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忠犬是怎么炼成的》清川澹如此

56、明月

　　时节来到六月末，正赶上一年中最热的几天，花朝节来得实在不赶巧。然而对于大雍的少女们而言，花朝节可以算得上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踏青赏红，吃百花饼，为来年祈愿。

　　少女们会把写了心愿的红纸条挂在月桂树上，若是有心仪之人，则会将心仪之人的名字也一并写上，而后将红纸折起一个角算是个标记，有缘人尽可去拆，倘恰好写了自己的名字，便是一段佳话。

　　当然，实际上为了能让情郎精准拆着自己的红纸，姑娘们远不止折一个角那样简单，五花八门的标记应有尽有，写了暗号的、画了纹路的等等，也是一番奇景。

　　所以尽管炎热，姑娘们还是会结伴相约，与友朋们共渡花朝节去。

　　按理来说，这种节日与顾舒窈向来不搭，她宁愿在放了冰鉴的屋子里小憩会儿也不愿出门遭这个罪。但几日前到底是成年了，面对沈清澜欲言又止的目光，顾舒窈终于是投降了：“阿娘，莫要这样看着我了。今年的花朝宴，我会参加的。”

　　辋川贵女们欢庆花朝节自然不可能去户外顶着烈日暴晒，每年都会由几个贵姓中的一位在自家消暑别庄承办花朝节。

　　这种别庄往往建在郊外，庄园内奇花异草绮丽多姿，山水景色优美动人，屋顶有流动的清凉山泉徐徐浇过，宅子内八面透风，帷帐飘摇，既舒坦又别有一番雅趣。

　　今年本该轮到吴家小姐主办花朝宴，但吴家举家都搬至景州去了，不待大家为难，顾家忽然放出消息，诚邀各位贵女莅临顾家辋川别墅“凌雾山庄”共渡花朝节。

　　众人皆是讶然，随后又很快了悟，顾小姐前些日子已是成年了，倒是确实该为这些事上点心。

　　其实这倒是误会顾家的长辈们了，她们只想叫顾舒窈松快松快罢了。在顾家，顾舒窈的婚嫁问题绝对是一大禁忌，长辈们都三缄其口，彼此对个眼神儿就都知道大家是一个意思——不想宝儿嫁人。

　　他们爱若明珠的孩子，那般剔透聪颖又那般支离病骨，如今这乱世，除了自己家，哪里还能有个安稳日子？嫁人千万般好，也抵不过宝儿活命要紧。

　　顾家在辋川近郊这一处山庄占地百亩有余，用以满足花朝节踏青赏红的需求简直绰绰有余。

　　司寇琬琰赶到主厅的时候，就看到言笑晏晏、衣香鬓影的一群绮裙罗衣的女子们正围着顾舒窈轻声细语的说着些什么，竟是逗得人群中心那人也不住地展颜，捏着绢扇半掩玉颜，一颦一笑间尽是初雪稍霁的动人风情。

　　“哈哈哈，各位姊妹在聊什么呢？也说予我听听呀。”司寇琬琰大嗓门一起，成功压倒了在场各位小姐的柔声曼语，大家俱是目露惊诧，看向这位姗姗来迟的佳客。

　　“原来是司寇小姐。我们正念叨你呢，这不，你就来了。”柳家嫡小姐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盈盈的去迎司寇琬琰。

　　原来这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司寇家嫡小姐呀。

　　不少人今天也才头一回见着司寇琬琰本人，比起顾舒窈闭门不出，这人就是另一个极端，打小就在家里呆不住，贵女间举办宴会时发去请帖往往只能得到个遗憾的回复，司寇小姐跑得没边儿，就是不在辋川老实待着。

　　更别提三年离辋川而去，便是以往熟识她的人也许久不曾见过她了。

　　这人身上实在有太多光环，女将军、育儿堂、寒酥海棠阁、大型廉价商超的主人，再加上她生而有之的高贵身份。离得太远，就连嫉妒的心思都难以升起了。

　　更何况，她竟是如此一位美丽的女子，着圆领窄袖骑装，英姿飒爽，眉眼一挑，那潋滟风华之艳绝，莫说男子，便是在座的各位小姐们也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哦？是吗？那倒是多谢各位牵挂了，不胜荣幸。”司寇琬琰笑眯眯的应声，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来和柳小姐叙旧的意思，径直朝人群中心走去，不动声色的一挤，就把围着顾舒窈的几位小姐都挤到了一边去，自己后来者居上，稳坐顾小姐身边第一把太师椅。诸位小姐脸上都闪过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挤出来了。

　　系统：这功力，不挤个十年地铁练不出来。

　　司寇琬琰：那你可当。

　　“明月妹妹，笑什么呢？说来与我听听呗？”司寇琬琰动作自然的接过顾舒窈手中的扇子替她扇凉，凑近她亲昵道。

　　系统：好浓的酸味儿，谁家老陈醋开盖儿了？

　　司寇琬琰不搭理系统，只专注看向顾舒窈要她回答，后者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搞不懂这幅兴师问罪的架势是演的哪出戏码，便不太想搭理她，偏过去与她拉开一些距离，没什么回话的意思。

