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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大理石地板的走廊,几人一字排开状似在集体欣赏镶在走廊两侧墙上的壁画,景象颇为壮观。其中一人身材匀称,面容上隐隐不耐烦,是白晨。
      抬手看看腕表,从刚才到这里开始到现在已是下午五时,门内仍旧没有动静。
      等到分针指向半点,白晨忍不住走到门前敲敲门。
      没人应。
      再按门铃。
      还是没人应。
      沉默良久,白晨掏出房卡……
      屋内装潢从简约风,但意外的色彩丰富,淡色墙面上挂了线条感鲜明色彩明媚的抽象派画作。白晨像是故意磨蹭时间似的站着又看了一会画,才不情不愿的蹭进内室。屋内厚重的窗帘拉着,除却床头的落地灯晕着昏黄而质感的光,几乎没有光线。床尾有那人点在音质烛台中的奇异熏香,味淡,浅红色刻有花纹的香柱已经快尽了。程音回一趟中国就会带上一些的香料,不过很可惜这种名贵的香料被他用来除去隔夜后屋内的异味。可见比起直接开窗,程音很不健康的选择点香。
      本来以为还有叫醒别人的艰巨任务,可当白晨眯着眼仔细辨认时,却发现那人双眼清明半坐在床头,看着他面带微笑。
      “您是昨天跟着陈先生的,他的秘书”程音看着他笑得诚恳。
      白晨面无表情:“您是否有不适,是否需要私人护理。”
      轻轻摇头伴着一笑,刚醒的时候,程音就发觉床上的被单,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甚至是私(河蟹)处都被细心地涂上药膏。估计是服务生弄的,因为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确实看到人影走动。想到这里,他其实有些羞愧甚至是忐忑,这些工作本该是他来做的。程音顿了顿随即低头盯着手绣床被某一处出神,面露疲色,有些颓废的向被子里钻:“我是否需要去找陈先生?”
      您恐怕不需要,白晨这样想着也如实说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肯定不用去,光明正大的去找他,相当于愚蠢地昭告天下关于背叛巴特利特先生的事情,然后昨晚所有的事情都会被翻出来,重头戏一定会被描述的比现实的还要瑰丽得多。如果这些发生了,无论事情是怎样的走向,程音都不用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见那边不做声了,白晨稍稍放松,朝背向他的程音道:“陈先生说您不要离开,直到收到他的指示。那么请您好好休息,用膳可直接按床头的铃或拨打服务线。”说罢抬脚离开。
      几乎是在白晨离开的同时,程音伸手把灯摁灭。

      不久,裹在被子里的大包动了动,伸出一只纤瘦苍白的手,摸摸索索的在床头柜上翻了一会,最终满意的握住手机。
      把被子的缝隙重新掖好后,解锁点亮屏幕,程音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电话上的未接来电,不由得皱眉。中午,在陈先生走后又过了一会儿,他起来翻找过手机,显示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条未接电话,现在几条全来自巴特利特先生的秘书。
      程音略带烦躁的把电话扔出去,金属撞上雕塑精美的木质床柜“咚”地一声。过了好一会儿,程音猛地钻出来大口呼吸几口气,略长的头发乱糟糟的,好在十分柔软随便扒拉几下头就差不多能看得过去。又发了一会儿呆后程音才蹭着下了床,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向落地窗,拨开窗帘光洁的额头贴着质感坚硬的玻璃向下望。下面是一座连着这套公寓坐落在半空中的私人泳池,池水蔚蓝的不可思议,通透的又像是冰种宝石。程音不由得想看的更多,奈何有玻璃挡着,程音向前凑凑,于是膝盖碰触到玻璃。冰冷的触感比头上来得强烈,程音哆嗦一下低头看看笔直嫩白的双腿,感到胃部开始隐隐地疼痛。程音捂着肚子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不得不开始把身上皱皱巴巴的纯黑衬衫扣上扣子。扣到一半却戛然而止,程音突然使劲的去拉玻璃。其实玻璃可以遥控打开的,费了吃奶的力气好容易全部打开后程音猛然想到。