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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别怕 ...

  •   羊市散了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张老六收了摊,把他的手里没能出手的两个女子塞进车笼里,朝那些瑟瑟发抖的姑娘啐了口:“赔钱玩意儿。”

      拉着车没走多远,他就被暗处飞来的一支箭射中右臂,吃痛得滚倒在地:“他奶奶的,是哪个暗算老子?”

      人骤然受伤都会被激怒,然而看到现身之人手中寒芒微闪的长刀时,张老六的怒火瞬间泄气了,唯余恐惧,他抖得跟条尾濒死的臭鱼似的,半天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长刀是军队制式的兵器,普通人没有渠道弄到这玩意儿。张老六明白自己今天不死也得去条命。

      努努歪头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反抗的意志就收起刀,抱臂靠在旁边的树上:“得手。”

      于是顾舒窈二人也现身了,嗔儿两脚将两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踹倒在张老六身边,三个男人就像三条瑟缩的蛆。

      张老六被恐惧掠夺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是刚刚羊市上三个少爷。

      完了,全完了。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担忧了半年的灾难终于还是逃不过,他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另外两个男人正是在羊市上大打出手的买家和卖家,他们尚且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被袭击绑架,尤其那个买家还在哀嚎着求饶:“几位爷爷,饶了我吧!您要什么好商量,孙子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跪下来乓乓磕头。

      努努看得好玩,还想让他多磕几个,却被嗔儿拦下,她朝着几人举起那枚玉佩:“认得这个吗?”

      两个卖家自然的认得的,尤其是张老六,他面如死灰,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看来这几人就是那个官老爷派来收自己这条烂命的,万念俱灰之下,他软软躺在地上,连呼吸都滞缓了。

      另一个卖家不知道太多,只是恐惧也加深了:“官老爷,我不是故意违背羊市规矩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吃了那么多蒜头花还能跑,求您饶我一命!”

      那个买家一听,连声喊冤:“官老爷,你们抓错人了,我是买媳妇那个,是这个奸商害得我媳妇跑了,官老爷要替我做主啊!”

      “嗤,”努努喷出一口凉气,“这意思是,你们从头到尾,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罪?”

      两人一听都愣住了,忙绞尽脑汁反思自己都有什么罪过,然而他们连自己偷了邻家一只下蛋鸡的罪行都想起来了,却偏偏想不起他们是如何摧残、虐待、买卖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女人。

      “这听着太令我感到悲哀了。”顾舒窈凉而轻的声音飘至两个男人耳畔,叫他们不寒而栗,“杀了他们。”

      这是顾舒窈这么多年第一次下达杀人的指令,努努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准备动手,却被嗔儿拦住,后者径直抽出努努的佩刀不待两个男人再多说出半句求饶的话,手起刀落,两蓬热血飞溅而出,两颗头颅骨碌碌滚出很远。

      顾舒窈缓缓走至张老六身侧,而后蹲了下来,后者上半身像是死了般安静,下半身却慢慢湿了。

      他被吓到尿失禁了。

      努努站老远都嫌弃的挥了挥空气,顾舒窈却好似没闻到任何异味似的,仍蹲在那里,她的语气甚至是柔和的:“你能否告知我,为何你们这些人,伤害女子、使用女子、榨取女子,就像与生俱来的本能般自如呢?”

      张老六不停的吞咽口水,冷汗如注,说不出一句话,好半天他才哆嗦着抖出几个字:“…杨老爷…的小妾…奴才、并非有意、求、求、给个痛快吧!”

      “杨老爷是谁?”嗔儿声音冷得可怕,

      张老六一惊:“你们、不认识杨老爷?那、”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再回想嗔儿手中那块令牌,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上死气更重:“老爷们,奴才全都招,只求您放我家中老小条生路。”
      说着他便着急慌忙的把他知道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原来,伪朝“兴”自建成以来,摄政王成火便秉持着民大于天的理念设计官僚脉络,在兴朝,权利最大的官位除过摄政王自身,便是中台门的左右议院,左议院有三十多人,全是自民间挑选而来的寻常百姓,再就是些效忠于兴的商户。

      杨老爷本是泰州当地的富商,如今乃是左议院的三十名议员之一。

      而他一个人便将当初被爹娘哄骗着卖了的三个育儿堂姑娘全都买走了。

      “老东西,姑奶奶要他的命!”努努气极,一掌拍到树上,好险没给老树拍得夭折了。

      顾舒窈理了理衣摆站起身,就当张老六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忽觉心口一痛,他慢慢低头,一只短箭正插在他心口处。