　　顾舒窈对司寇琬琰无所顾忌，想不理就不理，其他贵女却暗中替她捏把汗，司寇琬琰这两年的功绩她们或许不大清楚，但她过去的“累累战绩”她们可太知道了，司寇琬琰只是不轻易与女子动手，并不代表绝对不动手，曾经她就和吴太尉的孙女对打了起来，并完全碾压了吴小姐，据说后者半个月没下得来床，从此看见司寇琬琰都贴着墙根走，那是真狠啊。

　　什么“辋川双姝”，贵女们再清楚不过这些名头下的两人完全有可能是仇人，不过是顺应家族名面上的需要罢了。

　　顾小姐看着就跟捧雪捏成的人儿似的，而司寇琬琰甚至上了几年战场，前者若是遭了后者的毒手，那还能有活路吗？

　　“‘明月’是顾小姐新得的字吗？当真适合顾小姐，皎月如雪，正是顾小姐风姿。”有好心的贵女开口，试图转移话题，也灭一灭司寇琬琰的火气。

　　“李小姐高见！”谁知正主还没吭声，倒是司寇琬琰朗声赞道。说话间手中动作还不曾停下，依旧一下一下为顾舒窈扇着风。

　　司寇琬琰满脸笑意：“这是我送顾小姐的字，她亦赠我二字‘载雪’。如何？”而后期待得看向李小姐，意思她再夸两句。

　　系统忍不住又来吐槽了：我怎么不知道‘载雪’是顾小姐送你的？纯纯被爱妄想症属于是。

　　“竟是如此？我竟不知，是我孤陋寡闻了。这‘载雪’自然也妙极，初春泛舟，载雪迎春，正是别有生机。”李小姐调动自己十多年的涵养才没有失去表情管理嘴角抽搐，这司寇琬琰怎么回事？她没理解错的话，这人是在炫耀吧？这是什么疾病吗？不去为难顾小姐跑来为难我？！

　　司寇琬琰听得浑身都舒坦了，又看向其他没说话的小姐们：“大家觉得呢？我和顾小姐这字如何？”

　　是威胁吧？是明晃晃的威胁没错吧？！

　　小姐们沉默片刻，还是非常识时务为俊杰的开始赞美两人的字，不知是谁率先浑说出一句：“顾小姐与司寇小姐这字啊，简直是天作之合！”

　　听得司寇琬琰美得要冒泡泡了，当即拍板：“沈小姐这般有识之士先前是寒酥海棠阁怠慢了，这便将沈小姐的名字划进高级会员中。”

　　沈小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一连串彩虹马屁，眼都不眨一下就全都拍出来了。她是沈家嫡次女，一直不如姐姐得家中重视，年前申请寒酥海棠阁的会员也是铩羽而归，沦为全家的笑话，如今直接成了高级会员，怎能不惊喜？放眼整个辋川，寒酥海棠阁的高级会员也不过几十人。

　　众人一听，拍马屁还有这般好处？这还了得？一下子沸反盈天，围着司寇琬琰叽叽喳喳就是一通极尽文采的赞美。什么“百年好合”“天造地设”之类的都出来了。

　　给司寇琬琰乐呵得见牙不见眼，尖尖的虎牙就没收回去过。

　　这呆头凶兽。莫名其妙的。

　　顾舒窈在心底暗暗摇头，不欲凑这个热闹，悄没声儿走了。

　　等司寇琬琰回神发觉身侧佳人没了踪迹已过去好一段时间了，她对着空气扇了半天扇子！不由埋怨系统：其他人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啊？

　　系统冷哼一声：死姐，您乐呵得差点就得早登极乐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飞扬的厚脸皮。

　　司寇琬琰自知理亏，随便找了就借口离席就去找人了，果不其然，这人正躲在一处凉亭里享清闲呢。

　　顾舒窈正看着满池粉荷微微出神，眼前却突然叫遮挡住了，她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这“障碍物”，不曾想触着一片温软，是某只凶兽的爪子。

　　“别闹。”顾舒窈有些无奈，拽过司寇琬琰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捣乱。

　　骤然被握住手背，司寇琬琰躲避不及，也没想躲避，任由自己心底某处怪异的空洞发出满足的喟叹，面上却是一派自然，笑嘻嘻和顾舒窈咬耳朵：“她们都怕我欺负我的明月呢，真是，我怎会舍得？”

　　“说话便说话，总贴得这样近，不热吗？”顾舒窈有些不适应，自打这人从边关回来，不知为何总黏手黏脚的。

　　见她又避开自己，司寇琬琰眼眸中滑过暗色，那种烦躁和压抑终于再也不能刻意忽略。

　　明明那样近，她清凌凌的眼眸、浅色的唇、苍玉雪肤，可是，从她炽热滚烫的唇到她温凉微冷的唇之间，却好似还隔着一座神山的距离。

　　想，吻下去。

　　一旦掠过这个想法，便瞬间充斥整个大脑。司寇琬琰叫自己惊到了，不敢再看顾舒窈，欲盖弥彰的闭上了眼。

　　系统非常欠扁的幽幽道：母爱彻底变质，完了，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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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已经弯了，距离Do 还会远吗？=v=
小天使萌，康康隔壁双开的新坑叭，它真的很需要收藏花花和那种白白的液体呜呜呜呜呜呜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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