结果因为动作有点大了,扯到后面难以(河蟹)启齿的部位,虽然那里上了药也并没有受伤,但这种过度使用后无法完全闭合的难以描述的不适感仍然让人难以忍受。清新的风扑面而来,程音强忍不适拉去厚重的窗帘,但留淡色轻薄的纱帘随风而舞,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真难受啊,胃疼得厉害,真想叫医生。程音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再次起身眯着眼睛找到手机,找到昨天那个问他要不要投资商铺的号码,呆呆的看着,又重新窝回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屏幕灭了就按亮,灭了就按亮,如此多次,直到机身发烫才收回,放在小腹,烫的浑身都舒服了些,于是伸手拉住被子,重新裹成一团。

      晚上七时,陈云城风尘仆仆地赶来看到的却是大床上长一个大包的景象。
      伸手掀开一角,陈云城看见缩成一团的人那张因呼吸不畅而发红的脸,于是不由地微笑,坐在床边,将程音整个抱起放怀里。即使动作轻柔,也引得程音困惑地睁开眼,然后在看到陈云城后彻底清醒开始道歉:“陈先生,我,我不知道您今天会来,我,让我穿一下衣服。”最后几个字程音几乎是哼出来得。
      陈云城揉着他的头发笑,故意问道:“你说什么?”
      本想继续调戏,却发现程音气色很不好,身子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于是皱起眉问道:“程音,你没有吃饭?”
      程音强撑起身子,却又被按了回去,于是苦笑不得的回答:“没呢没呢,被来就没力气。”
      叹了口气,陈云城把他放回床上:“想吃什么?粥吧。”
      其实他本来想带程音去正式的吃一顿饭,结果看这样子恐怕去不成了。想到程音软绵绵根本走不动的样子,陈云城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程音正准备穿回昨天的衣服时,陈云城递过来一套新的笑道:“昨天的还能穿么。”
      “怎么不能,只是有点皱,我又不出门。”程音接过衣服道。
      “是么?”陈云城挑眉笑得意味不明,把程音压在身下,压低嗓音问,“你没力气,要不要我帮你?”
      “谢谢,不必了,”程音抬头淡定地看着他,“我真的快饿死了,就刚才啃了一个苹果。”
      陈云城这才起身出去叫餐。

      结果等陈云城推着移动餐桌进来的时候,看见程音还是穿着皱的不成样子的衬衫手里握着衣服坐在那里发呆。陈云城摇头笑着过去弹了他额头一下,没想到程音竟然被吓着了,扭头看着他时把眼睁得圆滚滚的话就脱口而出:“陈云城啊,你真是吓死我了!”
      程音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说完之后自己都吃了一惊,颇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陈云城。陈云城自己倒觉得没什么,看到程音害怕的样子怕是以前有人因为这个罚过他,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沉。
      “吃饭吧,”陈云城把餐桌移到床边,极轻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过去把窗户拉上就出去了。
      程音赶紧把衣服换了拉过来餐桌见是一碗鱼粥一小碟奶酪面包和一杯橙汁,样式不多盛的也不多而且新鲜清新,即使是饿了这么久慢慢吃下去也不会有问题。
      那知程音开始风卷残云的吃,只是在喝橙汁的时候顿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喝完后还不禁在想:“应该告诉陈先生我从来都不喝橙汁,那有自己喝自己的道理。”
      吃完后在又在嘴里还正咽着面包的情况下就往洗漱间冲,三下五除二的就完事了,以至于当他风风火火地打开卧室门时发现陈云城端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手里的一杯酒都还没喝完,而白晨正好打开正门走进来,显然被程音惊了一下后就保持手搭在门把上的姿势看着程音愣了几秒钟,然后才轻微的摇了下头走向陈云城。
      陈云成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淡定的看着程音站在门口压抑着喘气:“怎么,屋里有鬼?”
