乌兰图的女人杀了胡都古。”

　　浑邪王神情阴沉，车帐内，火把在一旁燃烧发出‘毕波’声，叫底下汇报的年轻男人冷汗涔涔。

　　“是，是的，王。她是个恶鬼，她挖下了胡都古的眼珠，还把他的躯体高挂阵前，让他永远无法安息。夜神会诅咒她！”年轻男人悲痛道。

　　“但，她们引来了天火。”浑邪王目中阴霾更甚，

　　提起这个年轻男人还是惊魂未定：“是的，她们用投石车投来一个个黑色石头，那些石头落在地上，立刻引来雷和火，我们的勇士们被击穿了胳膊和大腿、刺瞎了眼睛，损伤惨重。”

　　“这是夜神的旨意吗？她不再庇佑我们了吗？”下首处一个小头领忍不住恐惧道。

　　下一瞬他的脖子就被浑邪王砍断了，血喷溅在他狰狞的脸上，车帐内无人再敢言语。

　　“夜神永远与我浑邪同在。不敬夜神之人，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浑邪王冷冷道“去，茂巴思。我要知道，她们到底弄了什么东西来对付我们。那必然是一种武器。”

　　名为茂巴思的小头领连忙领命。

　　司寇琬琰当然不在原地等着浑邪人的援军过来，用土法炸药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之后，姑娘们毫不恋战，立马掉头，绕过关隘朝西北方向而去。

　　越往北，气候便越冷，一些女兵已是手足生裂，虽早就备好了蛤蜊油，但一直这样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好办法。

　　“浑邪人往往以车帐行进，那是一种高轮有棚大车，相当于给毡包安上轮子，转移方便，且舒适温暖。”司寇琬琰在地形图一角画了个圈。

　　“现在仿照着他们建车还来得及吗？”昨天才被提拔为校尉的苏紫犹豫道，

　　“哈哈哈，你觉得司寇将军是这个意思？”努努笑了，“她是说，准备准备，咱们也当回土匪。一个字‘抢’。”

　　司寇琬琰含笑看向努努，不说话。把后者看得汗毛倒竖，警惕道：“将军看我干什么？”

　　“那便有劳努努卫将了。”司寇琬琰翘起唇角，“正好，你也许久不曾见过嗔儿了。好好表现，博得嗔儿姑娘欢心，咱们的车帐就不用发愁了。”

　　努努面黑如锅底，气得牙根痒痒。一不小心就又被这家伙给卖了！可恶的中原人。

　　详细订制了接下来几日游击战的行进路线之后，司寇琬琰扶着泛酸的老腰往自己营帐中走去。却收到卫兵报告有疑似探子的鬼祟之人靠近她的营帐，已经捉拿了！

　　“哦？还有这样不知死活之人？”司寇琬琰露出个玩味的笑来，这么没水平的探子也敢往她这儿送？

　　两个卫兵押着个被麻袋套了头的人丢过来了，那人不想跪，却被朝着膝窝来了一脚，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声闷哼。

　　司寇琬琰听这声音觉得不对，她皱起眉：“取了麻袋我看看。”卫兵依言用刀尖挑下了麻袋，露出一张有些狼狈却依然难掩清丽的脸来。

　　司寇琬琰看了看她卷曲的红褐色头发和碧翠的眼睛：“天竺人？”

　　那女子竟是听得懂汉话的，她闻言倔强而仇恨的抬头瞪着司寇琬琰：“该死的中原人！”当即被旁边的卫兵一巴掌扇得脸都歪了过去。

　　她眼中闪过迷茫，这个女人就这样看着自己挨打？她不是…

　　“有意思，倒是我小瞧了你们天竺。我还没打到你们家门口，你们倒是先送人头来了。这是一种另类的挑衅？”司寇琬琰竟是有些费解。

　　“浑邪是我们的朋友，你侮辱我们的朋友，就是侮辱我们！”天竺女子愤恨道，她的中原话说得很不错。

　　司寇琬琰更难以理解了，费这么大劲儿调教探子的语言能力，战斗里却是个渣渣，这是在作什么？

　　“搜过身了？”她询问卫兵，卫兵之一点头：“搜过了将军，也检查过牙，没有毒物或者暗器。也没有图腾或者标记。”

　　“这样啊，那杀了吧。”司寇琬琰放弃理解天竺人的脑回路了，转身打个哈欠准备回营帐去。

　　“慢着！”天竺女子急了，情况完全没按主人预想的来，她只得主动出击：“我愿献身，只要你放过我的族民！”

　　司寇琬琰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说啥？”