      晚上,几人回到水边寨修整,顾舒舒留了几个顾家商会的机灵人在这儿接应,他们告诉顾舒窈,青姑眼伤太过严峻,已经死了,蛮叔已经自杀了,洛雨洛天两个孩子吓晕了过去,不知怎么处理。

      “送去育儿堂罢。”顾舒窈支着有些疼的额角,倦怠的摆了摆手:“能扶正,就留着。”言外之意,若是不行,就杀了。

      那人领命下去了。

      虽然是白天,但顾舒窈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必须休息,她只得入睡,临睡前交代嗔儿和努努也休息休息。

      嗔儿替自家小姐掖好被角,确保门窗都用黑布盖着不透一丝扰人的光,这才离开。

      她随便找了间无主的竹屋进去,反正现在水边寨大半是空的,那些没被押走的寨民都十分畏惧顾舒舒留下的那些人,不敢出门,哪怕是大白天整个寨子都安安静静的。倒是很适合静心思考。

      一直以来,嗔儿对伪朝兴的所有消息都采取回避态度,她不想因此与自家小姐生出芥蒂,但是潜意识里,她其实并不排斥兴朝的存在。

      大雍腐朽由内自外,若问谁最苦?必然是千千万万的平头百姓。成火的朝政理念嗔儿其实是赞同的,一个民大于官、大于天的朝廷,理应是很好的。

      直到今日,嗔儿忽然觉得很可笑,枉他成火贱民出身,也说什么爱民敬民一通天花乱坠,到头来,还不是盘剥?还不是欺压?兴和雍,又有什么区别?

      “吱呀——”木门被推开了,打断了嗔儿的思绪,她抬眼去看,果然是努努,便颇觉无趣的又收回目光。

      “哎,你这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努努双手抱在胸前,一边嘴上抱怨着,一边反手关上门走了进来:“你个白眼狼,可别忘了这回多亏我救你们,你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

      嗔儿瘪瘪嘴,不情不愿:“谢谢。”

      “嘿!你这人…”她还想表达不满,却看到嗔儿满脸倦意,最终话头拐了个弯:“你,是不是头一回杀人啊?害不害怕?”努努试探道,往日里总是野狼般凶煞的苍蓝色眼眸此刻也像个大狗似的,有些笨拙的温和。

      嗔儿顿了顿,她不提还好,一提,回想起黏腻温热的血就喷洒在她手背上,多少让她有些难受了。不由烦躁的“啧”了声,“你提这个干什么?”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害怕。”努努有些小得意,嗔儿懒得跟蠢人计较,打定主意不搭理她了。

      前者却毫无眼色,不停的在她跟前转悠,试图安慰她:“没事的,杀两个人而已。”又道:“其实我一开始也难受,但我很快就好了。”

      本来不提就可以过去的事,对方非要说个不停,嗔儿真的恼火了,一脚就踹了出去,努努没防备真被她踹到了。

      嗔儿没料到努努居然躲不过,这一脚力道很足,她愣住了。

      被踹得挺疼,努努不明所以,又委屈又生气,怎么好心安慰,还挨踹啊?但是看到嗔儿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她又心软了,她知道有些人表达害怕的方式就是发火,自以为已经完全了解嗔儿的心情了,想了想,她上前几步,

      嗔儿只当她要打回来,到底人家是好心,自己出手伤人是理亏,便也没躲,闭上眼等待疼痛降临。

      然而她真正等到的却是一个笨笨的怀抱——对方显然很不熟练,努努是天生的猎手、捕食者,一箭可以射穿狼王的眼睛,一刀能砍断十人的脖颈。但所有温柔的、保护的动作,她都笨拙极了。

      就算这样,她还是尽力轻柔的、极尽呵护的抱住了嗔儿,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没事,不害怕了。”

      景州,洛川

      辎重车行进过程中,整整一路司寇琬琰都在等着与努努·图夏汇合,剿匪十多批,愣是不见努努身影。她从一开始的一天往车外看三回,发展到后来的火烧了屁股似的完全坐不住,一天之内往车窗外探头探脑十多回。

      终于,她新收服的小弟杨大头忍不住隐晦告诉她:如果尊敬的辎重使有需要的话,如果,他只是说如果。他家中有一味祖上传下来的药方,专治痔疮,他完全可以献给尊敬的辎重使大人。

      司寇琬琰微笑着谢过了小弟的好意,表示自己健康得不能再健康。而后在脑中朝系统嚎叫:“努努·图夏!!我恨你!!毁我一世英名!!”

      系统点评:“似乎不是因爱生恨,纯恨,好嗨哟~”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好久不见的攻崽!拉出来溜溜~
    感谢在2022-03-05 22:54:25~2022-03-06 23:1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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