      “啊?”程音光顾着喘气了没听清陈云城说什么,他茫然的看了陈云城一会儿突然笑道,“我很快吧,是不是很惊讶!哈哈。”
      陈云城虽然没笑但看着他的目光很柔和:“既然胃不好的话,你就应该慢点。”说着把文件收拾起来递给白晨又道:“坐。”
      虽然不太明白陈云城为什么知道他胃不好,但还是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坐在陈云城的对面。
      其实程音有点忐忑,他知道陈云城接下来要问什么,于是小声咳嗽一下清清嗓,然后抬头我认真且严肃地看着对面的人:“陈先生您问吧。”谁知陈云城朝他笑了一下起身就走,而白晨则恭敬地朝他的背景微鞠直到门关上一会了才直起身来重新面向程音。
      说实话陈云城一走程音确实有些放松。陈云城待程音虽然确实不错,胜过前人无数,但这种温柔毫无例外的是因为程音的情人地位,当然也有陈云城本身就是阅历无数早已成熟稳重的原因,待人谦和有礼估计早已成为他的习惯,于是不禁猜测在商战交易上狠辣的作风恐怕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如果是如此那么这样的人一旦触及底线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关于这些程音也只是猜测无从打听当然无从知晓,那么程音对他的紧张感实际上来源于陈云城本身所具有的压迫感。陈云城面容如刀削锋刻却捎带内敛,眼窝深邃但目光柔和,鼻梁高挺且精致细腻,身材高大,程音一米七八的个子只是堪堪将过他的肩膀,整个人虽沉稳冷静却带有厮杀多年的商人特有的气场,所以即便是陈云城再温柔这种压迫感也无法让人剔除殆尽。
      如此看来,陈云城的离开也确实让人稍有放松。
      于是白晨说道:“你的年龄。”
      ……“……快二十三了。”
      白晨依旧面无表情的问:“来找陈先生的目的。”
      这……也太直白了,“……”程音看着对面的目光一沉,突然轻笑一声道,“陈先生查到的资料里应该有,确实没有其他的原因。”
      白晨表情仍不加松动只是冷冷的看着程音道:“程先生无论原因是什么,我们都会查到的。”
      “您查吧,”程音抬头看着白晨诚恳的笑道,“费心了。”
      白晨面部肌肉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秒,随即冷哼一声低头收拾资料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跟我走。”
      程音不禁轻笑出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跟在后面。

      早上还晴空万里,如今夜色来临不仅带来奢华迷情还带来充当暗色调剂的朦胧细雨。
      程音扒着紧闭的车窗向外看,不过外面的灯红酒绿已被车窗上道道雨痕如同泪渍晕染的一片模糊不见其形。程音额头抵着明窗突然备感安心,如果把驾驶座上的司机以及副驾驶座上的白晨踢出去就更安心了。他一直想到一个就他一个人的小地方,与世隔绝与世无争,养花看书自己和自己对弈,虽然实现这个愿望的日期还很远,但是不保守的说程音恐怕长久以来很久以后都要靠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说的难听些——残喘。
      这个世界没有他表面那么宽容,就像陈云城没有他表面那么温柔。
      没人会真正毫不保留的接受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的,程音这样想着突然倍感知足,不禁想拍手祝贺,看来自己脑子还算清醒,毕竟一个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其实只是这样就行了,程音自己的愿望从来都不敢对别人提起,毫无意义徒惹嘲弄。不过程音自己也明白这样几乎人人都有的愿望本身就几乎不可能实现,加上他这种令人厌恶却无法割舍的身份这种可能性更是趋近于零。妓这种东西本来就够恶心了,何况是男妓,又更何况是专门……伺候男人的男妓,于是似乎是很久以前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身披鲜血恶毒诅咒——这样的人都不得好死,然后果然,这样的人都不得好死——管你如何辩解——无论如何都不得好死。
      那就完了,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从一开始结局就定好了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水再搅浑一点,迷住所有人的眼,然后多拉几个垫背的。
      管他谁是圣母,反正他程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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