　　“我！”天竺女子看向司寇琬琰，天气明明这样寒冷，这人却丝毫不畏惧寒意，只着一身甲胄，身姿飒然，玉面红唇，便是部族中最英俊的男子也不及这位女将军颜色之盛。她竟是有几分羞怯：“我愿献身于你。”

　　系统再也憋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美人计，妈呀，死姐你也有被使美人计的一天！

　　司寇琬琰的面容却愈发冷：“你们，知道了什么？”

　　“什么？”天竺女子有些茫然。

　　司寇琬琰却不欲与她再废话：“杀了。”

　　卫兵领命，又给天竺女子套上头套不顾她的挣扎拖了下去。

　　她们究竟知道了什么？知道了明月吗？那么她会不会有危险？

　　这些想法一直萦绕司寇琬琰脑中挥之不去，她心情沉重的拨开营帐门帘，抬头，却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清冷人儿回过头来看她。

　　司寇琬琰瞪大了眼睛，摇摇头又出去重新进来了一遍，结果确定并非自己打开方式不对，也不是她思念成疯产生幻觉了。

　　确确实实，顾舒窈就站在那里。她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雪白的狐裘中，带着白绒绒的兜帽，听见动静，便扶起了些兜帽，露出那张令司寇琬琰魂牵梦萦的脸来。

　　“司寇将军，许久不见。怎么平添些呆傻之疾？”顾舒窈看着她一系列动作有些好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率先出语调侃道。

　　“明月！”司寇琬琰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她惊喜地大叫一声，随即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顾舒窈，紧紧的“我好想你！”

　　顾舒窈靠在她怀里，眼中不由添了几分暖意：“我亦是。”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司寇琬琰喃喃道，直到与顾舒窈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这才终于稳下心神，抱着她又亲又蹭，折腾得营帐内温度都升高了几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肾上腺素下去了，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可算想起来问一句：“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寇琬琰自以为侦查与反侦查意识已相当不错，愣是没能察觉顾舒窈的踪迹。

　　“幼时玩闹捉迷藏，我父兄都找不到我。你也不必自我怀疑。”顾舒窈任由她迷恋地抚弄自己发丝，轻声解释：“我两日前便到了，托努努的关系，倒也不曾叫你察觉。”

　　司寇琬琰瞬间炸毛：“她一个野人你跟她过了两天？！她哪里照顾得好你？！”她声音一高，顾舒窈就不大高兴的转眸看了她一眼，不太想继续说话了。

　　司寇琬琰连忙道歉：“我错了，我不是凶你，我是…”眼见怀里的人一张小脸越来越不高兴，司寇琬琰再度调转话头：“我是说，明月这样费心为我准备惊喜，我太感动了，有你真好。”

　　“哼。”轻哼了声，闹这么一通顾舒窈着实有些困乏，也没力气与司寇琬琰闹脾气，索性放她一马，回归正题：“我倒也不是平白来给司寇大将军添些顾着我的麻烦，”司寇琬琰冤枉死了，哪里是麻烦？想辩解却又不敢，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顾舒窈，用眼神表忠心。

　　“我是来见嗔儿一回的。”顾舒窈推开妄图凑近自己亲亲的脑袋直言道。

　　一听这话司寇琬琰终于忍不住又出声了，却还得压低声音，很是有些忍辱负重的感觉：“你大老远的跑来，又冷又累的，竟然是为了找别的女人？弄半天我只是顺便？”

　　见顾舒窈不为所动，又软下声音小奶狗撒娇似的晃她胳膊：“我已经把努努派去找嗔儿接头了，她明天就出发，你有什么让努努替你捎句话不就好了吗？干嘛还得亲自去你说是不是？”

　　“我意已决。”顾舒窈不欲听她歪理，闭上眼就打算睡觉了。

　　“噢。”反正拿人没辙，与其继续多话惹人不高兴，不如老老实实接受命运。司寇琬琰把人紧紧捂在怀里，到底还是喜滋滋的：“冷不冷？”

　　“嗯，不冷。”顾舒窈小声应了句。这人怀里，到底令人安心得多。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就睡去了。

　　翌日一早，司寇琬琰恨不得给顾舒窈裹十层大麾，还一个劲儿的关切：“冷不冷？”顾舒窈无奈：“冷不死，却要重死了。”

　　司寇琬琰悻悻，又一层一层给人解开，正解着，有卫兵来报：“将军！昨日那人已处决！”

　　她手底下忙活着，也就随口问了句：“哪人啊？”

　　“就那个，想与你自荐枕席的天竺女子！”卫兵是育儿堂出来的，经过魏教官一手训练，回话回得甚是响亮。

　　然后整个营帐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司寇琬琰手下动作僵住了，她咽了口唾沫，舌头有些打结：“明月，你听我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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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月底前能完结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